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的第二份圣旨,第一份正式詔書,幾乎所有人都已經猜到內容了。
因為剛才的第一份制書上寫的清清楚楚,詔書只用于皇位傳承和征伐敵國,陛下子嗣都還在娘娘的肚皮中,自然不會是傳位的詔書,所以也只有征伐敵國了。
事實也正如眾人猜測的那般,秦宇要御駕親征,北伐后金。
當柳如是念完后,殿內殿外頓時就有些騷動起來,眾人不是反對北伐,而是不贊成秦宇御駕親征。
因為陛下的子嗣都還在娘娘的肚子里,又不知是男是女,雖然陛下年富力壯,百戰百勝,但戰場兇險,萬一有個好歹,那就真的完了。
無數的人想站出來勸諫陛下三思,可想起剛剛那道制書上說的違抗圣旨的下場,還是最嚴重的詔書,就是邁不動步子,張不開嘴。
尤其是明面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錢彬,一張臉憋的通紅都急出了汗,一雙拳頭緊了又松,松了又緊,最終還是不敢頂風做案,決定散朝后,私下里再去勸一勸。
秦宇見錢彬忍住了,松了口氣的同時,也有些失望,他雖然不舍得殺錢彬,但他若是真的站了出來,那也會毫不猶豫的將其抄家滅族,來樹立大秦第一道詔書的權威。
而且由大秦的第一位總理來為第一道詔書殉葬,效果也是最好的。
“諸位大人,這是要抗旨不遵嗎?”柳如是卻是見自己都念完了半天,下面還沒有任何表示,于是提醒了一句。
眾人這才醒悟過來,趕緊再次齊齊跪下,高呼道:“臣遵旨!”
“禮畢,起!”一旁的司儀內官高聲道。
眾人都是趕緊爬起,唯獨郵部尚書癱坐在地上,雙眼無神,一臉死灰。
“郵部尚書殿中君前失儀,罰俸一月。”
李香君眼睛一亮,立即高聲道,暗道自己這個司儀內官,總算有了用武之地。
“臣…臣領罰!”
郵部尚書這才搖搖晃晃地爬起來,眾人都是一臉的憐憫與同情。
秦宇也沒想到,這家伙膽子這么小,眉頭也是直皺。
因為兩份詔書的副本內務府早就各自刊印完畢,按規定,凡是詔書必須要印十萬份副本,原本留存。
而且所有副本當天就必須運送到郵部,郵部只需要發放到各縣和各級衙門,一個月的時間,還是很充足的。
不過也懶得管,反正到時候哪個環節出了紕漏,正好殺頭立威。
因為發出去的副本也是要收回的,各地的村長,鄉長,縣令和各級衙門主官都要在自己收到的副本上面加蓋官印,就是不小心遺失損壞也要書面說明上報,責任人免職。
正當秦宇打了個眼色,李香君要高喊退朝之時,郵部尚書終于站了出來,大著膽子道:“陛下,臣有事啟奏!”
“準奏!”
李香君見秦宇微微點頭,于是唱道。
“陛下,臣斗膽,建議先下發第一道制書,讓天下官員和百姓都知道制書上面的內容后,再下發其余圣旨!”
“嗯,愛卿說的也并無道理,這點確實是內務府疏忽了,不過圣旨既已當朝宣讀,就已經生效,任何人都無法收回更改,郵部就辛苦一些吧!若真的出現了紕漏,到時朕在特赦爾等好了!”
秦宇頓時就醒悟過來。
因為相關的規定和期限都在第一道制書上面,確實需要先將第一道說明制書下發天下后,再發其他圣旨才合理,于是點點頭說道。
“謝陛下!”
郵部尚書這才重重的松了口氣。
“退朝!”
秦宇帶著兩名內官和一眾宮女走后,一眾官員也紛紛交頭接耳的離去,錢彬,王燦,李巖三人則是沒有離開。
御書房內。
一番禮節過后,三人剛剛坐定,秦宇就像看出他們心思似的,說道:
“剛才朕在外面就已經說了,第一道制書上也寫得清清楚楚,圣旨一旦發出,就絕沒有收回和更改的可能,連朕這個皇帝也沒有權利,所以李愛卿,王愛卿若是沒有其他事,就告退吧!”
