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之人的旁邊,是一團巨大的黑色煙霧。
黑色煙霧的細小輪廓如煙霧飄動一般做著各種不規則運動,但大體上維持著一只腫脹蝙蝠的形狀。
而在腫脹蝙蝠的頭部,是火紅色的三瓣眼。
三瓣眼睛猶如火紅地獄一般,仿佛那眼中不是真的由火焰構成的眼睛,而是地獄窺探人間界的天窗。
窺視其眼睛之人,也將借由這扇天窗窺見地獄的景象。
“你是什么人?”
帶土強忍住內心的訝異,緊握著手中的武士刀,注視著前方的黑暗之人。
而黑暗之人并沒有理會帶土,而是注視著躺在地上,被鐵鏈鎖住的那個名為宇智波泉美的少女。
黑暗之人緩步前進,每向前行進一步,周圍的光明便如樹木被砍伐一樣消失。
而在這片黑暗中,旁邊那只棲身于黑暗的腫脹蝙蝠也跟著向前一步。
更令人驚訝的是,黑暗之人闊步行進的步伐沒有絲毫的腳步聲,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一個名為黑暗的虛空中。
可正是這種無聲的寂靜,恰恰給帶土造成了強大的壓迫感。
這種壓迫感,是自從帶土化身面具男之后就從未在任何人身上體會到的。
“我再問一遍,你們、是什么人?”
帶土的話語在不該停頓的地方微微停頓,右腳也在黑暗之人的步步緊逼下向后邁了半步。
身為至少影級忍者的帶土立刻察覺到自己身體的這些小動作,可這些小動作又不是帶土自己能控制的。
因為這些動作是一個名為本能反應的家伙做出的決定,而這些本能反應觸發的條件正是畏懼!
帶土大腦中理智的部分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在畏懼眼前這個黑皮膚、黑眼睛、黑頭發、黑牙齒的純黑之人,但身體已經率先代替理智做出了決定。
可惡,我沒有理由怕這個人。
帶土輕呼一口氣,舒緩了一下內心的緊張,但還是不敢率先做出攻擊。
強大的忍者再面對危險的時候是會產生直覺的,這種直覺無法明說其來源,但很多時候都會非常準。
而現在的帶土就確定,眼前這個人對自己來說正是一個危險的存在。
面對危險的存在,帶土也不敢輕舉妄動,只能繼續觀察其行動,分析其能力。
那人周圍的黑暗是什么?
為什么黑暗會隨著那個人的前進而前進?
就在帶土還沒想出個所以然的時候,黑暗之人旁邊的夜魔已經有所行動了。
它發出一聲刺耳的嘯叫聲,頭部煙霧中火紅色三瓣眼瞬間加深了幾度,變成了猩紅色。
那團似煙霧的身體舒展開可以將成年人完成包夾其中的黑色巨翼,其中散發著足以讓五官變形的巨大惡臭味向帶土襲來。
這從地獄中吹來的煙霧瞬間到達帶土的眼前,讓由于距離拉近而變得更加強烈的惡臭味刺激著帶土的鼻腔。
但眼下的狀況讓帶土來不及再去抬手去掩住鼻孔,威脅已經來到面前,帶土舉起手中的武士刀便是砍向腫脹蝙蝠的身體。
只見武士刀的刀身絲毫沒有阻礙就砍進了腫脹蝙蝠的身體里,但帶土的內心并沒有任何驚喜。
不對,沒有砍中的手感!
還沒等這一個想法切實反饋到身體上,夜魔的巨翼便拍打向帶土的身體。
只見帶土的身體瞬間被拍飛,左手拽著的鐵鏈松開,身體幾乎是貼著地面滾了好幾圈,然后重重地摔在了警備隊大樓前的臺階上。
感受到身體與臺階堅實的石棱撞在一起,帶土低唔一聲,喉嚨里感受到一絲甜度,一口鮮血差點兒就吐出來,不過好在帶土忍住了。
這疼痛...
這么真實嗎?
自從帶土掌握了虛體化的能力,帶土已經很少能品嘗到這種來自身體上的疼痛了。
上次品嘗到如此真實的疼痛,還是在一次劫取貢金的任務中,與一個使用特殊火遁的下忍對戰的時候。
而正是這種強烈又真實的疼痛,提醒了帶土,眼前的黑暗之人和夜魔都不是極惡夢魘中的虛假之物。
祂們是真實存在的!
