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假死逃跑,到被一群惡犬,從臭烘烘的下水道里,如同拖死蟲一樣地拖出來,整個過程只花了五分鐘不到。
間桐臟硯想要向走來的肯尼斯求饒,但迎接他的只是一群惡犬的不斷撕咬。
獵魂惡犬的攻擊,屬于針對靈魂范疇的進攻,對于他這種將自身靈魂、意識轉接到使魔身上,從而獲得超越正常人類壽命的魔術師來說,簡直就是要命的傷害。
“求求你放過老朽,只要不殺老朽,你想從老朽這獲得什么,老朽統統都可以給你,只要讓這群野狗離我遠點,什么事情都好說…”
間桐臟硯在地上不斷哀嚎著,附著在蠕蟲身上帶著腐朽氣息的靈魂,卻早已經在一群惡犬的不斷撕扯下,一點點地被拽出來,如同是幽魂一樣,鏈接在蠕蟲的頭頂之上。
“這是何等狼狽的姿態,居然向自己的敵人求饒,間桐這個傳承數百年的姓氏,賦予在你身上的榮耀呢,難道全都被你給舍棄了嗎?”肯尼斯走到了虛幻幽魂的前面,沉著聲音說道。
“間桐家本來就是老朽開創的家族,老朽的生命卻是比家族一些虛妄的名聲更為重要,生命,就是這個世上最為寶貴的東西,沒有任何其他東西能比得上它…”
間桐臟硯的幽魂在地上變形扭曲著,他嘶吼叫著自身的觀點,在失去軀體限制后的魂體,根本控制不了情感上的真實反應。
“看來,漫長存活的時光,早已讓你的精神墮入泥潭,靈魂似也與附著的使魔,這條白色的蠕蟲同化,竟是將生命這種基本需求,當作是自身的最高追求,夠了,我已經不想和你這種異類對話了。”
“求你放我…”
“殺了他!”
惡犬們接受到主人的命令,不再留嘴,殘酷的吞咽聲,很快就將間桐臟硯的求饒、怒罵、詛咒,徹底淹沒。
待到惡犬散開,卻已經沒有了老蟲子魂體的蹤跡,地上只余下一條一動不動的蠕蟲。
月靈髓液滾過去,將之卷了起來,肯尼斯檢查了一番,確認上面攜帶著魔術刻印,便取出一個裝有特殊保存溶液的玻璃器皿,將這條蠕蟲丟了進去。
回到一個暗淡的巷道,里面的間桐雁夜發現他回來,就詢問道:“如何了?”
“已經解決掉了。”肯尼斯看了下這人腳下的血跡,皺了皺眉:“你體內的蟲子,在失去真正的主人后,為了活命,已經躁動起來,在加速吸收你這個寄主的生命了。”
“這沒關系,走吧,根據約定,我帶你去拿間桐家保存的魔術典籍。”
間桐雁夜領著肯尼斯,來到了之前間桐臟硯的據點,一個陰暗冷然的地下室中。
來自阿其波盧德家族的一些外圍成員,則跟在兩人身后,這些人都戴著手套、手提一些特殊的保險箱,一副專業人士的打扮,卻是在接到國際長途的通知后,就包下一架飛機連夜趕過來冬木市這邊。
自間桐家搬運出的魔術典籍,被這些人一份份檢查著,等確認是記載魔術的東西后,就被分批裝進保險箱里,然后被帶出去。
間桐雁夜坐在地下室唯一的一張椅子上,身體里的痛感一陣陣地傳入大腦中,他就坐看著屬于間桐家的魔術典籍,被周圍的專業人士搜刮。
“已經快搜刮完了,這里需要清理一下,你不打算出去?”肯尼斯走到旁邊問了一句。
“不了,我的身體里還有刻印蟲,它們似乎在提醒我,讓我去殺人,吸收別人的生命,以保住自己的生命。
而這種感覺,越對生命有著留戀,就越無法抵抗它們的蠱惑,我怕會做出一些不應該的事情,會變成像是那個怪物一樣,所以你再幫我一把,連同我一塊清理了…”
對于間桐雁夜的請求,肯尼斯答應了下來。
被搜刮干凈的地下室,很快燃燒起了藍色的磷火,一些不需要的魔術典籍,和一些留存在地下室里的術陣,開始被摧毀…
間桐雁夜倒在藍色的磷火中,眼前浮現起這輩子所愛之人的模樣,他能很清晰地感受到,自身對生命的眷戀與不舍,他不知道這是體內刻印蟲的原因,還是自己的意志。
但,就這樣吧,他將作為間桐家,最后一位魔術師而死…
“為可悲迷戀于世的先祖送葬,為傳承多年的古老家族保留最后一份體面,作為魔術師,你并不合格,但作為家族傳承者,你已做到自身能做到的最好…”
肯尼斯頓了頓,對身邊的人吩咐道:“給他買塊墓地,造個衣冠冢,另外支用一筆錢,讓這邊的人照顧一下間桐家遺留的血脈,就作為這個魔術家族,與里世界最后的割裂與結局!”
“是。”旁邊的手下應聲回答。
而此時,距離冬木市極為遙遠的一座城市中,在一間普通的居民樓里,禪城葵從熟睡的女兒身邊爬起,來了廚房接了一杯水喝下,才稍微地壓下心中這段時間里,總會出現的煩躁和擔憂。
今夜這邊的天空很是明朗,看著窗外皎潔的月亮,她不免為在冬木市那邊的人祈禱,她希望丈夫沒事,小女兒沒事,還有從小到大的發小也沒事。
重新回到房間,禪城葵輕手輕腳地躺回女兒身邊,在她熟睡過去后,床頭柜上的照片漸漸暗淡下去,外面天空飄來一朵陰云,遮蔽了月光。
卻是一張在兩年前于公園里的合照,女人牽著兩個女兒的手,青年就站在她的身邊,微笑看著母女三人,宛若一位真正的丈夫。
但可惜,他并不是。
而這輩子,也已經沒有機會了。
間桐家,落幕!
。。。。。
次日一早,女孩舒服地在柔軟的床上伸了一個懶腰。
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伸手摸向旁邊。
在沒摸到人的情況下,她扭過頭,揉著眼睛看向了陽臺的方向。
果然,在外面的小陽臺上,這時候已經有一道身影,正在做著早起的運動。
小櫻下床,光著腳丫走過去:“吳克哥哥,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