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闊無邊的草原上,一條不大的小溪,將兩支軍隊分割成了兩塊。
河的東面是盧象升率領的十多萬騎兵,放眼望去,黑壓壓的全是戰馬,就如一道十幾里長的洪流一般,仿佛隨時都會踏過小溪碾壓而來。
西岸是準格爾部的十多萬族人,聲勢浩大,場面同樣壯觀,但比起東岸來略顯壓抑。
雙方相隔十余里,誰都沒有安營扎寨,碰面后也只是稍作休整,連馬都沒有下。
盧象升和五千漢人騎兵見對方隊伍中女人和孩子占了一大半,都是臉色動容。
倒是蒙古騎兵對這種場景見怪不怪,他們大軍壓境,準格爾部的女子孩童不一起上,難道留在部落中,等他們打勝后,去俘虜去殺戮?
所以與其讓這些女人留在部落中,最后被人搶走,高于車輪的孩童被殺死,還不如拼死一搏。
盡管箭在弦上,已經不得不發,但巴圖爾還是派了使者前來,想要盡最后的努力和談。
只要秦軍肯退兵,他們準格爾部愿意今后歸順大秦,并獻上牛馬萬頭,女人兩千,金銀珠寶十箱。
這樣的條件不可謂不豐富,若非被逼入絕境,恐怕沒有哪個游牧部落會同意,盧象升倒是想答應,畢竟一旦開戰,絕對會血流成河,奈何秦宇的命令不允許他答應。
雖然遠隔萬里,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秦宇卻不是一般的帝王,他知道,若他敢抗命,那今生也就甭想回中原去了。
所以直接拒絕了巴圖爾和談的條件,他們不要牛羊,不要女人,也不要金銀珠寶,準格爾部若不想血流成河,只有放下兵器無條件投降一條路。
游牧民族一旦放下手中的刀,就意味著成了待宰的羔羊,任由對方殺戮,這樣的條件,巴圖爾如何會答應?
盧象升也沒啰嗦,他們沒有后勤補給,也沒有駐地,耽擱不起,也不能耽擱,只有一舉將準格爾部擊潰,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所以一聲令下,在悠長的號角聲中,十幾萬騎兵,紛紛揮舞著手中的彎刀,發起了沖鋒。
十萬男騎兵在前,八萬女騎兵在后,一萬騎為一個單位,五千漢人騎兵則全部被盧象升聚攏到了身邊,顯然不打算一起亂糟糟的沖鋒。
“嗷嗷,嗷嗷…”
“勇士們,殺光這些叛徒!”
“沖!”
踏踏踏…
見對方開始沖鋒,巴圖爾赤紅的雙眼,拔出了彎刀嘶吼道,盡管知道此戰過后,準格爾部恐怕要完了,可起碼還有一線生機,不戰,那就真的沒有半點機會了。
號角聲響起。
十多萬匹戰馬同樣開始小跑了起來,所有人都是揮舞著手中的彎刀,包括那些女人,孩童也都是緊緊的跟隨在自己父親丈夫身后。
十幾里,步兵可能要走上大半天,可騎兵眨眼工夫就到,雙方的隊伍都拉出了好幾里,奔跑在前面的騎兵速度已經完全提了起來。
沒有什么迂回包抄,分兵合擊,在如此多的騎兵對戰下,除了相互沖殺,什么戰術都不起作用。
隨著雙方打頭的騎兵撞擊在了一起,情況就一發不可收拾,一時間到處都是人仰馬翻的景象。
無數的騎兵交錯而過,速度不減,手中的彎刀左右揮舞,更多的卻是戰馬倒地,騎兵摔下馬被踩成肉泥。
這場大戰注定血腥慘烈無比,因為不但全是騎兵,規模還空前的龐大,一邊是為了生存而戰的準格爾部,一邊是萬里迢迢而來,眼中只有殺敵立功的蒙古勇士。
比起步兵,騎兵之間的對決同樣迅捷無比,短短一刻鐘,雙方的大軍就交錯而過,其間駐馬廝殺,那根本就不可能,所有的騎兵都是想要,以最快的速度沖出這如絞肉般的戰場。
不過,雖然雙方的騎兵隊伍都不算密集,但仍然有近一小半人倒在了沖鋒的途中,短短時間大地都被染紅了,那條小河完全成了血河。
只是一個沖鋒,準格爾部就折損了近七萬人,其中三萬都是沖在前頭的勇士,四萬婦女孩童,剩下的八萬人根本就沒有再戰的能力。
哪怕巴圖爾想要再次聚攏兵馬,整隊沖殺回去,也沒人愿意了,因為真正的勇士只剩下了兩萬,其他的都是婦女孩童老人,早已驚魂不定的,催促著胯下的戰馬向著遠方奔去。
雖然知道逃跑是沒有出路的,但巴圖爾依然不得不跟著逃跑。
秦軍這邊同樣損失了足足五萬人,但成年騎兵仍然占據了多數,孩童更是一個沒有,自然不會嚇壞,見對方逃走,根本無需盧象升下令,都是紛紛勒轉馬頭,繞過戰場,從側翼追殺了上去。
接下來的數天時間里,方圓上千里的草原上,都在上演狼追羊群的戲碼,無數的準噶爾部族人狼狽奔逃,慌不擇路。
追殺他們的不單單是秦軍,還有趁火打劫的和碩特部,以及杜爾伯特部。
準噶爾部居息的這片草原徹底被染紅了,相比起和碩特部和杜爾伯特部還會接收俘虜,秦宇旗下的蒙古勇士,則是完全實行草原上的法則。
男子高于車輪一律斬殺,婦女則是俘虜,老人孩童,任其自生自滅。
場面一度失控道,盧象升都束手無策,因為部隊分散的已經聯系不上了,他身邊也就萬余蒙古騎兵和五千漢兵,停留在準格爾部的汗城,博克塞里,(今蒙古國,博克賽爾自治縣)
不錯,早在幾年前,巴圖爾就建立了準噶爾汗國,還頒布了相關的律法,只是都城還未建設完畢。
如今卻是徹底的煙消云散了。
只是一戰,雄霸漠西的準格爾部,就被打的接近到滅亡的邊緣。
因為除了巴圖爾帶著三萬余族人向西逃掉了,其他十多萬族人不是被殺,就是被吞并,就連巴圖爾帶領的三萬族人,最后能不能逃脫都還是兩說。
因為西面還有一個土爾扈特部,以及更為強大的沙俄,面對他們,準格爾部殘部無疑是任人魚肉的存在。
雖然一戰干掉了強大的準格爾部,但盧象升并未有多高興,因為他們的處境變得更加的兇險了。
南面占據西域的和碩特部,和西面的杜爾伯特部,開始聯手,朝著博克塞里殺來,雙方加起來雖然只有五萬騎兵,可秦軍卻分散在各處,盧象升派了大量的騎兵去聯絡,但至今也就回來了一萬多人,其他人不知道還在哪里享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