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絲伯格料事如神,三天后,9月21日他們果然收到聯邦第二巡回法院的傳票。
海因斯對沃德法官的裁決提起上訴,要求撤回此判決。
師徒三人出庭,庭辯場面乏善可陳。
上訴法院的審判由上個案子的老熟人科爾曼法官主持,他公道能干,法學素養和職業道德都堪稱典范。
結果是維持原判,伯格曼可以繼續“逍遙法外”了。
海因斯灰溜溜的離開。
至于露絲伯格心心念念的所羅門則根本就沒有出現過。
雖然露絲伯格要求愛德華去“處理”海因斯,但后者沒執業資格,所以法庭上只能由她親自出馬,這也是海因斯灰溜溜離開的主要原因。
雙方的較量完全不在一個等級上,露絲伯格似乎是天生為法庭或者課堂而生的,只要站到這種場合,整個人都光芒萬丈起來。
嬌小的身材仿佛是原子反應爐,釋放出的能量讓周圍人都感到眼瞎,不幸和她對線的人,則比處于極其難堪的地位。
海因斯大概是受到了有史以來最大的羞辱,是的,是羞辱。
按理說法庭是個文雅的場所,大家盡可以唇槍舌劍一較高下,但終究不是罵街比賽,杰西·威廉斯這種人身攻擊張嘴就來怪胎全米也沒幾個。
露絲伯格倒是沒威廉斯教授那么喜歡刻薄,可讓學生極為害怕的毒舌天賦一到法庭上就呈幾何級的放大,以至于法官不得不多次“善意提醒”:
“露絲伯格女士,請稍微收斂一下你的言辭,雖然這些話并沒有違反法律,但確實是不大合適,其中包含著對公訴人的言論,也請稍微克制一下,我承認這些話不違法,但你我都知道不違背法律并不代表恰當。”
顯然法官也知道這位女大佬不好惹,說話特別客氣。
露絲伯格扭頭朝愛德華一笑,隨即道:“明白,閣下,我會收斂我的言辭,同時掩飾好對于公訴人的藐視。”
法官心道:“要不是罵不過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判你個女人藐視法庭!”
海因斯則克里斯附體,一直在不停的劃十字,也不知道是求主賜予他勇氣和力量去對抗那個女惡魔,還是他讓他家主直接在辯護席上“降下無數的火與硫磺”來。
事情依然沒有結束。
沃德法官在他的裁決書里說過,經過法院內部抽簽,這個案子將由杰拉德·戈特爾法官在1968年10月10日來重新主持聽證過程,目的在于再度重點核查證據或者說核查重點證據。
杰拉德·戈特爾法官年過五旬,一臉嚴肅,以做事認真細致,一絲不茍而聞名,而且辦案潑辣很少受其他因素干擾,這大概和他在被任命為紐約聯邦地區法院法官前曾在該院擔任過聯邦治安長官有關。
露絲伯格對此又是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海因斯歸你,其它的交給我!可惜還得等半個多月…”
看她的意思最好是下午就和所羅門在法庭上決一死戰。
“可是,露絲伯格小姐,我,我還沒執業資格啊…”愛德華提出了關鍵問題“我可以和你一起出庭,但是只能看不能擔任辯護或者質證等工作。”
愛德華心里琢磨:“大姐,這回你就別抓我差了。雖然不好意思明說,但這個借口,你怎么也沒法反對了吧?”
他繼續說道,“雖然我之前也參與過兩個案子,但也都沒在法庭上發言。”
“這也確實是個問題。但上次面對海因斯實在讓我惡心壞了,和這樣的蛆蟲對話,哪怕是合眾國法律規定的,都會讓我感到生命被浪費。上帝賜予我生命是為了替法律工作,而不是去教導那個可笑的小丑!”
“廢話,我穿越過來也不是為了給你打工啊!”愛德華心里嘀咕著。
雖然牢騷,但他得承認一點,這份工其實挺爽的,或者說是痛并快活著。
壓力確實是前所未有的大,以至于他每天只能睡五六個小時,難怪在年紀輕輕且私生活檢點的情況下要去找漢森支援小藥丸。
但在這種超強的壓力下,人的潛能也會被激發出來。
通過卷宗分析和法條梳理,愛德華對這個案子的任何細節都可以做到信手拈來的地步。
露絲伯格對此非常滿意,不但連連夸他聰明努力,還給他指了條生財之道,等案子結束后,愛德華完全可以把和案子相關的事情記錄下來,然后以連載的形式向大型報刊投稿。
通常諸如《紐約時報》《華盛頓郵報》之類的嚴肅報紙都有法律專欄,負責的編輯記者都是名校法律系出生,兼具了記者的敏銳性和法律人的專業性,有這些人把關,報紙的法律專欄可讀性和專業性都非常不錯。
記者不但自己寫也喜歡向專業人士約稿,這樣不但能獲得第一手的資料,而且也能借機會和大律師、官們搞好私人關系,而后者也樂得通過這種渠道合理合法的賺外快,同時結識相關記者。
這種“友誼”對雙方而言都非常重要,其價值遠遠超過專欄的量和稿費。
當這些法律人需要借助媒體來達成某些目的時,私人渠道往往更可靠快捷,比如這次的伯格曼事件,海因斯集團之所以能快速發動媒體戰打了伯格曼滿頭包就是這種關系的具體應用。
反之,對記者來說,“拿到最新鮮的新聞”永遠是他們的第一追求。
諸如準確性可靠性等,重視也是重視的,但和搶新聞比起來還是要往后排排,一條獨家新聞,哪怕內容不怎么準確,但只要發出來就能給自己帶來名氣給媒體帶來關注率。
至于消息內容是否準確,這倒真不是大問題,反正可以通過后續報道來勘誤更正,有了這面免死牌,記者們自然對各種內部人放出的內部消息加倍感興趣,哪怕知道對方并沒按好心,是在利用媒體達成其自己的目的。
但這又如何?
露絲伯格在法律圈和媒體圈人脈頗廣,她答應愛德華到時候給他引見幾個大報的法律編輯,對于一個法學生未來的律師而言,這屬于賺錢又賺面子的大好事,一般人可真輪不到。
顯然露絲伯格也深諳皇帝不差餓兵的道理。
“艾德,今天下午,有沒有時間?”露絲伯格忽然問道 “嗯?”愛德華一愣,隨即道“我下午沒課,請吩咐。”
“你立刻給伯格曼打個電話,就說我和你今天晚上七點回去拜訪他,商量關于案子的事情。”
“好的”
“然后,就要麻煩你開車了,我們一起去。”
“沒問題。”
“那好,到時候再說吧。現在我得工作了。”露絲伯格就是這樣,一旦談完正經事情就立刻下逐客令,甚少會和人寒暄。
這讓愛德華覺得,眼前的女人仿佛是個機器人,處理任務起來高效且不犯錯,但似乎缺乏個人生活與感情。
“好吧,這年頭好像還沒聽說機器人會生娃的,所以露絲伯格應該還是人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