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經以給我一個家的名義把我從孤兒院接出來!”
“但一個月不到后,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你,這時候我才想起來,為什么在第一次來這兒的車上,你幾乎沒有笑過,也沒有正眼看過我。甚至,對于我該叫什么名字,你都顯得毫無興趣!你對艾爾瑪的眼神也是那樣!在你眼里我只是艾爾瑪的一個大玩具。”
“但我至少你比艾爾瑪幸運,你看她的眼神只有嫌棄和不耐煩!你是個標準的懦夫!”
貝絲·哈蒙依然憤怒,但語氣并不激烈,甚至還帶著些慢條斯理“對了不光是玩具,我還是你試圖減輕拋棄妻子罪責的一個工具。至少,你離開后,艾爾瑪有人陪伴了嘛!并且還能讓他成為一個母親!看看,可愛的惠特利先生是多么的用心多么的善解人意啊!”
“離開了討厭的列克星敦,但卻不放棄丈夫和父親的名分,我之前以為你只是出于懦弱而逃避,顯然我錯了,大概你在踏出家門的那一刻就預計到了現在這種情況吧。”
這番刻薄但邏輯合理的話語,倒是讓愛德華放心不少,至少貝絲沒有失去理智,只要她能保持冷靜,那么她的智商將是威力最為巨大的武器,足以讓她立于不敗之地。
或許約翰遜律師能從法律角度來攪合,不對,調解一番,但他愛某人是干什么的啊?他很想來一個戰術后仰。
雖然對婚姻法這種民事法律不熟悉,但別忘了EY律師事務所在最近一段時間可是接觸了很多大律所,與許多好律師搭上了線。
紐約本來就是訟棍之都,自己又是紐黑文出來,真打官司的話,誰怕誰!
實在不行,這不還有費里切嘛。
老哥雖然去了牢房,但提亞哥還在。
米國黑社會不流行跨省遠征,也沒啥大圈仔之類的,基本都是土生土長的土流氓。
但丹佛是個中部落后地區的城市,居民以紅脖子為主,武德豐沛但智力水平不高。
若是弄幾個MAFIA過去,毫無痕跡的騷擾騷擾惠特利先生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絕對不會惹上麻煩,而且絕對高效。
“艾德…”
“嗯?!”他一愣,貝絲·哈蒙是第一次用這種昵稱來稱呼他。
“你在想什么?”她問 “我,我沒想什么啊?”他當然不能說打算動用黑白兩道去主持公道。
“但你臉上的表情非常,非常精彩,我知道你肯定不會害我,所以我很放心的”貝絲·哈蒙笑吟吟的說著。
惠特利先生和約翰遜律師的臉色難看起來。
“我記得你有個綽號…”貝絲·哈蒙繼續道“叫,質證的愛德華?”
“呃…算是吧,不過這是開玩笑叫的…”華人血統帶來的天然謙虛又開始發作了。
“愛德華·楊,處理謝爾頓爆炸案的那個?”約翰遜律師問道 “是我,不過那個案子是,卡馬西平律師和巴赫魯揚·索羅金律師,還有伯特·維茨萊本律師他們干的,我只是幫他們打打下手而已。”嘴上說的客氣,但臉上的神色還是倨傲的。
畢竟那幾下損招,比如對kb組織搞道德綁架什么的,可都是他的主意。
但他吃不準貝絲·哈蒙這么說到底要干什么?
恐嚇對方,然后惠特利先生收手?
顯然不大可能,這么一棟房子最便宜也得十好幾萬,扣掉未償還的貸款和給貝絲·哈蒙的部分,惠特利先生至少也能拿到十萬美元。
這是一筆巨款。
相當于一個中產階級十年不吃不喝才能積攢下來的巨款,對方沒有理由放棄的。
那么這妞兒到低想干啥?
貝絲·哈蒙冷冷的說道:“這是我的家,我不會讓你把房子賣掉的。”
“但…”約翰遜律師說道,“這是惠特利先生的權力,哪怕上法庭…你知道的,法律就是法律,惠特利先生手續齊全…”
這是實話,大實話,所以愛德華考慮是不是給提亞哥打個電話。
“所以,我買下來…”貝絲·哈蒙非常霸氣的說道“我買!”