“可惡!”
帶土低罵一聲,緩緩從被砸出一個人形坑位的臺階上站起來,扭動著腰身,身體內的骨骼發出一連串咯噠咯噠的清脆聲音。
“你們惹怒我了。”
“不管你們是什么人,我都會讓你們葬身此地!”
帶土將武士刀扔到一邊,這代表帶土要放棄偽裝身份的道具,拿出真本事和眼前的敵人對戰了。
可就算如此,帶土內心還是沒有像表面看起來的那么有信心。
剛才在第一眼看到那個黑暗之人以及腫脹蝙蝠的時候,帶土以為黑暗之人是一個傀儡師,而旁邊的腫脹蝙蝠是一個以煙霧為障眼法的傀儡。
所以在腫脹蝙蝠沖過來的時候,帶土下意識就用武士刀砍了過去。
但剛才砍的時候,帶土又明確知道自己什么都沒砍中,那團黑色煙霧中并沒有實體。
也正是因為這次武士刀的劈砍,讓帶土暴露了自己一瞬間的弱點。
帶土在攻擊的瞬間是不能虛體化的,否則攻擊就沒有意義了。
這讓帶土陷入了一個矛盾的循環。
我的虛體化可以無視物理攻擊,但我想要攻擊必須虛體化。
可為什么這只蝙蝠傀儡也能夠無視物理攻擊,而且能在我用刀插在它身體里的同時對我進行攻擊?
難道...
在短暫的分析中,帶土得出了一個內心完全不愿意接受卻又不得不接受的結論。
那就是眼前這只腫脹蝙蝠擁有凌駕于自己之上的虛體化能力,能夠在虛體狀態的同時發動實體攻擊。
“怎么可能?”
剛才宇智波泉美在看到了帶土虛體化的能力之后,說出了一句“怎么可能”。
而現在,帶土在見識到腫脹蝙蝠更為強大的虛體化之后,也說出了同樣的“怎么可能”。
這仿佛是輪回的宿命在向帶土開一個小小的玩笑。
炫技者終究被更強大的存在所炫技。
獲取來自宇智波帶土的4350戰栗值!
確定了心中的想法,帶土沒時間再進行更多的思考,因為腫脹蝙蝠已經再次撲扇著黑色巨翼向自己襲來。
另一邊,宇智波泉美身上的鐵鏈仍然纏繞著凹凸有致的身體,只是拽著鐵鏈一端的面具男已經被腫脹蝙蝠給拉到一邊去戰斗了。
泉美將身體盡量彎曲,好讓眼睛能看到后面的情況。
在泉美身后的空地上,面具男和腫脹蝙蝠正戰得熱火朝天。
雖然如此,二者其實誰也奈何不了誰。
也分不清是腫脹蝙蝠不斷穿過面具男的身體,還是面具男不斷穿過腫脹蝙蝠的身體,總之二者就是互相穿來穿去。
好像真的能打過啊。
泉美的內心被喚起了一絲希望,剛才面具男已經要對自己下殺手了,而腫脹蝙蝠的出現制止了面具男。
雖然內心對這只腫脹蝙蝠也十分恐懼,但一想到這可能是“救命恩人”飼養的蝙蝠或者施展的什么忍術,泉美內心的恐懼就降低了幾分。
于是,泉美想要轉頭去看應該還在自己身前的黑暗男人,口中就要說些感謝的話。
“謝謝...”
這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因為轉過頭的泉美正好看到黑暗之人那漆黑如黑瑪瑙一般的眼睛就湊在自己的面前緊緊注視著自己!
在這雙眼睛中,宇智波泉美看不出眼白和瞳孔的區別,因為無論是眼白還是瞳孔俱是融為一體的純黑。
這種黑猶身手不見五指的黑夜,本來如此純凈的黑應該能反射出一點點微弱的光,可就連本應該反射的光也被吞噬在這雙純黑之眸中。
“宇智波泉美。”
黑暗之人的嘴唇微微張開,并沒有張開到可以說話的程度,但從其嘴里確實傳出了一個聲音。
這是一個男性的聲音,陰沉卻富有磁性,尤其在女性的耳朵里,這個聲音仿佛最心愛之人在自己耳畔邊的低語。
在聽到這個聲音的瞬間,泉美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以為是宇智波鼬在自己的耳邊說話。
但泉美還是立刻收回了心智,因為她清楚看到眼前在唯一站在自己附近并能朝向自己說話的人不是宇智波鼬,而且眼前這個黑皮膚的男人。
這個男人身上的純黑本應該讓祂融入背后那片漆黑的背景中,但不知道為什么,泉美就是能看清這個男人的一舉一動。
“你、知道我的名字?”泉美試探性地問道。
黑暗之人的嘴唇再次微微張開,只張開了一個瞬間就又立刻閉上,但卻說出了一長串的話。
“我不僅知道你的名字,我還知道所有少女的名字,我甚至知道所有少女的過去、現在...”