三人此時也終于體會到了秦宇的可怕,那第一道制書上的內容,看似給帝王上了一道枷鎖,實則卻是讓帝王的權威達到了一種巔峰,真正到了言出法隨,任何人都無法反抗的地步,三人心中都涌出了一種深深的擔憂,這要是攤上明君還好,遇到昏君那絕對要完蛋。
“臣告退!”李巖和王燦對視一眼,又看了錢彬一眼,無奈的告退離去。
秦宇自然明白君王權力過大的危害,所以他的計劃是在他死之前,將制書的政治改革,軍事改革,律法改革,增加祖法等四貢的權力,從帝王手中徹底剝離。
也就是說帝王只負責最后一道程序,加蓋傳國玉璽,至于怎么改革,帝王則不能插手,只要改革不違反祖法,帝王就必須要在規定的時間內加蓋傳國玉璽同意。
一旦帝王無理取鬧,刻意刁難,各院就可以向護法院申訴,由護法院召開大會,來斷定改革到底有沒有涉及到違反祖法。
若違反了,則涉及到的各院三品以上官員全部開除,永不錄用,若沒有違反,則限令帝王三日內必須加蓋御璽同意,否則皇位自動失效,由皇室其他成員繼位,同時由護法院將此事昭告天下。
當然相關的權力平衡,秦宇心目中也只有一個大概的框架,還需要無數的歲月來完善,所以是不可能現在將自己想法告訴錢彬的。
因為現在的這些人的思想和觀念,是沒有資格和他討論這些的,只有二三十年后的新型讀書人,才有資格和他探討相關的制度。
”錢愛卿,如今各地的商貿發展的都十分迅速,明面上看似安穩,可背地里卻是一片烏煙瘴氣,敲詐勒索,坑蒙拐騙,甚至于明目張膽的攔道打劫,殺人放火等事層出不窮,政務院難道就沒有應對之策?或者說是打算放任不管?”
秦宇打算北伐之前整頓一下治安,將一些地痞流氓,神棍騙子,山賊水匪通通消滅掉,罪大惡極的公開審判殺頭,其他的送到上海去勞教。
雖然在朝廷的招撫下,許多土匪山賊都下了山,從了良,分了田,但仍然有許多窮兇極惡之輩不服王化,不尊律法。
而一些所謂的江湖人士,也我行我素,動不動就動刀動槍,打人傷人,這種情況甚至愈演愈烈。
秦宇也知道,這是他將傳統的鄉紳管理模式徹底顛覆了,可新的管理模式,卻未及時落實到位,這才讓那些好吃懶做窮兇極惡的家伙們鉆了空子。
畢竟江南各省可不像河南,湖北,每個鄉鎮他都派了夫人去管理教化,而是暫時由縣令指定鎮長村長,雖然這次被波及的大多都是官宦世家,鄉下的那些小地主,小士紳仍有不少,可這些人早已嚇的什么事都不敢再管了。
他原本打算等錢彬主動來找自己商討解決辦法,誰曾想過了這么久,政務院仍然沒有一點動靜,就像一切理所應當是的。
其實在錢彬和各地官員心中,這種坑蒙拐騙的事,也確實不算什么大事,因為根本就管不過來。
所以只要不出惡性的人命案子,百姓不來報官,那些捕快和縣令都是睜只眼閉只眼,而各縣只有一名正兒八經的法官,就是想管也有心無力。
“這…”
錢彬也沒想到秦宇將他留下來,是為了這種事,一時竟不知如何回答。
因為從各地反饋回來的數據,如今天下可謂是太平的不能再太平了,乞丐已經基本上絕跡了,很少有餓死的人,在他看來這絕對是亙古未有的盛世,誰曾想陛下竟然還不滿意。
“好了,你回去后就來一場打黑除惡行動,將城里的地痞流氓,鄉野的刁民惡霸,四處行騙的神棍,通通先抓起來,然后召開公審大會,讓百姓檢舉揭發他們,罪大惡極的交由法院定罪,罪責輕的則發配到上海去,至于那些水匪山賊,則交由各地的國衛軍和水師去剿滅。”
秦宇一見他那表情,連解釋都省了,直接擺擺手說道。
“是陛下!”
“只是這樣一來,會不會造成動蕩,對如今剛剛安穩下來的局勢不利?”
錢彬也是暗暗震驚,按照秦宇的標準,這次涉及到的人員絕不會比上次抄家風波的人少,恐怕剛剛安定下來的人心,又會變得人心惶惶,所以很想勸諫一下陛下,別再瞎折騰了,但又不敢直接勸,只得委婉得道。
“放手去干吧,只要不冤枉好人,將這些毒瘤剔除,天下只會更安穩,百姓和商人只會拍手叫好,治安環境問題,是你們政務院和刑部份內的事,朕不希望以后還要朕親自來操心。”
“陛下放心,臣一定將此事辦好。”
錢彬也意識到秦宇對這件事的重視程度了,趕忙打起精神,不敢再輕視。
錢彬走后,柳如是就將剛剛草擬好的圣諭遞了過來,道:“請陛下過目!”
“我什么時候讓你草擬圣諭了?”
秦宇見上面是自己下令政務院展開打黑除惡行動的圣諭,頓時詫異道。
“可是陛下,按照規定,只有圣諭最合適呀,難不成還要草擬制書?”
柳如是一臉茫然和忐忑,不知自己哪里弄錯了,差點沒嚇得跪倒在地。
李香君,董小宛等秘書處的其他內官,也都是滿臉緊張。
顯然秦宇這陣子的正規化,制度化,將她們這內官折磨得欲仙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