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守主義所包含的六個基本信條:第一,確信上帝的神圣旨意支配著社會和道德心,它在權利和義務之間建立起永恒的聯系,政治問題實質上是宗教和道德問題;第二,珍愛多姿多彩并且帶有神秘性的傳統生活,以及帶有“愉快的趣味”的鮮活有力的人生觀;第三,文明社會要有多種秩序和等級,唯一的真正平等是道德上的平等,立法強制推行平等會將人類引入絕望之境;第四,私有財產與自由不可分割,如果消滅私有財產,自由將不復存在;第五,相信舊習慣,人必須抑制自己的意愿和欲望,因為人被情緒而非理性所支配;第六,變化與改革不是完全相同的,緩慢的變化是自我保存的途徑,一味求新會引發毀滅的火災。”
“我承認,眼下合眾國面臨的眾多的挑戰,比如太平洋那邊的蘇聯,但這是看得到的,相反更多的挑戰來自于更隱蔽的地方,啟蒙運動、盧梭及其盟友的浪漫主義哲學、邊沁的功利主義、孔德學派的實證主義,以及m克思和其他社會主義者的集體主義和唯物主義。除了最后一項,其它都是我們的歐洲盟友所信奉的”
“但很遺憾,我們可以看到,這五大流派看起來完全沒關系,但我們剝掉他們的表皮后,可以發現他們擁有眾多的相似之處,這讓人極其不安”
“這五大流派共同關注點是:認定社會進步的無限性;蔑視傳統,拒斥基督教,認為人的理性、沖動與物質決定論可以讓人幸福;政治均等化,蔑視秩序和特權,主張盡可能的直接民主;經濟均等化,質疑甚至試圖根除私有產權。”
隨著話題展開,歌劇院里開始響起了輕微的討論聲。
如果說剛才觀眾以為愛德華自稱保守派實在耍活寶,那么現在他們被征服了。
不過不是經過長期的思考,以及大量的閱讀經典作品和進行相關的學術訓練后,普通人很難如此精準的概括出保守主義特征,并且指出其面對的敵人,也是美國的敵人。
這正是愛德華所事先設計好的,對付公眾嘛,無非是收買和恐嚇,前者要錢,而且這是兩個普通人辯論會不是總統選舉,用不著給下面開空頭支票。
另外從人性角度來看,恐嚇才是最好的說服方式。
給公眾樹一大堆莫名其妙的敵人,然后告訴他們只有聽我的才能解決這些問題,leader就是這么誕生的。
“我剛才說了,我是個保守主義者,正是我對保守主義規則的敬仰,才讓我成為哈里·雷姆斯的辯護人,我要用我的行動去捍衛保守主義準則,我們支持多姿多彩的世界,哪怕這個世界不完美,甚至會給我們帶來傷害,但在座的各位和我一樣都確信,不完美的世界要勝過看起來完美的世界,酥連式的完美本質上比我們的不完美更加不完美!”
“我們確信上帝的神圣旨意支配著彼此的公德心和道德感,哪怕《深喉》是色情片,但如果我們的道德僅僅被這樣一部片子就能徹底敗壞掉,那么應該反思的是我們自己,我們要思考要捫心自問,我們對上帝的敬仰還是太不夠了,任何一個虔誠的教徒都可以隨時從上帝的光芒中獲取足夠的信念與勇氣,來祛除現實社會帶來的道德負面影響。這種影響可以是同事撒謊也可以是看過《深喉》后的某些不良思想情感”。
行吧,不就是比賽唱高調嘛?愛德華心里挺無奈,這不是他所喜歡的論辯方式,這種比賽道德調門的辯論讓他覺得很不舒服,但沒辦法,觀眾吃這個,果然,這狠斗私心一閃念的話語讓眾人陷入沉默中。
見效了。
“一位先生說他真心佩服人類,覺得特別了不起。因為雖然進化出了思維能力和智慧,但很多時候選擇不用,真的非常瀟灑。”愛德華說了個笑話。
“這話其實很有道理,七宗罪里有懶惰,懶惰不單指不愿意上班工作,實際上心靈和思想的懶惰更加可怕,他會讓我們不再無時無刻的祈禱,不再無時無刻的想念上帝,不再無時無刻的吸取著他給予的智慧和勇氣。”
“我們一路走來,千辛萬苦,才成就這個偉大的國家,當華盛頓渡河時面臨的困難遠超想象,如果他活到今天看到我們精神百倍的對毛片喊打喊殺其理由僅僅是可能敗壞我們的心靈,那他改多么的失望?如果我們把喊打喊殺的力氣用到祈禱和誦讀圣經上我想那些污垢只怕早就別滌蕩干凈了吧。”
“我可以說《深喉》確實不怎么道德,但這是道德上的問題,不能用法律來解決。若是以道德代替法律,那其實是以不道德代替法律!”
