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茲?他的收益率太低了!而且這是違法的!我堅決不和法律作對!當然,如果你有足夠的門路,我可以把泡泡吹得更大!”愛德華回了一個玩笑“嗯,能具體說說么?當然是我是指合法的那種…”所羅門問道 “幾句話沒法講清楚,電話里也大不方便,你什么時候有空?我過來,大概個小時就夠了。我會詳細的告訴你收益與風險。”
“行吧,今晚八點我有時間。你來我的私人辦公室吧…”
“好的…”
所羅門的私人辦公室位于克萊斯斯大廈,其實和那個倒霉蛋海因斯算是鄰居。
不過眼下海因斯早就滾蛋了,他的位置被所羅門的助手亨利·普澤爾占據。
所以風水這玩意,顯然就是迷信…
一個漂亮的高個黑發妞兒給愛德華端來咖啡。
所羅門靠在沙發上,摘掉金絲邊眼鏡,揉著眉心道:“我今天很累,很多事情讓我頭痛,所以大家說話都直接些吧。如果可以,我不會拒絕賺錢的機會。”
“好的。”愛德華喝了口咖啡,嘖嘖嘴,神情有點微妙。
然后從公文包里掏出一堆圖表文件,攤在茶幾上,詳細的解說起來…
“所以,這次是華爾街的禿鷲自己昏頭了!他們真的是想發財想瘋了!裸空還超賣!”愛德華整整說了半個小時,期間所羅門始終保持傾聽,并且不時提出自己的問題。
兩人都不是金融專業,卻都是少見的聰明人。
一個是兩世做人的穿越者,一個是從出身起就接受全套的精英教育,閱歷也遠較同齡人豐富,外行卻能迅速舉一反三,從局部推演大局,又能反過來從宏觀驗算微觀。
一方問,一方說,甚至一方會反問,而對方也能很快的給出答案。
這是雙方在智力上的無形的較量,高速、激烈、洶涌,結果并不關系到利益的得失,但雙方都咬緊牙關,一心要戰勝對方,這事關尊嚴,聰明人對彼此的最好的尊重就是公平而徹底的戰勝對方。
很累,結果卻令人愉快,彼此都有惺惺相惜之感。
“她要是女人,我估計就得追他了”某人腦子里不知道怎么冒出如此詭異的想法來,隨后趕緊把這個危險的想法抹掉。
“我大致能理解了。確實是很好的機會,有風險,但對于收益而言,這點風險確實不算什么…”所羅門帶上眼鏡“從投資的角度說,是個好買賣,很好的買賣。”
愛德華:“是的,千載難逢的機會,我甚至懷疑是不是已經有人盯上這群小禿鷲了。全美院線最近的股價雖然還在下跌,但趨勢明顯趨于緩和,不排除有聰明錢已經開始介入。”
“好吧,能告訴我,為什么你要來拉我入伙?我不相信僅僅是缺錢,以你和你外公的本事,要多弄幾十萬乃至上百萬本金簡直是輕而易舉。”所羅門雙掌合十豎在胸前,看起來像是祈禱,實際上這個是壓迫感很重的姿勢。
“咳咳”好在愛德華皮厚,而且他也早就打定了主意和所羅門這種家伙交流盡可能實話實說,雙方社會地位相差甚遠。
對方如果愿意完全可以通過以盯死愛德華的方式來驗證他所說的每一句話,在這樣的對手面前,誠實反而是最佳策略。
“我對你印象不錯,這是第一條。雖然我們立場不同,而且之前…對吧。但我確實認為你是可以合作的人…”
“哈?”所羅門笑了起來,“看來我們也有不少共同點啊。”
“主要是你聰明,而且并不…”愛德華撓撓頭“,怎么說呢,你知道進退,你有很大的力量,卻不輕易使用,有時候甚至愿意吃點虧,也不動用對你來說輕而易舉就能使用的場外規則,雖然那是你最強有力的武器。總之你是個知道敬畏的聰明人,這讓我有安全感。”
“其次,我需要后臺,這回我的對手是華爾街幾個二三流的基金,雖然不起眼,但也不是我能夠對付的,我不清楚他們是誰的白手套,也不知道他們被激怒后會怎么收拾我。我可不想某天忽然漂浮在哈得遜河面上…”
“可以理解,所以你找上我了?你知道我的家族和履歷?要知道我的父親只是個外國教授而已,還是人文學科的…”
“我不清楚,但我覺得你應該很厲害”愛德華認真的說道“眼下我拉到兩個眾議員,當然他們不會親自加入,但都派了代表…”
“誰?”
