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
姬儀提著一盞燈籠,慢悠悠的走在路邊,后面一輛馬車追了上來,趕車的正是他的侍女芍藥。
馬車停在姬儀身旁,芍藥從車上跳了下來,扶著姬儀坐上馬車,說道:“公子,吳紀棠傳來消息,燕伯傾帶著人突圍成功了,請你指示!”
姬儀靠在窗欞上,懶洋洋的說道:“還有什么指示,繼續追唄!”
芍藥愣了一下,說道:“公子,奴婢不懂,奴婢該怎么回復吳紀棠?”
姬儀嘆了口氣,道:“平日里叫你多讀點書你不聽,這點最淺顯的道理都不懂,你覺得我會出現那么大的失誤讓南境武林那些人成功突圍?”
芍藥愣了一下,道:“公子您故意的?”
姬儀點了點頭,道:“正所謂困獸猶斗,如果我一點生機都不給南境武林的那些人,那他們肯定拼死一搏,如同回光返照一般,那時候,即便是我們贏了,損失也會大很多。”
“既然如此,何不給他們一點生機,他們就會拼了命的逃跑而不是抱著同歸于盡的想法,如此,我們再慢慢追,耗死他們,損耗自然是最小的。”
“奴婢明白了,”芍藥點頭道:“他們拼了命的逃跑,也只是為了逃回南境,而現在,公主殿下那里已經動手了,等到燕伯傾這些人逃回南境時也只有死路一條一路上還會被消耗殆盡。”
姬儀點了點頭,道:“嗯不錯有進步了。”
芍藥急忙從懷里的幾支信號彈里挑取出一支信號彈發射了出去。
信號彈升空,瞬間炸裂五彩繽紛。
在童謠鎮外,
一處山谷中正帶著人追殺南境武林的吳紀棠猛然抬起頭當看到那支信號彈的形狀時,立馬用力一抽馬屁股,大喊道:“諸位,隨我追!”
一時間黑夜里人潮涌動馬蹄聲陣陣,在山谷里徘徊動蕩。
清晨。
天際在濃霧之中,漸漸開始泛白。
一處荒野上,南境武林的人馬精疲力盡的倚山休憩,一夜混戰一夜逃竄,如今的南境武林群雄哪里還有昨日那般意氣風發都是七零八落亂糟糟的。
一處火堆旁,燕伯傾嘴里吐出一口濁氣緩緩睜開眼睛,
正在添柴的臨羨魚驚喜道:“掌教怎么樣毒解了嗎?”
一邊說著臨羨魚遞了一杯水過去。
燕伯傾接過水杯喝了一口,點了點頭,道:“這所謂的忘情散,本來就算不得什么毒藥,要真是毒藥,我們也不會那么容易中招了,這忘情散只是會短時間化解人的功力,時間一過,自然就恢復了。”
“原來如此,”臨羨魚點了點頭,道:“我就說以掌教您天人境修為,應該不至于中毒才對嘛,他娘的,那吳紀棠真黑啊,知道毒藥對您無用,就用這玩意兒!”
燕伯傾搖了搖頭,道:“事已至此,只怨我輕信了人,嗯,白閣主和夏樓主他們怎樣了?”
臨羨魚說道:“他們修為都比你差點,恢復的時間也比你早一些,現在都在安撫著各大門派,昨夜一戰,已經分散了,掌教師伯,這次,恐怕要出大事兒!”
就在這時候,
白鳳鳴和夏向榆兩人正好走了過來。
“燕兄!”“燕兄!”
燕伯傾回禮,問道:“白閣主,夏樓主,現在情況如何了?”
白鳳鳴說道:“我剛剛清點了一下各派人數,好幾個門派幾乎全軍覆沒,本來之前那場刺殺就死了不少掌門人,昨夜又有很多門派高層被殺,各派精英弟子損傷更是不計其數?”
“如今各派弟子又都已經分散,生死不明,如果我們一行人再被北境那些人追上,恐怕南境就真的亂了!”
江湖爭斗,終歸還是與軍隊戰斗不一樣。
江湖爭斗,主要殺的就是高層人物和精英弟子,普通弟子,其實并沒有太多人放在心上,但,偏偏這次葬龍淵宣盟,來得幾乎都是各派精英。
而現在,逃到這里來的這些人,幾乎囊括了南境武林半壁江山,如果這些人都折在了這里,南境武林絕對元氣大傷。
燕伯傾緩緩站起來,嘆了口氣,說道:“說句實話,我現在真正擔心的是南境會不會出事了,這一次北境武林與四大劍派聯手,明顯是有備而來,而我們南境武林的主力都來參加葬龍淵宣盟了,我就怕咱們背后也出了問題!”
“這…”
聽燕伯傾這么一說,白鳳鳴和夏向榆都頓時背心起冷汗。
“我們現在主力都折在了童謠鎮,要是他們還趁這段時間繞道我們背后直搗黃龍,那…南境武林豈不是直接就…”
就在這時候,
突然一道示警聲響了起來。
臨羨魚急忙喊道:“掌教師伯,白閣主,夏樓主,快,走,北境的人追上來了!”
“走!”
本就是在逃跑,所有人都是輕裝簡行,幾百號人都迅速向著山谷深處逃去。
與南境武林的窘迫情況不一樣,北境武林的人馬都是吃飽喝足,且都精力旺盛。
荒野之中,兩方人馬的距離漸漸被越拉越近。
南境隊伍中甚至開始出現因為傷勢的原因,直接摔落馬的情況。
一路狂奔,
天上濃霧漸漸散去,
這時候,一心只顧著拼命奔逃的南境武林各派人馬才駭然注意到,自己等人居然跑進了一個峽谷,還是一個前方已經阻斷的峽谷,只有兩邊是高聳的長坡密林。
一時間,南境武林的都生出了絕望之色。
到了這里,
北境的那些人反而不是那么急了,遠遠的停下,將南境武林的人馬都堵在這峽谷之中。
吳紀棠慢悠悠的策馬來到前面,朗聲道:“燕兄,昨夜我就說過,輸,也要輸得有些風范,你英雄一世,若是死在戰斗中,也算保住了你的一世名聲,何苦如今這般?”
燕伯傾望著吳紀棠,長長的嘆了口氣,說道:“我輸了也沒什么不服,只怪我這一敗,敗就敗在錯信一人,錯不信一人,只是,沒時間親口跟姜先生說一聲抱歉了!”
吳紀棠望著燕伯傾,說道:“燕兄,在下一直對你都十分仰慕,就沖這份仰慕之情,我給你一個機會,如果你自盡于此,今日,我就放你們南境武林這些人一次,如何?”
四野之間,驟然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