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
劉備在一臉的懵逼中,被鄭玄趕出了府邸,
可關張卻是被留了下來。
“莫非地卷老師已經拿到手了?不該啊,我這幾日一直陪在老師身邊,也不見有什么東西送到老師手里”
回府的路上,回憶起這段時日的經歷,他實在疑惑不解,
“老師干啥呢?怎么神秘兮兮的”
那日老師鄭玄在留下了關張后,便將崔琰支走,說是讓他在涿郡境內四處查勘一番,看是否有妖邪復起,
崔琰自是應命,可卻是連夜走的,這也太…
還有,
他這段時間的修習,一直被老師勒令在身邊,不可遠離,
而且,
老師鄭玄總時不時的將浩然紫氣籠罩在他身上,凝成浩然法衣覆蓋其身,然后內隱進入他體內,
他問這是為何,老師只回應說助他修習,可明明對他破境沒什么用處,不然他也不用等到今日才突破了,
想到突破,他歡愉起來,
此刻他胸中已然刻錄下玉言:文昌武隆,格物致知。
八個大字在胸中呲溜溜地旋轉著,隱隱散發出莫名的氣韻,很神圣的樣子。
之所以刻錄下這八字,是他慎重考慮的結果,
文修在儒士一境很關鍵,刻錄的玉言,近乎就決定了之后在儒這一境會走上上三道中的哪一道,得到何種神通。
治世之才,佐國之能,平天下之道,
這些都不是他想走的路,為主者,需要的是馭臣之術,
可這種東西只是一種理論,在文修之中并不存在神通,
因而,
劉備才首先選擇刻錄下了文昌武隆四字,不管儒這一境他獲得了何種神通,也必然會與此相關,
至于格物致知四字,是受到了王陽明學說的影響,時刻提醒自己僥幸實踐主義,
如今存在的士族學說,大多駁雜,理想主義不絕,他有心改變這一現狀。
涿縣,
城外,
旭日東升,暖洋洋。
臨時搭建的營帳中,陳宮坐在桌案后,快速覽閱著一紙紙官府出具的身份明證,
劉垣立于他下手,屏氣凝神,默默守候。
帳外,
高臺上,
劉健杵立,目光巡視兩側,人頭攢動,大多眼巴巴的,
他在心底甄別著,
果然,又多出了許多新面孔。
他嘴角不由一喜,
這些人在他看來,那都是待宰的羔羊,肥而不膩,油水多多。
“今兒個人又增多了呀”,劉健拱拱手,貌似無意的一句話,卻撥弄起了眾人敏感的神經。
有人聞言臉色不禁一黑,“又是這句話”,這幾乎是劉健每次開售前都會重復的話語,
人多了,競爭自然就更加激烈,再經他這么一提,大家神經更加緊繃,金子…花費得也要更多了。
對于劉健的小手段,大家都看得門清,
可實在是架不住草鞋的頂級光環啊,一個個的不得不鉚足干勁,擼袖潤喉,
在文人這一團體中,若是真的爭搶起來,那吃相,也絕對不比武人要好看多少。
火爆的搶購,終究還是開始了,在劉健的預熱下,炸裂開場,
“第一雙,搶購開始”
劉健聲落,人聲跟著涌起,
“一千一百金”
“一千一百一十金”
“一千三百六十金”
劉健享受地聽著報價聲,心里甜滋滋,
“一千四百金”
這聲報價畢,人聲隨之一靜,人群面上大多遲疑了起來,
一千四百金,和以往的最高報價已經持平了,
人心都是復雜的,盡管無比渴望,還是抱著僥幸的心理,都想著,或許這就是今日的最高價了,下一雙興許…價格會更低。
第一雙就賣到了一千四百金的高價,劉健歡欣地拿出了草鞋,點收金子,
對于人群的心理,他心知肚明,心間冷笑連連:來了草鞋售賣場還想捂緊口袋?呵呵…真當我劉扒皮吃素的呢?
