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幾天,愛德華收到了一張來自拉里·弗林特的支票,票面金額,整整二十萬美元。
他之前在伯格曼案和全美院線中大賺特賺,屬于可以享受各種“自由”的階級,而且飄窗都可以不花錢,只要去花花公子俱樂部都可以,現在他是哪里的名人看上那個姑娘,那個姑娘立刻會以此為榮。
倘若要躺平,這點錢足以支持他到老死,這種躺平不是指租個地下室,然后靠打零工賺取生活,日常餐飲靠食品券,而是足以在加州買上好的度假別墅,性質來了就能拖著自己的后宮們趕去哪里開無遮大會,并且能照顧好每個人。
甚至只要他愿意,完全可以在耶魯安安靜靜的當一輩子的老師,一面教書育人,一面在各大上市公司掛名當法律顧問,若干年后法律顧問晉級為獨立董事,什么事情都不用干,光拿錢就行。
作為九年制義務教育的豐碩成果,他還是無法接受這種躺平思想,總覺得人生一世,好吧,現在是人生兩世總得做點什么,錢不錢的扔在一邊,人活著重要在這個世界上留下點印記來吧?錢對他來說是目標,但賺到手后反而覺得不知道該怎么辦。
至于之前賺到的那幾百萬,他眼睛都不眨的扔給了全美院線大作戰時的操盤手,喬治·紹羅什。
這貨是個怪人,英語流利,但日常更喜歡用世界語交談,這對愛德華來說不是難事,他的語言天賦讓他很快就學會了這種非常科學簡單的人造語言。
紹羅什之前是個不錯的操盤手,在華爾街小有名氣。
但他是個神人,并不滿足于這樣的生活,實際上他非常富有活力,始終想靠自己的努力去改變世界。
全美院線中他自愿來幫忙操盤,也正是靠他精湛的專業技術,愛某人的草臺班子才堪堪抵住了精英操盤手弗格森·哥達的攻擊,沒有在盤口上被對方利用資金優勢疊加技術擊潰。
紹羅什在這場戰役結束后,決定發行自己的基金,取名為開放社會基金。
這讓愛德華非常困惑,因為開放社會這個名字聽起來更像是個NGO組織,咳咳,就是由cia控制的,名義上是民間機構,實際上,咳咳,咳咳,全球到處開,就是開到那兒,那兒亂理論上這玩意最適合去精神病院發展。
紹羅什對此倒也直言不諱,建立全球開放社會就是他的人生理想之一,這個基金就是第一步。
“努力賺錢,然后用錢改變世界…”紹羅什的解釋。
愛德華建議他沒必要搞得那么高調,基金嘛就是賺錢用的,少扯意識形態,紹羅什覺得這想法也挺對,雖然準備成立基金公司,但這未來的公司眼下只有三個人,他自己是交易員,一個叫羅杰斯的年輕人當研究員,還有個是前臺兼秘書得同時服務他們兩人愛德華這錢要是砸下去算是最大投資人,也就是傳說中的金主爸爸,那么自然要聽爸爸的話的。
“量子”愛德華給出了自己的建議,紹羅什真心覺得這名字挺不錯。
雖然眼下沒多少米國人確切的知道這個詞的具體含義,但是,正因為如此,才是好名字啊,聽上去高端大氣上檔次還充滿科學幻想的浪漫。
愛德華很高興他的從善如流,于是一揮手把賺來的錢全部認購了量子基金的份額,反正短期內也用不著這些嘛…
眼下捏著這20w支票,他不由得感慨,拉里·弗林特能成功不是偶然的,這家伙沒文化粗俗,但在對人性的揣測以及對社會規則的理解上讓人贊嘆。
這錢他完全可以不給,因為之前說好的,愛德華按時報工時單就行,而且給他的工時費之高,傳出去會被罵擾亂律師行情的。
可以說是仁至義盡的甲方。
這20w不出,愛德華也沒法說什么,但他還是寄了支票過來。
這讓他有點犯難,之前大家還是公對公的雇傭關系,現在支票一來,雙方關系有了微妙進展,至少拉里·弗林特展示了誠意他不想公對公,這是交朋友的姿態的。
“罷了,罷了”愛德華把支票收好“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這貨也確實挺有趣。”
但拉里不走尋常路,他堅持手寫,對外宣稱是手寫代表著誠意,筆尖下的墨水是直接從心里流淌出來的。
私下里他說了實話“fxxk,打字機這個破東西,我記不住那些復雜鍵盤字母的排列?學校里會教?抱歉,我從來不是個好學生,要知道我在九年級時就已經改了自己年齡去陸軍滾泥漿了!”
