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鏡司。
許山河在里院外院急的團團亂轉,眼看著距離縣尊的開宴時間越來越近,自家大人卻還是沒有蹤影。
這縣尊也是,好端端的開什么宴,也不提前告知一聲!
樊志、蘇諒、麻六三人聯袂而至。
“怎么樣,找到大人了嗎?”許山河立刻追問道。
三人搖了搖頭,樊志道:“安排兄弟們都去找了,倒是聽說今天下午大人在一家酒樓收拾了兩個不法之徒,帶著人去死牢了。”
“但去聯系死牢那邊的兄弟得到回話說,大人早就離開了,之后也沒回去。”
“我倒記得大人下午回過咱衙門,好像一直在卷宗室那邊待著,之后就不知道去哪兒了。”麻六道。
幾人目光統一看向復則卷宗機要那邊的蘇諒,蘇諒無奈笑著道:“我是真不知道,下午我一直都在跟著處理程老爺的案子,沒在懸鏡司。”
“也許大人是有什么事情去處理了吧。”
許山河不由皺起眉,道:“不行的話只能我先去了。”
“畢竟縣尊相邀,誤時著實不太好。”
“你們留一個人,等大人回來立刻告知大人。”
“你們是在找我嗎?”熟悉的聲音忽然響起,令得許山河三人齊齊的下意識看向外院門那邊。
乘著月色,陸離緩步行來。
許山河頓時面浮喜色,笑道:“大人,可算把您等回來了。”
“大人。”
“大人。”
樊志幾人笑著,殷勤的問好,態度畢恭畢敬。
陸離面無表情,語氣一如往日的淡漠,問:“什么事這么著急找我?”
許山河這才注意到陸離一手執劍,另一只手提著一個類似四方盒子形狀的東西,外面用布包著系成一個結,具體是什么材質看不清楚。
他也沒太在意,直接開門見山,解釋道:“縣尊那邊晚間突然來了一封請柬,邀您前去赴宴。”
“由于時辰快到了,兄弟們到處找不到您,著急怕誤了時辰。”
“哦。”陸離點了點頭,簡單的回應著。
“無妨,縣尊大人也知我們為了案子焦頭爛額,就算真誤上一時片刻,想來也不會太怪罪。”
“你們在此間等我一會兒,我先去處理點事。”
“是。”許山河一臉畢恭畢敬,大人都不怕誤了時辰,他做屬下的自然馬首是瞻。
陸離旋即往里屋走去,忽然想到了什么,腳步一停,沖樊志招了招手,“樊志,你過來下。”
樊志疑惑的走近,陸離卻貼在樊志的耳邊,低聲細語著。
樊志的臉色起初滿是詫異,越聽臉色越慎重,最后一點表情都沒有了。
也就片刻的功夫,陸離說完便繼續走了,看方向似乎是卷宗室那邊。
而十余步之外,看著這一番耳語的許山河三人互相眼神交錯著,臉上寫滿了疑惑。
什么重要的事,大人竟然如此私密的告知樊志,連自己的等人也不能聽?
陸離一走,許山河立刻好奇道:“老樊,大人說什么了,弄的這么神神秘秘。”
“沒什么,大人讓我幫他處理一些他的私事而已,你們就別問了。”樊志說的模棱兩可,卻一句重點都不透露。
“哦。”許山河想的更深一些,大人的私事,怕不是扯到陸氏的一些事由,這倒的確不能瞎摻和了解。
樊志隨后走到麻六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也跟我一起,大人吩咐的。”
“啊?哦!”麻六一惑旋即點了點頭。
二人隨即離開懸鏡司。
大街上,麻六發現樊志似乎漫無目的在行走,但凡自己問去哪兒,他也不說。
慢慢的他發現自己等人貌似就是遠離了懸鏡司正門那幾條街,繞到了另一側不停轉圈子。
麻六實在忍不住了,問:“老樊,我們到底要去哪兒?”
樊志卻找了一戶人家墻邊,坐下一靠,也不接茬,淡淡的吐出一個字:“等。”
卷宗機要室,當蘇諒進來尋找的時候,發現陸離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時不時眉毛挑一下,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而在他身旁,顫顫巍巍的站著一個老捕快,蘇諒認識,在自己負責整理卷宗相關資料機要之前,就是這位管理著這邊。
“大人。”他大著膽子,輕聲喊道。
陸離隨即睜開眼,簡單的掃了他一眼,站起身子:“走吧。”
懸鏡司大門外,幾匹馬早已準備就緒,有著專人牽著安撫著馬匹躁動的情緒,馬蹶子不時的踢一下。
陸離跨馬上去,身旁一騎是許山河,他這時偷偷看著陸離,好像又有哪里變了,表情以及舉手投足間若有若無的威嚴感,像是經過了精心整理一般,變的更不可測了一些。
蘇諒微笑著,道:“大人,那我在懸境司等你們回來。”
陸離搖了搖頭,道:“不,你也一起去。”
“屬下去合適嗎?”蘇諒有些怯怯的問。
陸離看著他旋即面露隨和的笑容,“有什么不合適的,你長這么大,應該沒機會吃過縣尊家的宴吧,帶你漲漲見識。”
“好,好,謝大人。”蘇諒笑嘻嘻著,興沖沖的也是騎了一匹馬。
三騎遠去,一陣振動聲響起。
這個時間前后,全縣數的上的勢力基本都做著差不多的準備。
東城中央,縣尊府邸便是在此,老遠就看到那邊的燈火通明。
大門前的那條街,騎馬、乘轎的屢見不鮮,到處是穿著華麗的人。
門口的家仆,每迎進一位客人,便大聲唱名。
“六房總吏—袁大人到。”
“…”
陸離三人到的時候,立刻就有人來迎,擋在前面的人紛紛讓路。
而門口迎的家仆見狀,更是扯著嗓子喊道。
“懸鏡司—陸大人到!”
周圍紛紛側目,最近定遠最是風云的那位陸大人來了。
一時間多少商人、吏員全都露著客氣的笑容過來打招呼。
“見過陸大人。”
“見過陸大人。”
“陸大人。”
陸離紛紛微笑以待,手里提著的盒子倒是越發的用力起來。
“好家伙,大人,這縣尊也真夠排場的,不就是開個宴嘛,居然全定遠數的上號的人,基本都請來了。”許山河在一旁,生意放的很低,也是難掩驚訝。
陸離嘴唇微動,低聲細語,“唱戲嘛,臺子不搭大一點,怎么唱的過癮。”
“啊?大人您說什么?”許山河疑惑追問,陸離卻不理他,徑直向前。
一個家仆這時畢恭畢敬上前,臉上流露著謙卑的笑,伸著手道:“陸大人,隨禮給小的就行。”
陸離笑的燦爛,手里的盒子往后放了放,一本正經道:“不了,這份禮本官必須親自送到縣尊大人手上,如此才能表達誠意。”
“這應該沒問題吧?”
家仆愣了愣,似乎沒聽過客人是這樣的說辭,旋即很快便機靈的反應道:“沒問題,當然沒問題,我家老爺要是知道大人考慮的如此周到,也一定會很感動的。”
“大人,請。”家仆旋即讓開路,招手迎陸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