“以及未來。”
黑暗之人低沉的訴說帶給泉美內心一份不大不小的震撼,因為平時如果有其他人如此吹噓自己,泉美肯定會覺得這是在開玩笑。
但在這個男人面前,泉美倒覺得這不是一個低級趣味的玩笑。
男人所說的話都是真的!
泉美強忍住內心的驚駭,剛想要繼續開口說話,黑暗之人就先說話了。
“我欣賞你的過去,宇智波泉美。”
“目睹雙親的死亡和同伴的逝去能讓你變得更加強大...”
“不過,這還不夠。”
“遠遠不夠。”
“你的悲慘與你的力量不對等。”
“也許有一天,你會獲得更強大的力量。”
“也許這一天,就是今天。”
黑暗之人的嘴唇又是只動了一下,卻說出了一連串抑揚頓挫的話。
是腹語術嗎?
宇智波泉美并不知道眼前這個男人在故意賣弄什么,但這種只張嘴一下卻說出一連串話語的詭計應該就是腹語術。
可是為什么?
這種時候為什么在宇智波駐地突然出現一個使用腹語術的男人。
就在宇智波泉美還在猜疑男人的身份時,宇智波泉美驚奇地發現自己周圍的環境已經變成了徹底的黑暗。
這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空間,周圍沒有任何參照物,除了平靜懸浮在空中的一本書。
泉美本能地站起身子,雙手無助地向前摸索,希望能夠觸碰在這黑暗中唯一一個擁有光亮的東西,也就是那本書。
細微但令人毛骨悚然的奇怪聲響在泉美的耳邊回蕩,讓泉美每往前踏出一步,內心都會承受極大的壓力,害怕會直接摸到黑暗中發出怪響的物體上。
最終,泉美終于站在了這本書的面前。
這是一本封皮丑惡的厚重書籍,封皮的邊緣用類似動物的牙齒裝裱著,而中間是某種燒灼后的皮質。
在皮質的中間,書寫著一行古怪的異形文字。
不知道為什么,泉美的大腦竟然能認清這段異形文字的含義。
阿撒托斯之書!
不知是受誰指控,泉美鬼使神差地將手伸到這本書的上方。
一股襲人熱氣沖到泉美細嫩的手掌心,但泉美絲毫不在乎,因為此時在泉美的大腦中,正在運行著遠比感官系統的信號優先級更高的壯麗畫卷。
那是一顆比黑暗更加黑暗的太陽,在那太陽的周圍,是寄存著無盡深淵的星球環繞其間。
泉美想要去了解那片黑暗的核心,于是下意識伸手去觸摸。
就在泉美的手碰到書籍的一瞬間,泉美得知了那黑暗中的核心、那一顆比黑暗更加黑暗的太陽之名。
那是宇宙中心,被譽為萬物之主的存在...
盲目癡愚之神阿撒托斯!
獲取來自宇智波泉美的4666戰栗值!
突然,一陣思維與身體上的雙重劇痛將泉美的思維帶了回來。
泉美的眼睛從白眼的狀態又慢慢凝聚起來黑色瞳孔,并且重新看到了眼前的黑暗之人。
此時黑暗之人正蹲在泉美的面前,雙開著一本厚重的書籍。
在那昏黃的紙張上擁有著各種禁忌的符號與異形文字,而在書頁的一角,是一滴鮮血。
這好像是某人在翻動這本書的時候不小心被書頁給劃傷了。
當泉美再看旁邊的時候,泉美才發現不知道什么時候,自己身上的鐵鏈已經被解開,自己手就放在翻動的書頁旁邊,手指尖還殘留著鮮血。
那書頁上面的鮮血正是自己的鮮血!
黑暗之人砰的一聲合上了書籍,站起來俯視著趴在地上的泉美,嘴唇微動。
“這樣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