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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最后的奶糖

  “大哥是個好人沒錯,但如果真的很討厭一個人,我想他也不會冒著危險去救你。”

  “所以不要想太多,像我們這樣幫不到大哥,那么只要在心底記著,有機會再報答就好了。”

  “我明白了…”惠善抬起頭,她終于知道自己該怎么做了。

  就像小時候母親說的那樣,對于美好的事物,自己能做的就是拼盡全力去守護。

  因為不是所有美好的東西都要以占有為目的。

  對于歐巴,自己能做的也就只有成為一個默默的守護者了吧。

  另一邊,姜國基沒有再說什么,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樣騙惠善究竟對不對。

  因為他能看出來,之前在惠善剛逃過來的時候,李閔熙完全是無動于衷的。

  只不過后面好像發生了點什么,才讓那個男人產生了救人的想法。

  另一邊,走在前面的李閔熙只聽到了二人嘀嘀咕咕的聲音,卻沒有聽清兩人具體說了什么。

  他還在感嘆之前救了惠善確實不虧,起碼保住了射擊技能和返還點。

  而剩下的輝俊三人則完全沒把心思放在這里,他們把警惕提到了最高,生怕從走廊某個門后沖出感染者。

  事實證明,輝俊他們的擔心是有必要的。

  李閔熙剛剛經過一扇沒有關的房門,轉頭就看到了房間里剛從尸體上抬起頭的四名猙獰感染者。

  電光火石間,李閔熙幾乎不假思索地抬起右腳猛地一勾,房門就在剛起身的感染者注視下轟然關閉。

  “轟轟轟——!”

  幾秒鐘后,微弱的嘶吼聲混合巨大的撞門聲從門后傳來,震得金屬門框不停顫抖,姜國基等人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

  而李閔熙這時才淡定地收回右腳,在身后眾人看“變態”的目光中解釋了一句,“這種情況沒有必要動手。”

  黃相坤咽了一口唾沫,眼神火熱地看向李閔熙——不愧是他黃相坤看中的男人!

  剩下的路幾人沒碰到什么大麻煩,一直順利地走到了天臺。

  耳邊不斷傳來密集的槍聲,李閔熙知道是巴士車那邊軍隊和感染者們終于交上手了。

  可惜自己手上沒有槍,不然那又會是另外一種光景。

  想到這里,李閔熙不由得神情復雜地看向了姜國基。

  幾秒后,姜國基被他看得有點心虛,還以為是自己剛剛騙惠善的那番話被李閔熙聽到了。

  “大,大哥,您看我們現在要怎么辦?”姜國基忍不住開口問道。

  然而沒等李閔熙回答,一道人影就突然從天臺樓梯口跑了上來。

  “惠,惠善!惠善!太好了!終于找到你了。”穿黑白短袖的眼鏡男揉了揉眼睛,激動地大喊。

  “基雄!”惠善又驚又喜,她沒想到基雄竟然能找到這里。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基雄大步走上前,激動得伸開了雙臂,旁若無人地想要給惠善一個擁抱。

  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惠善竟然有些猶豫地后退一步,“你說過的,我們分手了。”

  “這…”基雄有些尷尬地環顧四周,這才注意到了惠善身邊看戲的幾人——

  一個頭發稀疏的中年大叔,不過眼神看上去兇巴巴的不太友好。

  三個看上去身強力壯的年輕男子,其中紋身的那個男的看上去也不好惹。

  最后就是一個站在防護墻旁邊,酷酷的持刀少年,雖然面無表情好像是個面癱,卻不知為何給他一種親切的感覺。

  “惠善,別鬧了。跟我回家吧,你爸爸也來了。”基雄努力擠出一個微笑。

  “爸爸?”惠善眼前一亮,“他沒事嗎?之前身體一直不太好。”

  “他沒事的,很健康。”基雄解釋著,眼神卻不斷往其他人身上瞟。

  惠善這才想起來還沒有給基雄介紹。

  “基雄,他們是和我一起逃…”

  “介紹就不用了。惠善既然你已經做出了決定,就跟他走吧。不要浪費時間。”李閔熙搖搖頭,不想再摻和這件事。

  惠善面色一僵,沉默了下來。可她并不想和這個基雄這個男人走啊!

  難道只能選擇這一種結果嗎?

