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陸離三人循聲趕到之時,只看到一群捕快、城衛軍圍著一個青年男子。
此人面貌看著年約二十余歲,玉簪束發,一襲烏衣,一手持樸實刀具,一手負于身后,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冰冷的眼神巡視著周圍,似乎并沒有將圍著自己的人放在眼里。
“怎么回事?”陸離看著一個捕快問。
那人解釋道:“大人,我們剛才在搜查各個院子時,就看到這人好像在四處探查什么,也不知道他怎么進來的。”
陸離隨即看向青年男子,入眼只有三字——看不透!
這人比自己實力強!
他心中不由升起警惕。
而似乎是感受到陸離的眼神,青年目光在陸離穿著象征身份的官服上盤旋了下,隨即收回目光,淡淡道:
“你們的辦案重心錯了。”
“這里只是他們拋出來的一層霧,用來迷惑你們的視線罷了。”
“這也不是你能處理的事。”
“事情我已了解,接下來我會解決一切。”
“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在我通知你的時候,安排你手下的人配合我即可。”
直沖著陸離,儼然是上司吩咐下屬的口氣,青年說的無比自然,說著轉身就要走。
這是在教陸大人做事?
什么來頭這么狂?
眾捕快聽著好笑,怕是外地來的,無知無畏吧!
“如果我不答應,你想怎么樣?”陸離面無表情,回道。
青年停住腳步,有些訝異陸離的回答,旋即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神頓時恍然大悟,不在意道,“那你隨意,最后掉進這灘渾水里淹死了,可別怪我沒提醒你,你家里人可未必會幫你報仇。”
此人知道自己的來路?
陸離眼神一凝,原身記憶中并無此人,說明并非原身家族圈那幫人。
許山河可不慣著,立刻質道:
“等等,你什么人啊?”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還敢安排起我們懸鏡司的事來了!”
聽到此處,青年腳步一滯,臉上涌現一抹古怪,笑道:“到底還是來你們這兒來的少了。”
“也罷。”
說著,袖口一動,一塊令牌滑落在手,他將之舉了起來。
“這個認識嗎?”
令牌的材質很特殊,像是金銀的混合物,成金銀混雜之色,上書兩個大字“郡捕。”
在場懸鏡司眾人看到這塊令牌基本都神色大變,許多圍著青年的捕快紛紛退讓開來,恭敬道:“見過大人。”
這塊令牌,是郡級捕頭級身份的象征,即便在郡里也最少郡級副主事捕頭才能有,整個扶風郡,不超過六人,論級別都算是自家陸大人的上官了。
不想這人年紀輕輕,竟然是郡里來的捕頭?
許山河也是愕然,來頭這么大?
陸離倒沒什么姿態,他想的更深,郡里這時候派來了捕頭什么意思?
聽此人的剛才話里的意思,似乎更早就在調查案子了。
難道說郡里也覺得原身解決不了這種案子,所以早有準備?
想到這兒,陸離眼簾間掀起一抹自嘲和無奈,真要來倒是早點來啊,沒準自己早就自由了。
青年卻像是早就預料到了眾人的震驚反應,看也不看,只嘴角凝現淡淡自得,便準備走。
一旁老捕快樊志看著青年穿著的烏衣,隱隱有些猜測,不自覺的問道,“卑職冒昧,不知大人是郡司哪一位?可否告知名諱。”
青年走出幾步,似是不準備回應,半晌,卻忽然停住了腳步,微微側了側身子,笑著一字一頓道:“溫—子—漾。”
言罷,身化殘影,很快便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中。
樊志立于原地,喃喃自語,一會兒又有喜色浮現在臉:“原來是他,難怪,郡里竟然派他來了。”
“大人,這下案子好辦了,有這位大人的幫忙,一定能很快破案的。”
許山河聽到也是若有所思,隨即神情一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看著屬下們恍然大悟,看起來是個了不得人物,陸離仔細回想這個名字卻一無所得。
“他是什么人?”
此話一問,樊志以及許山河嘴角的顫抖了下,道:“不會吧,大人你真沒聽說過?”
陸離看著他們,目不轉睛,意思顯然!
