半月光景,一晃而至。
定遠懸鏡司大門外,陸離敷衍的笑著送走了滿臉沉默的“縣尉許道。”
這已經是縣尉本月第三次親自造訪懸鏡司,為了他所在的“安州地方派系圈子”向陸離發出招攬,給出的待遇也一次比一次優厚。
陸離無一例外都在不傷及對方面子的情況下,隱晦的拒絕了。
他不傻,也知道接受對他在安州的發展一定有不少好處。
可對方給出的待遇固然優厚,要求也是他往鐵桿心腹靠的,這未來自然難免擺脫不了大齊中央和地方爭斗最渾的一譚水中。
其次,他們選擇自己,一方面是因為他的實力展現了一定培養的價值,另一方面多半也是想在他“陸氏”的出身做點文章。
對此如無必要,陸離不想牽扯太多,他也有自己的打算,至少目前懸鏡司的職權特性最適合他。
許山河陪同在一旁,訕訕的笑著,他自是看出自家大人的態度,想著回家怕是得和叔父好好聊一聊了。
另一邊遠去的“許道”心中更是疑惑,他本以為陸離起初拒絕是想待價而沽,可自己甚至親自去要了上面一位大人的許可,給出了這份絕對超出陸離元丹境一重能享有待遇,沒想到還是被拒絕,眼下反倒自己要為如何為復命頭疼了。
風漸漸起的大了點,陸離緊了緊衣物,近來幾日的天色好像都是為了迎接什么。
他下意識的看了看天上,好像有什么渺小的影子落了下來,好像更冷了。
“下雪了。”陸離伸出手掌看著一點雪白消融成水,感嘆了一聲。
“今年的雪來的好像早了一點。”許山河同樣應和道。
咚咚咚。
馬蹄聲響了幾陣,卻是麻六縱馬而來,翻身下馬,他便是面露喜色,走到陸離近前,奉上一份紙刊。
“恭喜大人榮登大齊人榜:1741位。”
“屬下一得知消息,就立刻買了一份給大人送來。”
“竟然才一千七百多位,那個溫子漾遠不如我們大人,都能排到一千九百多位,別是排錯了吧。”許山河卻是驚奇。
“對了,九州樓的人榜大人沒上嗎?”
“這個倒沒看到大人的名次,不過以大人的實力,以后遲早也是能上的。”麻六解釋道。
接過他手上的紙刊,陸離沒有第一時間看,對這個被稱之為四十歲以下青年強者才能登的榜單,兩世的他其實都有點特殊的情感。
原身自然是渴望能上,證明給自己的家里人看。
而前世玩游戲的時候,人榜的青年強者好的代表一份待遇優渥的任務,壞的則是可以針對干掉獲取經驗值的boss。
這個世界說白了,類似于人榜這種刊物發行,幾乎是普通人了解外界最簡單的途徑,實質意義也就是“名”。
如果名次非常靠前,真有點一上榜天下知的意味。
孑然一身來到這個世界,陸離也真沒刻意想過有一天自己也能登上這個榜單。
放在純游戲里,這也算小有名氣的稱號達成了?
陸離好玩的想了下,這才仔細打開紙刊看了下。
人榜的文字排版,除了每個名次之間的隔開,對每個上榜者的個人信息不會太過揭露,名次、綽號、有出身標明出身、職業之類,其次實力、上榜成名戰績。
這也就讓陸離在后五百位上榜者中顯得獨特了點,尤其是出身那一欄資料,字數異常整理他資料的估計寫過傳記小說,大有分析了一番的意思。
有些字樣異常刺眼,以至于陸離看了一眼就扔給了麻六,掉頭就走。
“大人,您怎么不看了?”許山河看著陸離臉皮似乎抽抽了下,忙問。
麻六同樣不解。
許山河則趕緊從麻六手里搶過紙刊,目光凝在了綽號那一欄:“陸氏棄子”,頓時明白了。
這是觸及到了大人心中十分介意的痛楚了,想想家大人出身豪門大氏,被送來此本就是憋了一股子氣,未嘗沒有證明自己的念頭存心。
可現在,卻被堂而皇之的取了這樣一個綽號,無異于將他的痛楚公示整個大齊。
“這風雨樓做事也太不知輕重了,什么人榜,垃圾榜單。”許山河沒猶豫直接丟下手里的紙刊,狠狠的剁了兩腳,然后趕緊追陸離而去。
“大人,等等我啊。”
陸離聽到他喊,有意的放慢腳步,他自不是因為許山河腦補的什么觸及了什么痛,情緒失控,其實原身的事兒和他除了有點繼承關系,真沒什么刻骨銘心。
他純粹是明白這大齊人榜為什么在原來的游戲玩家圈子里,總被稱為六國地方榜單“取名車禍制造機”的原因了。
喜歡給別人取綽號就取唄,動點腦子嘛!
“陸氏棄子!”
名字難聽的要死,一看就是吃了沒讀過書的虧,明明有一萬種闡述這四個意思的表達方式,偏偏選擇了這種種猶如打開了老派都市裝比打臉小說既視感。
后面配的資料也是讓人看的故作姿態,自以為自己很有智商,讓人看一眼就想棄。
這時,二人迎面碰到大步走來的“樊志。”
“干什么去?”陸離問道。
“那位溫大人讓我給他叫一桌酒菜,他要和那位技擊衛的沈大人喝點。”樊志頗為無奈的道,一副上官有命不得不從的悲催樣。
“他們還沒走?”陸離面浮疑惑,最近這段日子,溫子漾和沈名舟同樣多次造訪懸鏡司。
前者隱約抱著試探自己的目的,而后者也若有若無向陸離表達是否想來技擊衛的意思,被陸離拒絕后便沒再多提。
今日也不例外,早間便來了。
眼下已是下午了,沒想到還在。
樊志無奈點頭。
“你去吧,我去看看。”樊志離開,陸離轉頭又看了看一臉琢磨意味凝視著自己的許山河,嚴肅氣一顯,問:“我臉上有花嗎?”
“沒有沒有。”許山河低了低頭,奇怪,表情好像又沒什么的樣子。
“你去忙你的吧。”
陸離揮手嫌棄的將他打發走,便去了后院,隔著老遠他就能聽到兩位似乎將此地當家一樣的人交談著。
假山池旁,小亭子內,兩個人似乎感受到了陸離的到來,同時看過來。
桌上,茶正熱,淡淡霧氣遮蓋二人的臉龐后露出的是一致的笑意。
“陸兄,你來了。”
“陸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