此言一出,全場掌聲雷動。
米國人民特別吃這種金句,所以米國也誕生了全世界最多的成功學家以及騙子,并且隨著其國力的節節攀升而不斷向全世界輸出,美國日本vvvv大陸,上輩子某人雖然沒被騙過錢,但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這玩意就是公害。
麥克·華萊士也加入了鼓掌行列,他作為主持人職責是維持場面秩序,但也可以保留自己的個人判斷好惡,只要這種判斷不影響他的場面公正性就可以,他在臺上的鼓掌起哄,反而能增加看點。
此刻,他把手指插進嘴里,開始打唿哨。
愛德華卻感到有點遺憾,剛才這話說得不錯,作為辯論或者演講的話,可以被稱為經典,會影響今后很長的一段時間。
可惜,辯論有辯論的規矩,今天這場其實有點美式摔跤的意思,看起來挺激烈,但實際上是假打。
如果不是涉及到競選,那么大多數辯論實際上和演出沒什么區別,其核心目的是娛樂觀眾,以及在娛樂觀眾的過程中傳達美國的理念和進行意識形態塑造,順便黑一下酥連。
這樣的辯論規矩不少,比如不能人生攻擊,還有翻舊賬翻黑料也是不可以的。
這讓某人就很不爽,畢竟小威廉·巴克利當年支持麥卡錫,贊同種族歧視政策,都是有實錘的,要是能在現場翻出來砸過去,那該多爽。
當然這種人皮厚,大可以宣稱“每個人在每個時段有相應的觀念,并且真誠的相信這種觀念是正確。”
這話沒錯,而且可以抵消掉很多攻擊力,可愛某人最擅長的是什么,撕逼打爛仗啊!
上來先一通翻舊賬人身攻擊把水攪渾,然后拖著對手和自己在泥漿里打滾,然后以前自己的經驗將其打敗,這是互聯網時代的掐架的不二妙法,可惜,被封印了…太遺憾。
小威廉·巴克利連忙開始反擊,但很虛弱,畢竟愛德華以保守主義者自詡的套路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并且調子定得更高,嗓門更響,最要命的是有完整的理論體系支持。
這就好像明明自己是個內務部藍帽子軍官,想去抓捕一個反革命份子,結果敲開房門后,發現對方舉著波波沙“同志,我是格魯烏的,我覺得你對我存在很多誤會,現在我要來給你一點人生經驗…”然后對方開始從《列寧全集》開始講解。
眼下,他必須扛住愛德華的攻擊,可很難啊,畢竟對方提出的六條高度概括的準則,實際上也是他所遵守的,在細節上有差別但大部分是一致的,不管他從何處攻擊,對方都可以從多角度反擊,甚至不排除這是故意設下的圈套。
小威廉·巴克利,轉著念頭,覺得還是不要這個家伙糾纏,你打你的我打我的,至于結果么…
反正沒輸贏,自己只要場面上不落下風就行。
“如果我們贊同愛德華·楊的哲學先驗模式,那么我們就會逐漸看到,終有一天十五六歲的小孩子大模大樣的在公開場合大白天就干著那些事情,實際上這已經有了苗頭。不論是比佛利山莊海里馬里布海灘,如果大家注意新聞的話,可以發現最近這些年來,已經成為了青少年不良行為的高發地,這是高尚住宅區,那么在那些貧民區呢?”
“想想看,距離艾森豪威爾說的‘女孩的腳踝是美麗的,但膝蓋卻未必’過去才多少年?我們青少年的道德水準就處于超高速的滑坡,十五年前露大腿是挑戰舊習俗,今天L交卻成了某種新的生活方式的象征,我不知道建國先賢們看到這點會作何感想?”
