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聽著許山河的講述,陸離也在紙上記錄著關鍵詞。
卷宗上寫著那些多是簡略后的,當然不如本人直接說來的詳盡。
許山河的辦案方向,主要是圍繞“程氏女”的失蹤進行,其所做的嘗試,大體是四個方向!
熟人作案——侍女柳兒、水粉店主。
仇人作案——富商甘老爺!
本地相關勢力作案——“船幫”、士紳孫家!
外地勢力作案——商隊!
一一嘗試后,沒有進展,方向沒錯。
陸離腦筋飛速轉動著做著總結的時候,許山河也停止了介紹。
陸離眉頭緊鎖,抬著頭,指著麻六,道:“你接著說!”
麻六拱了拱手說道。
他是“失蹤案”最早的負責人,程氏女失蹤之前,失蹤案的失蹤女性全部集中在城外十里八鄉,前前后后一共是五十三名女性,時間跨度最早可以追溯到半年前。
麻六的說辭和卷宗上他寫的,完善了一些細節!
比如王老大報案后,
他在調查走訪過程中,有人報告說曾經看到王老漢的女兒曾經和孫府的管家有過糾紛!
住在附近的鄉人孫大柱等幾人則告訴他,他們晚上從附近走,偶爾能聽到孫家大院里傳來女孩子慘叫的聲音,這個孫大柱就是卷宗上說的失蹤的知情人。
因此,他將嫌疑鎖定在了孫府身上!
由于孫府是當地望族,關系復雜,麻六在沒有實質證據之前,不敢做的太直接,便采取暗地摸查的計劃,由住在附近孫大柱幾人掩護辦案捕快。
結果當晚,兩名前往孫府內夜探的“捕快”音訊全無。
麻六前往“孫大柱”的家里想了解情況,卻發現孫大柱那伙人也失蹤了!
他當即覺得不好,索性和孫家正面接觸,就說“昨夜兩名捕快”辦案誤入了孫府,不見出來。
而對方出面的是家里的管家,這位孫管家滴水不漏,在表達憤怒后,也表示愿意配合辦案,除了后院女眷的地方,其他都帶著麻六幾人看了一遍,沒有發現。
幾日后,有人在距離孫府五十里左右的一片樹林中發現了孫大柱幾人和兩名捕快的尸首,死相凄慘,血肉模糊!
麻六事后左思右想,確定絕對和“孫家”脫不了干系,但苦于沒有證據,對方畢竟不是普通人,他只能暗地里一直偷偷調查。
直到程氏女的案子出來后,各方調查過程中,捕快傷亡足足八名,由于他們的死相和之前的孫大柱類似,血肉模糊,極為凄慘,且也是失蹤案相關,這讓麻六再一次聯想到了孫家。
他也因此覺得“孫家”有重大作案嫌疑。
他說完,樊志補充。
樊志在整起失蹤案子里的職責是很純粹的偵查,他主要說了自己辦案過程中的疑點!
他說,不論是排查過后有嫌疑的還是沒嫌疑的,在和他們的交流過程中,總有一種直覺——不對勁,好像差了點什么。
他還強調說,自己在懸鏡司做了十年捕快,直覺一向很準。
許久后,陸離也停下了記錄的筆,看著紙上寫下的“關鍵詞,”喃喃自語。
“差了什么呢?”
三個人的說辭,代表了他們三人的看法,許山河覺得不知從何查起,能鎖定的方向都像走死了。
麻六堅持是“孫家”。
樊志隱約表達的意思是很多人都有嫌疑!
三人都不是庸碌之輩,但讓陸離有統一的感覺,手法太柔了,不夠不擇手段!
辦案子,有時候是需要點手段的,可惜不能獎勵他們兩集狄胖胖歷險記學習下!
會不會是這幾個家伙,當著我的面,不敢提他們私底下用的黑手段?
“大人,接下來我們?”許山河問道,其余三人也都目不轉睛看著陸離。
陸離頭也不抬,淡淡道:“先梳理一遍再說。”
“按照你們說的,這個案子有兩處最為可疑,一個是孫府,一個是畫舫。”
“孫大柱之死很可能是孫府所為,而那個先說看見程氏女進了畫舫,事后改口,顯然像是被威脅所致。”
“是這樣吧?”