“一共多少錢?”她問道。
惠特利先生開始和約翰遜律師交頭接耳起來。
“十一萬美元”約翰遜律師說道。
“十一萬美元…”貝絲·哈蒙冷笑一聲。
隨即打開抽屜,拿出支票簿。
“嘿,等等”愛德華一把拉住她。
“放開我”她冷靜的說道,“我腦子沒有壞。我不想和他多說話了。讓他拿了錢滾”
“不不…他說多少你給就給多少?”愛德華勸她“這破房子,哎不對,這房子我看最多也就值八萬美元…”
他意思是貝絲·哈蒙最好借機會還還價,對方漫天要價,己方就地還錢,公道。
“我知道,但是!”貝絲·哈蒙盯著她,大眼睛閃現著異樣的光芒“多出來的錢就當是感謝他把我帶出孤兒院了,如果一直在孤兒院里,我可沒有今天這么愉快的生活。不是嘛?!這是一個機會!當然我抓住了。”
她牙齒咬的緊緊的,臉頰也有些變形了。
顯然,她處于極度憤怒而導致的極度冷靜狀態,這種情況下,人會做出很多不可思議的舉動,并且看上去好像都挺合理的當大腦啟動自我保護機制時,會抽離掉情緒,讓人顯得冷酷又不近情理。
“OK”愛德華放開她,任由她去開支票,不就是十萬刀么…
大爺也不是掏不起,至于還不還,怎么還?
嘖嘖。
給老子當個無情的下棋機器,全美乃至全世界的下棋賺錢還債去!
想到這兒,他對惠特利先生說道:“我想經過這件事情后,你和她之間大概也沒有什么父女之情了吧…”
惠特利先生囁嚅著,不知道該怎么說。
顯然剛才約翰遜律師大致向他介紹過愛德華的光輝事跡了。
“所以,我建議在交割完成后再增加一個手續…”
“什么手續?”
“解除收養協議,從此以后,你們就是法律上的陌生人,彼此不再有任何關系。”
“并且,我會要求你簽署幾分協議,比如在接受采訪前,你必須先征得哈蒙小姐同意,否則不允許單獨面對記者。不得利用貝絲的聲望來為自己謀取利益,包括但不限于接受各種媒體采訪,出版書籍和其他影視制品不得接廣告不能在你日常的業務中提到哈蒙小姐。否則會受到嚴厲的懲罰。你懂得的。”
“這…”惠特利先生顯然不愿意“你這樣是違法的!”
“約翰遜律師,你最好勸你的委托人答應下來,你知道,我剛才說的一切都在法律允許的范圍內。我們是律師,知道法律的辯解在那里!”
“法律是保護善良免受邪惡侵害的盾牌。這點所有法官都清楚。”
約翰遜律師點頭,“是的,楊先生,我認為你說得很對,但是,這樣做是不是也太…你懂我的意識,是不是有些太嚴苛了。”
“如果他不愿意的話,我可以安排貝絲上電視采訪節目,說說這些年,她和艾爾瑪是怎么一起度過最艱難歲月的。相信我,中西部地區的人民非常淳樸,雖然文化程度不高,但對于某些違反傳統道德和價值觀的行為深惡痛絕!”
“何況,我也沒有強迫惠特利先生做什么,我只是從法律上來確認他們現在的關系。約翰遜律師,相信你也有自己的判斷。不是嘛?”
愛德華笑笑:“我們現在以專業人士的身份彼此友好交談,雖然立場不同,但目的是一樣的盡可能的維護自己委托人的利益。我建議你可以向紐約的同行打聽一下我這個人,注意,找同行而不是媒體或者別的什么人,他們不了解那個真正的我。”
“拿著支票,離開這里!馬上”貝絲·哈蒙把支票扔在桌子上。
惠特利先生連忙搶過來握在手里。
“我是貝絲小姐的律師,她的態度就是我的態度,所以今后有事情聯系我。這是我的名片。”說著把自己的名片遞給約翰遜律師。
對方也還以名片。
“還有,當房屋過戶手續完成后,我會申請保護令,未經許可,你不得出現在哈蒙小姐周圍一公里內!”
“你太過分了!”惠特莉先生站起來“你這是對我人格的不信任與侮辱。”
“是啊!”愛德華不為所動,反而翹起二郎腿靠在沙發上,抬頭看著這個中年男人,眼神冰涼,神情嚴峻。
“你!”