  基雄則是心中大喜,連帶著看李閔熙也更加順眼,看到惠善猶豫的樣子頓時有些著急。

  “快回來吧,惠善。我承認讓你出去嗯,出去工作是我的錯,但我保證以后絕對不會了。”

  對面的李閔熙聽到基雄的話立刻有些嗤之以鼻。這話連自己這個外人都不相信,也就能騙騙惠善這個傻女人。

  另一邊,黃相坤一直觀察著李閔熙的反應,看到基雄說出那句話后,李閔熙連掩飾都懶得掩飾的嫌棄,頓時心中有了數。

  “你是什么東西?當著大家的面搶人?”黃相坤輕蔑地抱著雙臂,居高臨下走到了基雄面前。

  “小子,我認識你!什么工作?說的比唱的好聽,你是想讓人家出去做女支吧!”

  基雄先是一驚,然后被黃相坤的言語擠兌得面紅耳赤。

  惠善也是想到了自己不堪的過去,自卑地低下了頭。

  呆了片刻,反應過來的基雄妒火直燒,正想質問黃相坤是誰,為什么會替她出頭的時候,惠善的“爸爸”到了。

  “惠善,我的惠善,我的惠善在這里啊。”

  健壯的中年男人緩步走上了天臺,露出了變態的笑容。

  “惠善,TMD,終于找到你了!”

  “為了找你,差點喪命了,臭女表子!”中年男人發出了怒吼,扭曲的臉顯得十分猙獰。

  “他不是我爸爸。”惠善大吃一驚,退了兩步,“他是我以前工作地方的老板。”

  “什么?”基雄有點發愣。

  “拿了別人的錢,就應該要還知道嗎?”世奎的眼里似乎只剩下了惠善。

  “你一聲不吭的逃走,我可怎么辦啊!”

  “就因為你逃跑!…”世奎似乎聯想到了某些黑暗的回憶,咬牙切齒地仰天咆哮。

  “大叔,你這是干什么,不是說是她爸爸嗎?”基雄還抱有一絲希望。

  “是啊!那邊工作的人都叫我爸爸。”世奎戲謔地大笑,“快跟爸爸回家吧!”

  基雄只感覺一股怒氣涌了上來,“惠善是我的!”

  “臭小子!你找死!”

  一路上,基雄一直有意無意地暗示他需要償還惠善的“生活費”,世奎早就對此不滿。

  現在聽到基雄真的想要搶自己的“發財樹”,世奎更是大怒,揚起了拳頭就要上來教訓一直看不過眼的基雄。

  “喂!我說你們鬧夠了沒有?”李閔熙挑了挑眉頭,“這女人想跟誰走是她的事,你們爭個什么勁。”

  另一邊,世奎早就注意到惠善身后還跟著一群人,但他完全沒放在心上。

  然而那個背著刀耍酷的臭小鬼竟然敢阻止自己!

  “好啊好啊,你也想阻止我?”怒極反笑,世奎一拳頭將沖上來的基雄打倒在地,眼底露出了一抹輕蔑。

  “先問問我的拳頭答不答應,你這個臭小鬼!”世奎魁梧的身影大步走了過來,露出了猙獰的笑容。

  姜國基等人早就被這一系列的變故給弄懵了。

  然而當聽到世奎揚言要教訓李閔熙的時候,都還是露出了古怪的目光。

  黃相坤和輝俊邁開的腿更是收了回去,兩人在心底直接給世奎判了死刑。

  李閔熙嘆了一口氣,緩緩地把刀從背后拔出,迎著對面大步走來揮舞拳頭的世奎出了一刀。

  這一刀毫無花俏,也沒有任何聲音。

  平平無奇就像使出這一刀的人平平無奇的心情。

  唯一遺憾的是,死的人并不是世奎。

  基雄怎么也沒想到,明明自己是偷襲的人,為什么成了替死的鬼。

  世奎也沒想到,明明是個小鬼,為什么刀會這么厲害。

  萬幸的是,察覺到危險的他把身后偷襲的基雄拉來擋了一下。

  所以基雄捂著被割裂的脖子慘死,而世奎卻只是受了一點擦傷。

  惠善被眼前發生的一切驚呆了,李閔熙也愣了一下。

  他的刀依舊很穩,但沒想到基雄會湊上來“送死”。

  然而此時,世奎趁這個機會做出了大膽的決定。

  老奸巨猾的他清楚下一刀自己就會面臨生命危險,所以他不但沒有繼續對李閔熙出手,反而一把拽過旁邊的惠善,作為人質挾持起來。

  “退后!TMD!都給我退后!”世奎滿臉瘋狂,不知從哪摸出了一把匕首架在了惠善脖子上。

  李閔熙條件反射般舉起了手中的長刀。

  “你把匕首放下,我讓你走。”