三人點了點頭。
陸離接著道:
“我說說我的看法。”
“這個案子里,程氏女是一個轉折點,直接決定著這究竟是一起個案,還是連續團伙作案。”
“我不知道你們覺不覺得奇怪,也有可能是我所處視角的原因,一個貪玩的大小姐,從府里出門第一個去的地方竟然是水粉鋪子,總覺得有哪里不對。”
“畢竟是女兒家,喜歡這些東西也無可厚非。”麻六不覺得哪里不對,回道。
“嗯,也說的過去。”陸離沒有反駁。
“總之,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大約是兩條看得見的線。”
“畫舫、孫家,對吧?”
許山河幾人點了點頭。
陸離表情沒有變化,偶爾閃爍像是在思考什么,雙手交叉敲了下桌子,道:“好,那我們分配任務吧!”
“麻六,你之前就是負責孫家那片兒的,現在安排人監視還是由你負責,不過這次人手不要太多,盡量以隱蔽為主,靜觀其變,等我吩咐。”
“許山河,你負責畫舫那邊兒!手段上不妨強勢點。
“至于蘇諒,你就負責和幫派那邊對接消息,整理有用的給我。”
“有什么線索或者困難,第一時間向我稟報。”
“好了,你們去吧。“
三人出門。
陸離則停下了話音,看著樊志,樊志也在看著他,有點疑惑不解,問:“大人,那我呢?”
“你先陪我去辦點事。”陸離不咸不淡的道。
“我在卷宗里看到,李明德的尸體被發現后,懸鏡司這邊是你帶人去的吧?”
“帶我去看看李明德的尸體!”
樊志愣了愣,旋即點頭道:“是。”
殮房!
李明德的尸體正在這里存放著,由于涉及案子,他的家人暫時還沒得到允許將他的尸身取回去,還好深秋之季,不至于快速腐爛。
樊志掀起蓋著的白布,
陸離則靜靜地看著李明德尸體,一點點的審視著。
血肉模糊,死相凄慘,八字道盡!
沒有什么指向兇手的線索,
對方顯然也怕別人看出其下手的門路,畢竟很多武學有跡可循。
但這恰恰暴露了一件事,殺李明德人的武學來歷恐怕有很多人認識,至少有點名頭,畢竟一般武學誰能都知?
也許,有很多定遠的人認識,
甚至很可能,這人就是定遠的某個人或勢力做的,這樣他才怕被定遠的捕快看到。
陸離還能得到一個信息,殺人者恐怕比李明德強不少,不然怎么敢慢慢的折磨而死?
“如果是這樣,在定遠會是誰呢?定遠暗地里也許還有其他的神府高手,可明面上呢?”陸離默默思索著,他的腦海里浮現出一段段形象。
船幫后面肯定有這樣的人!
十三少應該也有!
我也是,不過那時候的我沒這個本事!
還有就是…
他面色旋即鄭重,喃喃自語道:“這樣的話,目標就有些太多了。”
“大人,你是有什么線索了嗎?”樊志詫異問。
陸離搖頭,岔開話題反問:“沒什么,對了,那天你去李明德的尸體現場有沒有發現什么不對勁的事兒?”
樊志皺眉想了想,輕搖頭道:“倒也沒有,就是…也不知道算不算!”
“我們發現在李明德的身上發現了一些木芙蓉的花瓣,像是臨死前胡亂抓了一些藏起來一樣!”
“但是那片地方,有一片的木芙蓉,現在又是花開的季節,而依其死狀顯然是被各種折磨過,不乏拖拽移動時沾上的可能。”
“木芙蓉?”陸離念叨了一聲,暗自記下,又問。
“還有別的嗎?”
樊志道:“也沒有什么,就是李明德的死相和之前幾位捕快十分類似,我們判斷是同一伙人作案,這個大人也都知道了。”
陸離微微頷首,道:“好,你先回去收拾下,一個時辰后回來,陪我去趟地方。”
“是。”樊志領命告退。
他走后,陸離回到了懸鏡司,站在視角最好的閣樓上看著遠處,一人獨處,安靜異常,好似只有這時覺得安全了點。
也不知是被害妄想癥嚴重,還是別的,他誰都不敢深信,現在的局面,自己手底下人可疑用的不拖泥帶說了,幫派那邊算是服軟了,案子也在正式進行著了,但他仍舊覺得還有哪里沒做到。
他不時取出自己記錄線索的紙張看著,不時攥緊負于身后,眉頭緊鎖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