信紙上的字跡潦草難看,典型的弗林特體,愛德華廢了半天勁才翻譯出來“拉里從不虧待朋友,錢你放心拿著,我知道你付出了很多!所以《貝琳達》的案子你努力,讓我在法庭上有機會往那兩個混球的p眼里塞副假牙進去。”
愛德華一面感受著對方奇異的思想,正常人是不會把菊花和假牙聯系在一起的,另一方面也開始為《貝琳達》案做準備。
現在他是懷特和凱斯事務所的高級律師,能夠使喚不少人,不管是實習生和實習律師,一些低年資的律師也可以差遣拆遷。
有了充分的人力資源支持整理案卷后,對于《貝琳達》案,他心里也有底了。
“這他媽的都是什么奇葩案子,就不能讓我正正經經弄幾個案子么,就像達米案一樣…哎,《貝琳達》這爛片拍出來真是浪費膠卷…我看看,總票房才5000美元,難倒艾德·伍德改行拍毛片了?“
后者是好萊塢“著名”導演,以對電影“藝術”孜孜不倦的追求和其執導作品的低劣程度而名揚一時,他的出現其實在講述一個道理“要是沒天賦,就tmd趁早改行,否則越努力就是越糟蹋東西!”
也難怪某人會有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艾德·伍德的代表作《外星第九號計劃》里曾出現過和外星人勾結的害人女僵尸畫著考究的眉線且細腰柰子巨大的那種!然而就是這么“賣力”了,但艾德伍德永遠是票房毒藥。
一部電影,尤其是各種姿勢各種露的毛片,竟然在全國只賣出5000美元的票房,這是羞辱啊!說是艾德伍德的手筆倒也也是合理推斷。
就是這爛片給拉里·弗林特帶來了麻煩。
拉里弗林特這個神經對對此大為不滿,他覺得要是《深喉》給自己惹麻煩還差不多…
愛德華想了想了,在進行開庭準備的時候沒從懷特和凱斯事務所里調人,而是自己出錢把卡馬西平叫過來當出庭助手。
卡馬西平豐富的社會經驗和在法庭上的小手段是他眼下最需要的,何況雙方之前的合作也非常愉快。
卡馬西平對于來自愛德華的邀請當然喜不自禁,他知道自己這一輩子估計都不可能進懷特凱斯這樣的大所,一方面是畢業學校一般,另外他職業之路剛開始就沒走好,如果畢業時能直接進入大律所當實習律師,那么還是有很大概率留下來的。
然后轉為普通授薪律師,跟著合伙人和大合伙人做案子,這樣路線對于中不溜秋的法學生而言是最佳選擇。
然而這樣的路線也有缺點因為是授薪律師,所以獨自負責案件的能力不足,前五六年只是單純的給合伙人和經理打下手,提供勞動力,無法在短時期內學習到太多實用的出庭打官司技巧。
這也是大所的一貫套路,律師這行當,本質上有點不符合這個大工業時代,看起來好像很時髦很現代,內里還是古老的學徒制度,就和東方大國的戲曲學徒差不多,“坐科七年受夾磨,分文全無,之后謝師一年,包銀全不取,再有幫師一年,包銀對半拆賬,之后才算自由”。
打官司靠的不光是那厚厚的法律和判例,更多的是前輩自行總結的心得技巧,不立文字不傳六耳,這樣寶貴的財富憑什么就白白傳授給一個新丁?
更遑論司法是個小圈子,大合伙人掌握的人脈資源在開庭時也是重要倚靠,就算合伙人慷慨,但一個三年級新丁也沒資格和眾議員老爺談笑風生不是?
當然,愛德華這貨純屬怪胎,不再討論之列,也幸虧這個時代國會山里還沒有40歲以下的且長得還不錯的女老爺,倘若他前世鼎鼎大名的AOC也肉身穿越到這個時代,只怕也逃不過這神秘的東方小藥丸的侵擾…
卡馬西平之所以不走這條路線是因為…他是“家族”的人,甚至他的學費和生活費都是老尼佐支付,老尼佐也不是不懂這個道理,但當時作為中小家族的尼佐家族,已經感受到了五大家族的壓力,他們迫切需要一個司法內行來幫助解決一系列迫在眉睫的問題,比如,面對警察的訛詐,要學會用法律的方式去反駁,而不是和黑警對著干,要知道黑警比黑社會更害怕法律的尊嚴,而黑社會在這個時候就要用好法律的擋箭牌,當然不是說直接打911報警,這沒有任何用處,但當滿口fxxk的黑社會成員掌握了一些基本法律武器的時候,黑警的氣焰也被打壓不少。
比如米蘭達法案,實際上在剛頒布時,不少警察故意少念或者錯念,以此試圖含混過關,可想而知當他們聽到到對面嘴里噴出“FXXK,你有權FXXK保持FXXK沉默…如果你是個fxxk的窮逼,請不起fxxk的訟棍,那么王八蛋政府會給你fxxk免費弄一個”時,內心會引起多大的驚濤駭浪。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流氓有文化,是橫貫時間與空間的至理名言。
同時,卡馬西平也作為家族法律顧問真正意義上的去參與一些黑道談判,這讓五大家族對他們高看一眼。
總之,還是那話,一個人的命運啊,不但要靠自己的努力,也要考慮歷史的行程,一個黑二代怎么就去當律師了呢…
他為家族立下大功勞,但自己的人生也就到此為止了,現在跟著伯特·維茨萊本混,在前者的小事務所里當個合伙人,也算心滿意足。
當他得知愛德華進入懷特凱斯后還主動來找自己當助手,頓時立刻答應,甚至表示可以不要錢。
但愛德華怎么會虧待朋友呢,何況還有拉里·弗林特這么個準印鈔機甲方爸爸,何必給他省錢?!