  “哈哈哈!你當我是傻子?你TMD給老子把刀放下,不然這個臭女表子今天就要死在這里。”

  世奎小心地后退,因為他知道樓下馬上就有一波武警要上來救援,只要撐到那個時候自己就安全了。

  李閔熙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毫不猶豫地閃電般刺出一刀。

  世奎不知道的是,他無論在前世還是現在,都不接受威脅!

  更何況現在到了會賢站,惠善已經成了可有可無的角色,一個蠢女人的死活,和只想活下去的他有什么關系呢?

  這怎么可能!

  瞳孔猛地一縮,世奎萬萬沒想到對方竟然敢悍然出手。

  作為一個惜命的人,他當然不會不管不顧地直接撕票。

  所以世奎一咬牙,直接把惠善向著刀尖推去,自己則是用力把匕首刺向那個該死的小子。

  結束了!

  李閔熙的腦海里閃過這個念頭,手中的長刀轉過詭異的角度,“噗嗤”一聲直接刺入了世奎的喉嚨。

  成功了?

  世奎的腦海里也轉過了這個念頭,手中的匕首同樣刺中了一具柔軟的身體。

  隨后他只感覺喉嚨猛地疼痛,無力地向后倒去。

  “不!”姜國基絕望地大喊著沖上來。

  惠善不知道自己當時為什么那么沖動,如果有重來的機會,她也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這樣做。

  不過這次,就算沒有還清欠下的恩惠,最起碼也還了一部分吧。她這樣想著,臉上不由得露出了微笑。

  “保護美好的事物是人的天性,你能做的就是拼盡全力去守護。”她的耳邊似乎又響起了多年前溫柔的母親對自己說過的話。

  早已對這個冷酷的世界感到絕望,心存死志的她甚至覺得在死前能夠躺在溫暖的懷抱里,大概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李閔熙望著躺倒在自己懷里的蠢女人說不上來是什么滋味。

  “為什么?”李閔熙緩緩開口。

  “那邊的人別動!不然我們有緊急處置權。”一隊持防爆盾牌的武警不知道何時趕到了天臺,目睹了世奎被殺的那一幕,立刻警惕地給李閔熙打上了危險人物的標簽。

  “咳咳!”惠善吐出一口鮮血,蒼白的臉上還是燦爛的笑容。

  她什么也沒有說,而是吃力地從腰間翻出一個小口袋。

  “這袋,這袋糖,是我,我偷偷留下來的,送給你…”

  姜國基還在小聲地哭著,武警依舊在緩緩地靠近,輝俊幾人依舊在沉默…

  天邊不知從何時開始飄落灰色的“雪花”,和釜山行中的如出一轍。

  李閔熙長嘆了一口氣,心情很是復雜。

  這一波三折的反轉實在太過戲劇性,轉眼之間,剛剛還有說有笑的女人就這樣死在了自己面前。

  而且這個時候竟然還有幸存者愿意替別人擋刀?

  想到了原著中惠善的悲慘童年,李閔熙嘆息一聲。

  末世,果然是命如草芥,善良的人也多半沒有好下場。

  在惠善逐漸失去神采的目光注視下,李閔熙緩緩打開了那包口袋——

  里面僅僅是幾塊皺巴巴的奶糖,看上去就很沒有食欲,想來是惠善之前偷偷留下的。

  “不過…”李閔熙面色平靜,他清楚自己那一刀因為目睹惠善被殺產生了些許偏移,沒有殺死那個倒在地上裝死的男人。

  “不過,無論如何,我會親手殺死他。盡管這樣做,對我沒有任何好處。”

  有的事情,一旦觸碰到心中的原則,就和利益無關。

  他不要返還點,只需要世奎死,就可以了。

大熊貓文學    從釜山行開始橫推影視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