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道線條相交,開始相通,仿佛有引力一般牽動著天地之力,四條線的分別落入這偌大的林家府邸四個角落,不斷循環交錯,天地元氣不斷匯聚而來,逐漸散溢。
元氣沸騰,青磚微顫,整座府邸里的天地元氣,仿佛都被那一個盤旋的井字召集過來,狂涌而去。
府邸上方的天穹,驟然昏暗,那些從一直盤桓到現在的陽光,在極短的時間內消散無蹤,陰影籠罩。
立于一座亭頂的白淺羽突然一劍斬向正盤坐撫琴的方庭未晚,琴聲裊裊如同煙霧一般籠罩在這座大院之中,音浪如波紋。
白淺羽一劍投擲而出,劍氣浩然,一劍化三,三在化久,這是道家一氣三清之術,絲絲縷縷,如同駿馬疾馳的充沛氣勢,劈出霸氣絕倫的一劍。
空間瞬間被撕裂一般。
方庭未晚一曲紅塵滾滾綻放,仿佛無盡大雨落下,與磅礴劍氣攪動在一起,仿佛雨點滴到了一塊滾燙鐵塊上,嗤嗤作響,化作一陣煙霧。
方庭未晚繼續撫琴,風度怡然,突然,他在抬頭一瞬間,透過那一縷縷發絲,匯聚在到那無盡劍氣之中,有一把劍,居然拐動了方向,
徑直向著大院一處角落里正凝聚符力的姜牧。
“姜兄!”
方庭未晚大驚失色,一個音調亂了,一根琴弦斷裂,仿佛哀鳴一般打斷了所有的節奏。
姜牧抬頭時,便看到一襲白影,一柄長劍。
這是白淺羽的劍,
速度快到不過剎那天涯一般,劍意如龍卷銀河流瀉般,空氣分亂,墻面上出現一道道劍痕。
“呵,符師!”
白淺羽不屑一笑,
一劍刺中姜牧胸口,
然而,下一瞬間,她的笑容凝固了,因為姜牧被刺中的身體居然化作一縷青煙直接消失了。
轟然一聲巨響,一面高墻倒塌,漫天灰塵飛起,白淺羽猛然轉身,看到那明明應該死于劍下的姜牧居然已經到了三丈之外。
“錚”
與此同時,方庭未晚拉滿琴弦,
一聲,
兩聲,
十聲,
千百聲 串連成線,絡繹不絕,
卷起千層地磚鋪天蓋地壓迫而去。
白淺羽來不及細想,一劍破開那遮天蔽日的地磚,劍光所過之處,便是一陣光明剎那。
姜牧是練氣士,不擅于近戰,這幾乎是所有人都對姜牧的認知,雖然有傳聞姜牧還是大劍師,但幾乎都只是猜測,縱然在白曉堂的情報中,姜牧最大的戰績,斬殺常七,也只能確定姜牧用了符。
白淺羽的計劃沒有錯,聲東擊西,殺了姜牧這個符師,然后對付方庭未晚,她或許顧忌方庭未晚的身份,不會對方庭未晚下殺手,但是她是真的敢殺姜牧,因為姜牧只是青云宗一個客卿。
只不過,她沒料到姜牧還掌握了儒家神通咫尺天涯。
當她反應過來時,已經沒有機會了,
方庭未晚起身緩緩落下,站在姜牧身旁,再拉琴弦,把姜牧護在身后。
姜牧松了一口氣,手掐法訣,一手握劍,往地上一點,符篆更盛幾分,一道猛烈的壓迫驟然降臨。
方庭未晚是武修,最擅長的就是近戰,恰巧補足姜牧的短板,兩人配合雖然差了一些默契,但是姜牧有儒家神通咫尺天涯足夠彌補那差的默契。
當那一道大符成功時,
一座府邸的威壓,轟然降臨到白淺羽的身體上。
幾乎同時,自天穹落下無數道如同神鏈一般的束縛,
沒有風起,卻有嘯風聲,狂風。
整座府邸籠罩在暴烈的天地元氣沖撞里,無數建筑的墻體表面被震出了裂縫,除了恐怖的風聲,根本聽不到任何別的聲音。
白淺羽被壓迫之下,轟然落到地上,砸出一個深坑。
方庭未晚抓住機會,琴弦一松,
無數道氣息,洶涌澎湃暴散而出,向四周射去,所觸之處,磚石盡毀,梁木折斷,難以想象的磅礴力量,擊中了白淺羽的身體。
白淺羽倒飛出去,身體在空中時,卻突然遭受到井字符的威壓,轟然落地,砸在地上,砸出一個偌大的深坑,濺起漫天灰塵。
突然,
就在那一瞬間,一縷磅礴的劍意突然升起,一柄劍突然飛起,發出陣陣嗡鳴,明明只有一把劍,卻猶如無數柄劍受到召喚,自四面八方而來一般,疾逾閃電。
“這是…”
方庭未晚大驚,吼道:“白淺羽,你她娘瘋了,至于嗎?有這么大仇這么大恨嗎?”
千百劍,
驟然靜止于陣陣狂風里,懸停在空中。
都不是真劍,而是一道道劍意凝聚成實體,
劍的數量太多,形成一個極大的劍球,遮蔽住天光,顯得格外森寒。殺意十足。
這是劍的世界。
井字符出現波動,甚至于開始出現裂痕,
姜牧微微抬手,準備在畫一符,
方庭未晚卻一把拉住姜牧的手,瘋狂往后跑,
就在那一瞬間,
一聲巨大的劍吟響起,無數劍氣縱橫,仿佛要毀滅一切,清脆的摩擦聲,此起彼伏響起,那是劍與劍的摩擦聲,無數飛劍自行出鞘而飛,向著四面八方疾掠。
姜牧也被這滔天劍氣給嚇到了,急忙反手拉著方庭未晚使用咫尺天涯的神通,眨眼之間便逃出十幾丈,
被姜牧拉著時,方庭未晚不斷地撫琴,
可即便如此,
兩人還是受了不輕的傷,身上出現一道道劍痕。
一切都驟然安靜下來,
姜牧和方庭未晚都有些狼狽的躲得很遠,望著那已經被剛剛那一道劍氣給轟的四分五裂的林家府邸。
就這么一劍,
林家那偌大的府邸近乎與倒塌了一半。
姜牧看著那恐怖的模樣,吞了吞口水,說道:“方庭兄,剛剛這是怎么回事兒?”
“也沒什么,”方庭未晚也有些后怕,說道:“早聽說這白淺羽是個瘋子,沒想到這么瘋,她是命修,命修修的就是神念。”
“她剛剛直接祭了神念,強行與她手里的佩劍達成了本命,這就相當于她把命分了一般給她手里那把名劍,她的實力驟然提升,達到了偽天象之境,剛剛那一劍,就是她的天象!”
姜牧驚道:“命修都這么恐怖嗎?”
方庭未晚說道:“修行一途,主分三道,一為武修,天賦要求最低,修行者九成以上都為武夫,其二就是練氣士,號稱手段莫測,第三便是命修,這些命修,基本都是瘋子,但是不可否認,公認同境最強!”
姜牧咋舌道:“這也強得有些過分了,不過,方庭兄,這白淺羽來搶驚蟄劍不就是為了祭煉本命物嗎?她這不是自找沒趣嗎?”
方庭未晚松了口氣,說道:“所以我才說她娘的是個瘋子,她剛剛又親手毀了本命劍,自斬根基,不然我何至于逃命?”
姜牧大驚,道:“她不會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