“喬治·達菲和大衛·希爾”
“你可真厲害,兩黨都給你站臺。”
愛德華攤手,“實際上,我也只認識這兩位。理論上,紐約州的資深國會參議員安德魯·珀西老爺對我也應該印象挺深刻的,但我可不敢去找他…我覺得這位珀西老爺應該沒你氣量那么大,他很可能會反手坑我一把的…”
“為什么?”所羅門笑得很玩味,“你覺得珀西參議員會害你,但我不會?”
“首先是個人感覺,這個我可沒法拿出證明過程來。信不信,隨你吧。”愛德華喝了口咖啡潤潤嗓子“
“其次,你年輕,你希望無限。珀西老爺雖然是資深參議員還是某個委員會的主席,但他這輩子基本就到頭了,他的橫向擴展與縱向上升途徑都已經差不多了。可以說他已經建立了一個王國,在這個國度里從宰相到收稅小吏,一應俱全。我幫他賺錢,他或許會很看好我,但他手下那群家伙呢?可是生怕我擠掉他們的位置。”
所羅門笑著問“你就那么確信?”
愛德華無奈的攤手,“如果在半年以前,我還真會去嘗試一下,但現在,你知道的,喬治·達菲老爺這次能選上眾議員,我出了大力氣,結果,呵呵,幸虧我機靈,沒加入他的團隊…”
“而你”他看著所羅門“不一樣,家世豪華的希望之星,并且憑著自己的努力一路向上,你身邊的班底肯定沒珀西老爺全,所以哪怕我不加入你的團隊,你也沒必要來害我。畢竟我們都年輕,也許在將來我還能替你辦很多事情。所以,你幫我,不但能賺錢,而且是個不錯的風險投資,投資我這個人。對于你來說,我覺得我比錢值錢…”
“好吧…我加入。”所羅門鼓掌“你成功說服了我。所以,眼下我們算是一條船上的。為此,我得向你介紹一下我自己。”
“你沒猜錯,我的家世…甚至可以說是相當好。我也從不否認我今天的成就和這個家世有關,但總體來說,我更相信自己的奮斗。這點你應該可以明白吧。”
“當然。實際上我非常理解。就像…就像…如果謝爾頓說我的取得成績都歸功于我外公的話,我也會不開心,因為這根本不是事實。但反過來,我也不會說什么能力之外資本等于0這種話。”
“能力之外的資本等于0.哈哈哈哈哈”所羅門放聲大笑,笑得非常豪氣,看得出他是真被逗樂了。
“這句話我記下來了。嗯,真的記下來了。有機會可以甩到幾個讓我討厭的家伙的臉上去。我越來越喜歡你這個家伙了,真不考慮過來跟我干?亨利·普澤爾去樓下后,我一直沒找到合適的助手…你懂我意思的。行了,行了。別表情那么難看,我不強求,總之這個邀請一直有效。如果哪天你想通了,我這兒永遠有屬于你的位置。”
“讓我們進入正題吧”所羅門慢條斯理道 “我的父親,大衛·西蒙·布隆海姆,在霍普金斯大學拿了個人文學的博士學位,并且在學校里任教,他是很好的人文學者,研究方向是中世界的猶太人語言,當過古根海姆學者。我的母親,叫愛麗諾·蘭辛”所羅門慢吞吞的說道“娘家姓杜勒斯…”
“…”愛德華倒吸一口涼氣 他明白了,所羅門的門第。
“看來,你已經猜到了,不錯就是那個杜勒斯…”
約翰·福斯特·杜勒斯,曾經是艾森豪威爾總統閣下的國務卿。
并且約翰·杜勒斯的妻子家世非凡是前眾議長波默羅伊的孫女,波默羅伊本人和小亨利·威廉·蘇厄德是連襟,后者的父親在合眾國歷史上名聲不小而且也是創下一個歷史記錄當國務卿時服侍了兩任分屬不同黨派的總統,林肯總統和安德魯·約翰遜總統。
這樣的結合實在是,門當戶對,般配的很。
他的弟弟艾倫·威爾許·杜勒斯明面上混得不如他,最高職位是中央情報局局長。
但艾倫無意間創下了兩個記錄,首先他是第一任文職情報局長,在他之前,局長都是現役武官,其次,他從53年干到6年,陪著艾森豪威爾總統打滿了全場,是歷史上任期最長的IA局長。
另外,他也是米國戰略情報之父多諾萬最看好的下屬。
并且艾倫雖然是個文職官員,但他的早年職業生涯一直就和情報有關,且收獲相當豐厚,這也是他上任后能壓住一干專業老特務的主要原因,這個行當里還是看業績說話嘛。
再說,人家哥哥是國務卿,今后找國務院談“業務合作”的時候也方便。
