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國政體講究三權分立,以遏制一黨獨大,帶來的后果之一就是,兩黨無時無刻不在劇烈爭奪。
行政權(總統)要搶到手,對立法權的爭斗也毫不放松,斗爭的重中之重就是國會議員的選舉,一旦自己黨派的議員能在上下兩院中達到多數,就能控制政策的立法走向,而根據法律規定總統提名的內閣成員以及駐外大使等人選也要經過國會同意才能正式履行職責,對于黨派來說如果能讓自己黨員在兩院內分別拿到多數席位,那么其意義不亞于拿到了總統一職。
立法權是對行政權最有效的制衡,國會甚至可以以通過制定一系列法律來限制總統權力,前提是總統不是自己黨派的。
反過來,議員們也可以幫著自家總統通過各種法律,送上神助攻。
至于諸如兩院內的預算委員會等機構,上可以拿捏國家預算財政大權,指揮政府政策走向,下能正兒八經的假公濟私,讓預算多多流向自己的黨派控制的部門,順便卡死對手黨的項目資金來源,就更是人人都眼紅的熱門崗位,屬于拼死也要拿到手的戰略崗位。
總之,眾議員競選的火爆程度總統和參議員的選舉,但也是兩黨必爭之地。
流程也差不多,黨內初選-黨內提名-與對方黨提名者公開辯論-最終投票選舉。
眼下愛德華因為上學的緣故,把自己的選舉注冊地改到了紐黑文市,也沒有注冊為兩黨中的任何一黨黨員。
但這并不影響他去應聘身為民主黨的喬治·達菲檢察長的眾議員委員會競選助理一職。
反過來,對方也喜歡從耶魯里找助手,畢竟是精英學生,頭腦靈活,善于思考,眼下不是蠻荒的西部時期或者黑幫橫行的20年代乃至更久遠的建國時期,那些個時候競選倒是方便-主要靠拳頭子彈還有支票,當然明面上還得各家到處奔走演講來拉票。
現在社會進步了,米利堅也成為了“燈塔”,自然也要文明一些,拳頭子彈從首選方案變成最終解決計劃,反而支票的作用大大提升-購買各種媒體服務,來包裝自己宣傳競選或者購買數據咨詢公司來量化選情數據提供相應的分析報告,自然這些公司的背后老板都是自己人,有錢大家賺才是正理。
唯一不變的就是參選者還得到處跑著發表演說舉辦競選集會,從這個角度而言倒也有幾分類似馬戲團巡回演出。
這種模式下,對競選助手腦力的要求遠遠高于體力的要求。
自從上次和達米聊天后,愛德華一直在考慮如何法律政治兩開花,思來想去,覺得還是按照米國傳統路徑最符合實際。
成為競選助理是新人混政治的第一步,一方面競選就像戰場,對參與者的各方面要求嚴格,非常適合測試人的各項能力,二來,競選時少不得黨內會有各種大佬和實權人物來助選。
兩廂相加,只要是能力出眾,很容易從大量競選助理人員中脫穎而出,被各色巨頭看中,拉到自己麾下花資源栽培,成為政客后備軍,從而正式開始介入政治 就算今后不打算從政,有了這層人脈后當律師也方便不少,與其在法庭上和對手辯個你死我活,拿個政府項目成為政府的司法合作伙伴,用納稅人的錢給自己撐臺面,這不香嗎?