第二雙開始,
劉健正式開始了他的表演,
撇著眉,他一臉擔憂,“我家少爺最近身體不太好,日漸憔悴”
話外之意:身體不好,草鞋的編織會受影響。
眾人一呆,先是擔憂,然后猶疑,這會不會是劉扒皮在玩弄的手段?
“呵呵…當然,少爺身體還是能調養好的,只是~”,他拖長尾音,吊足了眾人胃口,才又緩緩道:
“少爺過幾日就要南下洽談婚事了,草鞋的供應,我劉記會盡力保障”
劉健說著,明顯捕捉到了人群的神態變化,
“據傳,揚州吳氏已經應允了劉師的提親”
“嗯,我也聽說了”
人群竊竊私語,對此都選擇了相信,
與士族攀親,若不是事實,一旦被否決,惡了吳氏不說,還會招惹來士林的非議,對劉備名聲有礙,
劉備絕對不會這么傻,自毀前程的。
想明白這一層,眾人面上都生起了急色,
劉備一旦南下,草鞋恐會斷貨,無處搶購,
最重要的是,隨著時間越久,聚集在此的人會越多,到時候爭搶將更加激烈,付出的代價也會更重。
“第二雙搶購,開始~”,劉健根本不給眾人過多的反應時間,快速宣布搶購開始。
“一千一百金”
“一千兩百金”
“一千六百金”
搶購前所未有的激烈,大家你追我趕,都想盡快拿下一雙。
價格因此節節攀升,文人們漲紅了臉,團體間的和諧不再。
直至晌午,火爆的搶購依舊,
可到第十五雙開售時,一道中氣十足的報價聲震驚全場,
“徐州糜竺,愿出金五千”
人群霎時靜默,五千金搶購一雙草鞋,那是白癡才干的事吧!
糜竺卻是渾不在意,走近了劉健身前,
“原來是糜先生到了,劉健有禮了”,劉健作揖,知曉糜竺是受劉備之邀,前來洽談糧食收購事宜的,
糜竺還禮,“劉師技藝獨步天下,竺實在是忍不住出手了”
劉健輕笑,朝身后的劉安吩咐道,“小安,你速速回去通稟,子仲先生到了”
“是”
待劉安遠去,劉健才向糜竺一邀,“糜先生,請”
“有勞了”,糜竺拱手,隨他一齊走向了不遠處的帳篷。
場中,
看著二人遠去,部分人臉都青了,感覺自己遭受到了侮辱,
“一介商賈,怎敢如此?”,有士子暴怒,這里可是文人的搶購區域,
有人勸誡,“兄臺息怒,徐州糜氏雖是商賈之家,糜竺此人卻自幼飽讀詩書,精于數算,參與進文人的搶購中,并不算犯規”
“哼~無非就是有幾個臭錢而已,裝什么?”,暴怒的士子不甘,只是話語間卻流露著酸意。
人群中,
部分人也在聲討,呵斥,
聲潮跌起,漸漸演變成了譴責,立于道德的制高點,對糜竺大肆批判。
這就是文人的劣根性,金子剛不過你,那就用唾沫星子淹死你,
反正無論如何,大家的面皮都是不能丟的。
聲潮沸騰,
營帳中,
糜竺并非沒有聽見,卻是充耳不聞,
文人飽讀詩書,詞句無窮,若是他小心臟不夠強大,真能被活活氣死,
就像諸葛亮罵王朗,那威力…嘖嘖,堪稱是文人楷模啊!
陳宮和糜竺見過禮后,就一直在觀察糜竺的神情,目中平穩無波,泰然處之,
對此,
他對糜竺也越加的贊賞了,不愧是主公看上的人才,心智和韌性,都是上上之選,
“子仲,隨我一起去見主公吧”
主公?
糜竺聞言一愣,但也知他說的是劉備,遂拱手道,“有勞公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