“我提醒你一句,上個月本地的國會參議員馬克·庫洛先生剛到這里來做過客,就坐在你站起來的地方,現在我考慮是不是要把這個沙發扔掉。”愛德華一字一句“沙發已經被污染了,它臟了,不配出現在象征避風港的家里。”
“我很不喜歡你,我可以告訴你,如果在紐約,你根本沒有機會出現在我的面前。不要以為我會通過法庭禁令來這么做,我討厭麻煩,我會讓人打斷你的腿。但很遺憾,現在我在肯塔基州而且是伊麗莎白·哈蒙小姐的律師,為了職業道德,我只能強忍我的惡心,來面對你。所以識相的話趕緊滾蛋!放心,我可沒有心思來暗算一條蛆蟲…”
惠特利先生跨前一步,仿佛要動粗的樣子。
愛德華眼睛都不眨。
約翰遜律師一把拉住了自己的委托人,在他耳邊嘀咕幾句。
兩人直接離開了。
“我們吃飯去吧…”愛德華說。
然而話音剛落,門又被敲響了。
“??看來要給這個家伙一點教訓了”他罵罵咧咧的去開門。
“咿?”門外并不是剛才那兩個中老年油膩男,而是兩個老年婦女,衣著樸素,或者說是落伍,看上去像是從本世紀初的南方穿越過來似的。
深色的套裝,厚厚的線襪,充滿十九世紀英格蘭田園風格的帽子。
米國也有居委大媽來上門慰問么?
如果真是社區送溫暖倒也不錯。
貝絲·哈蒙現在這個狀態,如果有幾個老年婦女陪著嘮叨,會對她情緒改善有很大幫助。
當然,這個時候最好的情緒舒緩法當然是“x愛心理復健療法”,可趁人之危實在是有點不道德啊。
“對不起,請問這里是伊麗莎白·哈蒙小姐的住處么?”個子稍高的老太太問道,她看上去大概六十多歲,臉上皺紋不多,顯然保養有方,脖子里的珍珠項鏈尺寸頗大,而且大小一致,顯然挺值錢。
她說話聲音不大,用詞典雅克制,顯然是受過良好的教育,傳統的教育。
“是的。這是她家,請問你們是?”
“哦,我們是基督布道者理事會的,今天貿然來拜訪哈蒙小姐,是要和她聊聊關于資助的事情,方便的話,能請她出來么?”
“哦,哦”雖然不知道要干啥,但對方的態度和形象讓愛德華很有好感溫和彬彬有禮且節制,而且兩個老太太多半也沒啥威脅吧。
這時貝絲·哈蒙走了過來。
高個兒老太太說到:“這位是伊麗莎白·哈蒙小姐吧,你好,我是簡,她是瓊,之前還與惠特利太太通信的就是我們,現在我們來是補一下手續,請問她在嘛?”
“哦,哦”貝絲·哈蒙顯然知道這事“請進吧。但很抱歉,艾爾瑪已經離開我們了…”
“上帝啊!”兩個老太太走到一半,聽到這話頓時呆住了!于是也顧不得落座連忙開始就地劃十字,又雙手緊握,嘴里嘰里咕嚕的禱告起來。
折騰了好一會兒,才落座。
“對不起,我們非常難過。但艾爾瑪·惠特利太太是個好人,她會在天堂里看著我們的。我們也會繼續為她和你祈禱的。上帝愛我們所有人”瓊說道。
貝絲·哈蒙不說話,微微點頭,表示贊同。
愛德華在一旁翹著二郎腿,對于這兩位的來意他挺好奇。
簡從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扶了扶眼鏡說道:“既然惠特利太太不在了,那么我們只能直接和你對話了,哈蒙小姐”
“叫我貝絲就好”
“好的,貝絲小姐是這樣的。之前惠特利太太和我們達成了協議,基督布道者協會將贊助你去莫斯科比賽的全部費用,并且不會尋求任何回報。我想這件事情你是很清楚的。”
“是的,艾爾瑪和我說起過。感謝你們的慷慨。解決了我們的大問題。錢已經到賬了。”
“???”愛德華在一旁聽得滿頭霧水,基督布道者協會,聽起來就像是宗教機構,結合這兩位老太太那落伍的打扮,他估計這倆沒準就是修道院的嬤嬤,今天難得出差,才換了打扮。
等等,可貝絲·哈蒙是去莫斯科和彼得羅相掰腕子,和她們有啥關系?
巴巴的趕來送錢?
莫非宗教協會也要趕時髦找代言人了?
“這是合同,細節方面請不要擔心,一切按照之前談好的。”
“謝謝”貝絲·哈蒙接過,順手拿起一支筆,準備簽字。
“我們還有個小小的要求”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