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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2【樹欲靜而風不止】

  不過樹欲靜而風不止。項南是想低調,偏偏有人不想輕易放過他。

  比如項南鼎鼎敬仰的魯迅,就在左翼作家聯盟旗下的《語絲》雜志,文章,將《射雕英雄傳》批得一文不值。

  “情節重復,行文啰嗦,永遠是見面就打架,一句話能說清楚的偏不說清楚,而且誰也干不掉誰,一到要出人命的時候,就從天上掉下來一個擋橫兒的…”

  “武俠大都有一個鮮明的主題,那就是以道德的名義殺人,在弘法的幌子下誨淫誨盜,這在《射雕英雄傳》中也看得很明顯。”

  “許先生大約是純為娛樂大眾寫的這類讀物,若要你負起教化民眾的大任你一定不肯,那又何必往一些角色臉上苦苦貼金?以你筆下那些人的小心眼兒,不扯千秋大義、家國之恨他們也打得起來。”

  魯迅在當時的中國文壇,已經算得上是一線大佬。

  不僅有知名度,更有無數擁躉。

  他一開火,其他人自然紛紛跟上,批評文章是一篇接一篇。

  項南知道,這是因為《射雕英雄傳》實在太火,所以樹大招風,被人家豎起來當靶子打。不過這種筆仗,其實對他的熱度影響不大。

  畢竟世上還是俗人多,通俗始終是主流。

  就像張恨水,寫得《金粉世家》、《啼笑因緣》都曾招罵,但依舊賣得街知巷聞。

  所以項南兩眼一閉,假裝不知有這回事,繼續寫自己的。

  這日正在家中奮筆疾書,忽然又聽到一陣敲門聲。

  項南開門一看,卻見一位穿著青色長衫,扎著白圍脖,文質彬彬的男子,站在門外。

  “秋白,是你”項南一見,驚喜的道,“老同學,好久不見了。”

  來人正是許文強的大學同學——魯秋白。當年跟他一起組織過學生運動,也是一個相當愛國的知識分子。

  “好久不見了,文強。”見到項南,魯秋白也很激動。

  “快請進來坐。”項南笑道,讓魯秋白讓到里屋,隨后又為他沏了壺茶,“你什么時候到滬江的?”

  “我三年前就過來了。你被捕入獄之后,我在家也遭到暗算。”魯秋白解釋道,“后來家人怕我出事,就讓我表叔護送我,來到滬江避避風頭。”

  “原來如此。”項南點點頭,“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你呢,你什么時候來滬江的?”魯秋白也關心的問道。

  “一個月前到的。”項南解釋道,“我出獄之后,實在無處可去,知道艷蕓在這邊,所以就過來找她了。”

  “哼,她真是我們同學的恥辱。明明受過高等教育,有文化有知識,卻不去工作,靠自己的頭腦、雙手賺錢,反而好逸惡勞,追求享受,做起了交際花。”魯秋白厭惡的道,“真是令人不齒。”

  “好了,別說她了。”項南擺擺手,不想說方艷蕓的壞話。

  實話說,在現在這個混亂的時代,就連馮敬堯這樣的大亨,都要隨波逐流,看外國人臉色做事。何況方艷蕓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為了生存,有些時候也只能是舍掉部分東西。

  “對了,你怎么知道我住這里?”項南好奇的問道。

  “那還不簡單嘛。你許先生的大名,現在在滬江有誰不知道。”魯秋白笑道。

  “你說得是罵名吧。”項南笑道,“我現在挨罵是真的。”

  “文強,我要勸你幾句,你有那么好的學問,為什么不寫一些有利于國家、民族的革掵文章。

  偏要寫這些庸俗無聊、誨淫誨盜、思想封建的武俠呢?你難道已經忘了曾經的理想么?”魯秋白語重心長地道。

  “當然沒有忘。”項南擺手道。

  別說他不會忘,就連許文強也沒忘。不然的話,不會聯合精武門,殺死山口香子,害自己被迫逃亡。

  “不過,你也知道,滬江居大不易。我剛來滬江,總要先站穩腳跟再說。”項南解釋道,“畢竟吃飽肚子,才能鬧革掵嘛。其實,我一直沒有忘記理想。”

  “真的?!”魯秋白將信將疑。

  項南點點頭,返回書房去,片刻之后,拿出了兩張紙,遞給魯秋白,“這是我寫得兩首長詩,你幫忙斧正一下。”

  魯秋白將詩接過,仔細的讀了起來,“回答——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銘…”

  “相信未來——當蜘蛛網無情地查封了我的爐臺,當灰燼的余煙嘆息著貧困的悲哀,我依然固執地鋪平失望的灰燼,用美麗的雪花寫下:相信未來…”

  他越讀,他的聲音就越高亢,就越激動。因為他感受到了,這兩首詩中蘊藏的不屈的斗志和磅礴的生機。

  讀著讀著,他就落下淚來,“文強,你這兩首詩寫得真是太好了。我能不能拿回去,登在我的報刊上。”

  “當然可以。”項南點了點頭,“稿費我都不要了,就算是我支持革掵事業了。”

  “你果然還和原來一樣,我沒有來錯。”魯秋白一聽,感動的道。

  項南的兩首長詩,被魯秋白發表在了他工作的《求是日報》后,隨即就引起一波傳誦的熱潮。

  這兩首詩都是朦朧詩的經典之作,批判現實、激勵自我,飽含感情,充滿斗志。雖然兩首詩寫于六零、七零年代,但卻與當下的社會環境非常契合。

  因此自然是受到讀者們的歡迎。

  而這兩首詩登載之后,項南受到的攻訐都少了許多,算是得到了左翼作家的認可。魯秋白甚至還邀請他,參加左翼作家的聚會。

  不過項南還是婉拒了。

  要革掵就得有犧牲。此時是一九二六年,明年是一九二七年,四一二反革掵政變,近在眼前,項南不想撞在槍口上。

  況且,他真的太有價值了。

  別的不敢說,就說他的核物理知識,就是價值連城、萬金難換的寶物。若只因幾篇激進文章,就被送上斷頭臺,實在不劃算。

  所謂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低調發育,以待將來,才是最佳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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