對外情報嘛,當然是掛在國務院下面最合適啦…艾倫自己也是如此出道的。
另外艾倫還有個身份鼎鼎大名的克倫威爾蘇利文律師事務所的合伙人,著名的大律師。
由于在情報和法律上的卓越成就,他后來也成了沃倫委員會的一員這是國會成立負責調查JKF遇刺案件的最高機構。
這兩兄弟名氣是哥哥大,但若論明的暗的影響力,只怕弟弟要更強,畢竟是橫框政治、情報、法律/商業的專業大佬級人物。
順便,愛德華也想起來了,所羅門的母親埃莉諾也不是善茬,她曾在國務院下屬的情報與研究局任職,工作方向是戰后的西柏林,正是她的一系列報告和判斷,促成了之后的“西柏林大空運”。
被不少媒體肉麻的尊為“柏林之母”,當然這是馬屁,但也說明了她研究的重要性,至少在學術界,埃莉諾的名聲不下于,《菊花和刀》作者魯斯·本尼迪克特。
米國情報系統眾多,情報與研究局大概是其中最小的,人員編制也就兩三百人,但卻是最受尊重也是核心程度最好的情報機構。
其前身是多諾萬創立的戰略情報局的研究與分析處,二戰接受后,戰略情報局解散,龐大的編制和人員形成了IA和情報與研究局兩個組織。
從淵源上來看,情報與研究局屬于層級最高的戰略和政治情報分析,其研究結果對米國外交政策有決定性的影響。
這就很有意思了。
情報與研究局隸屬于國務院,國務卿是哥哥,又和ia師出同門,ia總監也是哥哥,兄妹三人一齊為國盡忠,也是一段佳話。
這樣的家世用恐怖形容不為過。
僅僅一代人里就具備了政務系統、情報系統、外交智庫系統的首腦級人物,雖然現在都退休了,但積累下的廣泛人脈,可以讓所羅門在華盛頓都橫著走,是的,只要他愿意,他完全可以在賓夕法尼亞大街像螃蟹一樣散步,而沒人敢管。
然而這個家伙倒也是奇葩,偏偏跑到紐約,走的還是家族力量相對薄弱的法律路線,從這點來說,所羅門也是挺要求上進的。
這也是不少米國,二代,三代們的常態,不管三七二十一自己往外闖了再說,若是成功那么借助家族力量可以開創一片新天地。
失敗的話,E,那只好灰頭土臉的回去,接受家族的安排,不但安排職位,也得安排婚姻自此后成為無情的配種機器,為家族開枝散葉而一瀉千里,米青子就像成熟季節的蒲公英種子那樣到處飄蕩…此刻應有鮑勃·迪倫的blingintheind作為bg。
愛德華撓撓頭,顯然所羅門成功的避免后后一種命運。
在某人眼里那種生活也挺不錯的,每天不用操心,吃飽喝足啪啪啪,只有自己s別人,不會被富婆用鋼絲球,多美好的生活啊。
但是,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兒啊。
他看著對方,對方靠在沙發上也看著他,目光中帶著一絲戲謔也有一點點期待。
是了!
愛德華忽然明白,他知道哪兒不對勁兒了。
杜勒斯兩兄弟那是實打實的鐵桿共和黨,都是艾僧豪威爾總統的親信。
埃莉諾·藍辛·杜勒斯雖然不知道黨派情況,但她實際上是個文職的研究員,屬于是智囊范疇,相對而言黨派色彩倒不是特別重要。
但…所羅門是民主黨法律體系內的明日之星啊!
這,這…說不過去…
自己黨派怎么可能花大價錢去培養對方的精英子弟?
他沒有貿然提出這個問題,而是低頭不語。
所羅門越發滿意起來。
他剛才的談話已經給出了足夠多的信息,對普通人而言那些話就是簡單的家庭介紹,但對于聰明人而言,首先就是能看出這個矛盾點來。
其次,對于矛盾的解釋方面,應該也能摸到方向了…
愛德華閉上眼睛,將對方的話語從頭到尾過了一遍。
“埃莉諾·藍辛·杜勒斯…”他看著對方,以惡臭前輩的方式莊嚴果敢的點了點頭“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個藍辛的來源,應該是威爾遜總統的國務卿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