能實現年輕時的夢想又有大把美鈔賺,卡馬西平能不賣力?
何況他原本就是極有職業道德的人,畢竟黑二代和律師在職業道德方面都堪稱各行各業典范,都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的好買賣,無非是一個用刀,一個用嘴。這兩方面結合的最好的,大概是…呃…露絲伯格?
聯邦第二巡回法庭,說起來也是熟客了。
愛德華和卡馬西平衣冠楚楚的站在被告席后,拉里·弗林特則穿著胡里花哨的夏威夷襯衫癱在椅子上,之前他想穿條用星條旗制成三角褲出庭,代表著“合眾國保護每個公民的jb,同時也保護看j8的權力”。
愛德華差點當場給這位爺下跪。
好說歹說,才終于改穿夏威夷襯衫。
愛德華怎么也沒想到,開庭的下馬威竟然來自于自己的委托人。
難怪古內喬看到這個家伙就像看到瘟疫一樣,避之不及,正經攝影藝術家,碰到拉里,要么逃要么跪,確實沒有第三條路。
上面放著三把椅子,這說明第二巡回法庭對這個案子非常重視,通常這種案子一個法官一錘定音搞定。
三人組成合議庭,那說明法庭內部對于案件的本質依然存在爭議,為了確保相對公平,只能人多力量大了。
關于案情細節,之前聽證會已經舉辦了好幾場,各種細節如實詳盡的展現在卷宗里、
這也是米國司法程序復雜,耗時巨大帶來的一個好處案件細節極其詳實,而且可靠性極好。
或者也可以認為,為了保證細節完備而不得不允許這種冗長到令人發指的司法程序來作為必要成本。
隔著一條走廊,布法羅二人組,聯邦檢察官帕特里克·艾布納和他的FBI狗腿子比爾·康奈爾。
愛德華看著他們,他們也惡狠狠的盯著他,某人撇撇嘴,如果不是現在多少有了點強者心態,他多半會當眾比個中指,反正法官大人還沒到場…
只是,犯不上,與所羅門、斯坦·戈登這種精英組合正面交手后,對于普通怪,愛德華顯得非常放松,官司無法保證能贏下來,但他自信能夠控制住場面,把庭審納入自己的預設軌道,這樣哪怕輸了也不要緊,只要己方邏輯能完全的展現出來,那…大家聯邦最高法院見唄…
想到這兒愛德華忽然慶幸起來,幸虧現在最高法院還沒有女性大法官,否則拉里·弗林特多半會在庭審進行到一半時沖上去獻花的從褲子里抽出來的那種…
因為有陪審團的緣故,開場依然是雙方陳述。
愛德華痛苦的捂著耳朵,因為帕特里克·艾布納,正在用干澀的聲音宣讀他觀看《貝琳達》后,對電影主要內容做的筆記,以此來向陪審團說明,這究竟是一部如何從頭黃到腳,從片頭電影公司logo毛到片尾字母表的下三濫。
艾布納檢察官:“這部彩色有聲電影…”
愛德華直翻白眼,這年頭你倒是這個無聲電影出來啊?除非電影博物館,但沒辦法,法庭文書必須這樣、
艾布納檢察官:“影片開始時…有一群人,他們在醫院的停尸房!!里瞧著一具死尸。”
“這tmd怎么那么獵奇?難倒真是艾德·伍德掛馬甲的產品?”愛德華心里吐槽,和《深喉》案一樣,他在法庭上堅持宣稱自己沒有看過此片,不一樣的地方是,他是真沒看過《貝琳達》,與哈利雷姆斯之間倒是經常討論琳達拉芙萊斯的喉嚨顯然不是為了贊美后者的歌聲,雖然她叫起來也確實挺委婉動聽,考慮到在被塞了一嘴的情況下還能發出這種聲音,如果這玩意有奧運會的話,琳達女士將是名副其實的金牌得主。
宣稱沒有看過影片也是辯護策略的一種,因為愛德華在兩個案子的切入點都是“憲法賦予人民享受色情制品的權力”,他根本不會和控方去糾纏什么才叫色情制品,如果控辯雙方就大腿打開的角度,身體裸露面積以及激情時間掐秒花費大量精力的話,那么就落入了控方預先設好的陷阱里“可以用技術方法和指標來量化判斷色情制品的依據”,這是個泥潭,愛德華才不愿意和對手一塊兒在里面翻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