許山河幫忙找補了一句,道:“溫子漾畢竟也就是在咱們扶風郡有點名氣,大人不知也是正常,正常。”
樊志點點頭,表示明白,隨后介紹道:“也是,大人,這位溫大人在咱們扶風懸鏡司體制內可是個了不得的人物。”
“一十三歲便入了懸鏡司,自此展露了不俗的斷案天賦,連破各種奇案、要案,名聲大噪。”
“為人聰明,天賦同樣不凡,一身實力即便在全郡年輕一代也是拔尖的。”
“一十八歲,便被納入大齊人榜,位列1999位,而后更是被安州懸鏡地方總司特招,領了郡級副捕頭待遇。”
“現如今,顯然已經到了能夠被外放成為一方郡級主事捕頭的存在了。”
他說著,眾捕快無不面露敬佩,心里話顯然有點像哪個男捕快不想活成“溫子漾。”
俗稱集破案能力與戰斗力于一身唄!
陸離暗自想著,大齊人榜兩千位排1998,名次看起來屬吊車尾,但畢竟天才級別才能上的榜單,難怪實力自己看不透。
不過…
委實太裝了!
想到對方剛才不容置疑般對自己的吩咐,以及一舉一足間自帶的優越感,陸離有些不以為然。
這位好像覺得自己只要知道了他的身份就一定會領命。
話說回來,如果真可以一開始就甩開這個爛攤子,陸離一定果斷撤,但眼下已然投入自己如此多精力,進入了點激情游戲狀態,不搞到那經驗值獎勵怎么甘心?
一念至此,陸離微咳聲,看著還沉浸討論在溫子漾的討論中的屬下們,沉聲道:“好了,現在該去干什么干什么吧。”
“就算來了幫手,也不代表你們萬事大吉了!”
“而且真讓一個外來人隨隨便便就破了案子,你讓別人怎么看我們定遠懸鏡司。”
“到時候,你們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
“是。”被陸離一說,捕快們也不敢再議論了,立刻各干各事去了。
野外鄉間飛躍行進,身法全開,很快溫子漾就來到了青芝河畔,一處隱秘的岸邊,那里停泊著一艘船,船上有著微亮的燈火。
船頭星光水影間,隱約約坐著一個人,隱見霧一般的煙冒起,竟是此人在提著水壺,溫著茶杯。
“我是累死累活,你沈公子倒是瀟灑,在這種荒郊野外還有閑心喝起茶來。”溫子漾看起來和此人頗為熟悉,當即不客氣調侃道。
“見到那位陸大人了?”被稱為沈公子的人,頭也不抬,一邊用熱水沖完茶具,一邊問。
“有何感覺?”
“感覺?”溫子漾只想到當自己說不用他管此案時,對方那絲毫不客氣的回答,真以為自己不知道他是個什么貨色,不過一個大家族內的窩囊廢,要不是披著陸氏的皮,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沒什么感覺,就是脾氣秉性倒是和傳聞的差不多,無知無畏。”
“你們起沖突了?”沈公子捻著茶葉投入茶壺,沖水而入,熟練的倒掉第一泡,問道。
“起沖突?他也配?”溫子漾不屑道。“不過神府四重的實力,在這小縣城橫行無忌足夠,在我面前還不夠看,真打起來他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
“他境界有神府四重?這倒不似傳聞中說的那般不堪啊!”
沈公子手中的茶水似乎終于進到了他滿意的階段,倒入茶水往小瓷杯之內,聞了聞,道:“畢竟大家族的公子哥,只要他不要胡亂行動,打草驚蛇,不理他即可。”
“放心吧,我看那家伙也就有點小聰明,今天被那孫家擺了一道都不自知,蠢的可憐。”溫子漾一邊數落,一邊問。
“你那邊什么情況!”
“抓了幾個小嘍啰,大魚跑了。”沈公子抿著一口茶,一邊無所謂的說道。
“在你手里,也能跑?”溫子漾不太相信,他很清楚眼前這位的實力。
“我自然不可能親自出手。”沈公子解釋道。“不然,有些人就該警惕了。”
“你已經知道是誰和他們勾結了?不會吧,你們內部的情報網有這么夸張?”
“那倒沒有,只是比你知道的多一點,只是猜測,還有些東西需要搞清楚。”
“關鍵在于要找到一個人,他可能知道些什么!”
“誰?”
“大盜莫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