“15年的時間啊,如果現在我們還不緊急采取行動來補救的話,那么十五年之后,會怎么樣?我不知道,但我想上帝是不會坐視不管,他會用他的方式來懲罰我們的不敬與不道德。”
“15年之后如何?”愛德華眼珠一轉,心里盤算,“那就是1985年?上帝懲罰,果然神棍啊,等等…如果沒記錯的話,那個時候艾滋病就要大爆發…嘖,這么說起來,這貨倒也不算是太神棍。好歹蒙對了點。”
雙方你來我往,表演滿了2個鐘頭,麥克華萊士宣布比賽結束。
雙方選手退場…
事情到此結束,沒有勝負,雙方都宣布自己贏得比賽征服了觀眾和對手,第二天報紙也會按照各自的立場去解讀,一切都按照流程來,這就是米國的政治辯論。
當晚,愛德華住在舊金山,當他想著和兩位私人造型師去商量債務償還問題的時候,不速之客來了。
“拉里…”愛德華拉開房門,“你怎么來了?”
“哈哈哈,祝賀你我的朋友,嗯,也是我的律師,你今天說的真不錯…真漂亮,當你說自己是保守主義者的時候,你沒看到巴克利那張臉臭得和什么樣子似的,就像剛剛舔過流浪漢的jb”
“行行行”愛德華舉手投降,對方的虎狼之詞讓人頭痛,而且是在高級酒店的走廊里這么說…
“艾德,你的活兒來了…”進了放進拉里·弗林特往沙發上一靠。
“嗯?拉里·帕里起訴你了?”
“這倒還沒…是我另外涉及到了一樁麻煩,一樁微不足道的小麻煩…需要,需要你的幫助…”
愛德華臉色發青…
這肯定是賺錢的機會,但…
對吧,拉里·弗林特是神人,永遠處于清醒和瘋癲之間,關鍵是沒人知道他具體狀態,可能現在是瘋子,下一刻就變成了精明的生意人,當然也可能反過來。
原因倒是簡單,拉里之前和愛德華就說過,當年“拉里的鄉巴佬”天堂剛開業,為了應對三班倒的客人,酒吧是24小時營業,作為初出茅廬的窮鬼創業者,他雇不起太多的保安和服務員,只能親自上陣盯著。
來酒吧的都是通用汽車流水線上的粗胚藍領,幾杯啤酒下肚就要惹是生非,拉里挎著左輪手槍負責維護秩序。
他每天只睡4個小時,其它時間都在酒吧里忙碌,正常人肯定扛不住,于是只能依靠藥物了…甲基苯丙胺…第三帝國用來給德棍當興奮劑的玩意就成了拉里的最愛。
這東西效果很好,一發之后能三不睡覺,但副作用是會損害大腦…
“聽著,艾德,事情很簡單,我惹上了個小麻煩…”拉里·弗林特開始嘮叨“我希望是真正意義上的小麻煩…”愛德華有氣無力道 “你知道我干這行嘛,總是要拓寬自己生意的路子,老是讓我印雜志肯定不行。加上《深喉》爆了,于是我就投資了一家小的成人電影發行公司。”
“嗯?”愛德華有點興趣了,至少看起來是正規案子,對他而言,能接到案子是第一位的,初出茅廬的小律師,自己執業,是困難的事情,因為沒有人脈沒有市場,自然也沒有收入。
接下來,拉里·弗林特對于案子的介紹讓愛德華頗有啼笑皆非的感覺,怎么說呢,這也算是個奇葩案件。
拉里·弗林特的公司開在紐約市,主要生意也放在紐約州里。
他拿到了一部叫做《貝琳達》的電影的發行權。
毛片,很毛很毛的那種。
至少不輸《深喉》,但從票房上講完全是災難。
好在成本不貴,拉里也就不管了。
這片子幾乎無人問津,某天一位布法羅市的小電影院老板向拉里下訂,要了一份《貝琳達》的拷貝。
拉里的雇員二話不說就發貨了。
但雇員人數有限,不可能親自為了一份拷貝就從紐約跑到布法羅,雖然都在紐約州,但距離還挺遠的。
于是找了個更加簡單的辦法,紐約市到布法羅每天都有好幾班長途汽車,也就是俗稱灰狗的。
拉里的員工給當班司機塞了兩美元,讓他把拷貝放到車上,到了終點站時,布法羅方面會有人來拿。
這種事情很常見,司機收入一般,很樂意賺點小外快。
當天晚上拷貝就平安送到。
一切都很順理成章。
但《貝琳達》卻惹來了FBI探員的關注,并且在不久之后收到了紐約州布法羅市的聯邦檢察官的起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