還有個原因他沒敢向任何人提:上輩子有篇課文叫做競選州長,讓他大開眼界,穿越過來后,雖然錯過了那段競選的“黃金時代”,但既傳之則安之,好歹也要領略一下米利堅的傳統藝能吧。
那個愛德華之前在紐約城大學念書時倒也干過類似差事。
只是那時候是個混混學生,對方自然也不會讓他負責大項目,當個嘍啰兵打打雜跑跑腿而已,資本主義社會更講求量材施用。
反正是黨派的一塊磚,哪里需要往哪里搬。
通常做的事情是,比如,白天把“麥克·華萊士才是市長”的牌子釘到行道樹上,或者說服車主貼上印有“麥克·華萊士是最好的選擇”的車貼,在華萊士演講的時候幫著看場子維持會場秩序,踐行“下手時不見人,下手后沒有傷”的作戰要求把搗蛋者架出去扔到街上,或者騎著自行車以玩命的速度在兩個辦公室之間來回傳送遞送文件。
到了晚上又是另一番活動,把印著“梅根才是市長”的牌子拆掉,然后一把火燒了,或者給保守的人士打電話“嘿,梅根是個碧池,選她上去,紐約會成為全美國的淫窩”等等。
但現在作為耶魯法學生,未來的精英集團成員,自然有更重要的任務等著他去完成-負責兩個地區的選舉拉票工作。但愛德華覺得對方之所以讓自己承擔如此重任,只怕也是知道當年他在紐約的“豐富經驗”,雖然是個混混兒學生,但在這方面卻很有天賦,尤其善于打各種戰斗,還都勝的挺漂亮,自己也沒因此受什么重傷。
對一個大學生而言,已經算是不錯的成績了。
眼下他的雇主喬治·達菲擔任紐黑文市的檢察長多年,這也是愛德華選擇投入其麾下的原因,不管這哥們日后能否正式當選為眾議員,至少他在法律界的深厚影響對自己絕對有利。
參議員是定量的,每州2個名額,全米總共一百人,所以特別金貴。
眾議員就不一樣,是根據各州人口數量來安排名額,最少必須保證一人,諸如加州和紐約州這樣的人口大州可以分到40個眾議院席位,而像特拉華、阿拉斯加這樣的小州,也好歹能有一個席位來發出自己的聲音。
按照比例計算康涅狄格州在眾議員占了6個席位,全州也分出六個國會選舉區,每區一個。
以紐黑文為中心的康州國會第三選區的老眾議員已經88歲了,去年就宣布不再參加競選。空出來的這個位置,引來一眾覬覦者全力火拼。
雖然不如參議員值錢,但也是國會議員啊!民主共和兩黨當然要大打出手了。
然而攘外必先安內,喬治·達菲要和共和黨候選人干架之前,先得通過黨內初選,K掉自己的黨內同志后,才能在七月的民主黨全國大會上獲得正式提名,然后才能名正言順的和共和黨決一死戰。
喬治·達菲的主要競爭對手是現任紐黑文市市長,伯克·康斯伯格。
康州是所謂的新英格蘭地區六州之一,是五月花號乘客最早登陸以及拓殖的地區,相較于其他地區WASP成分更加濃厚,自古以來就是民主黨天下。
也就是說只要贏得黨內大選,那么成為聯邦眾議員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共和黨再怎么蹦跶也不可能在老成持重的康州掀起多大浪來,反過來民主黨在德州這種武德豐沛的地區也就是展示一下存在感而已,不會真金白銀的往里砸資源。
這場選舉是為紐黑文的民主黨內戰。
另外從大環境來看,自民主黨在富蘭克林·羅斯福上臺后,在1933年開始支配眾議院,1933年至1943年后通常贏得2/3以上的席次,在接下來的10年共和黨與民主黨各有多次取得多數,期間共和黨僅在1946年及1952年的兩屆短暫控制國會。
在愛德華前世,1954年中期選舉獲勝后,民主黨在接下的40年控制了眾議院。
所以對民主黨政治新人而言,從眾議員起步實在是再好不過的選擇-都是自己人,會極盡包容和關愛的,就算有沖突,那也有黨內大佬出來調停,比起和共和黨玩命,要安全的多,也妥帖的多。
總體而言,兩人實力仿佛各有長處,喬治·達菲在法務系統上有優勢,律師工會、警察工會都公開站出來為其背書。
而伯克·康斯伯格在行政領域深耕多年,在紐黑文和乃至特福德(州首府)擁有大量人脈資源,而且身為“五月花”后裔,他和整個康州的古老家族都有或明或暗的關系,平時不顯山露水,但關鍵時刻,“老錢”的力量是無法小視的。
正是因為雙方背景都異常雄厚,讓其他競選者都有了陪太子讀書的感覺。
眼下已經是四月,從民調數據來看,這兩位絞作一團,互有勝負,無法拉開差距,還有其他那幾位參選者也就是展示一下存在感,混個臉熟,等這對CP相愛相殺到差不多的時候,就宣布退出。
至于為啥不早點選擇退出呢?畢竟參選了,都想自己能選上,如果喬治·達菲始終和伯克·康斯伯格纏斗,那么他們沒準有可能趁亂撿個皮夾子,比如在喬治最需要支援的時候自己宣布推選,號召選民全力支持喬治先生,自然能換回不少好處。
用華夏老話說就是待價而沽。
撇開這些人的小心思不談,眼下這對CP都有點頭痛,米式選舉雖然雜亂,但倒是以結果為導向-民調數據主導一切。
如果差距幅度較大,落后一方干脆退出選舉,畢竟這可是要花大錢的,既然沒有勝算那不如把預算省下來,以圖東山再起。
現在雙方陷入數據肉搏戰中,各家媒體的數據都顯示,雙方互有勝負,但差距也就零點個百分點,不存在所謂的優勢。
拼的就是誰更能堅持下去,這對兩人和他們的競選班子來說都是煎熬,尤其是喬治·達菲。
他是個工人的兒子,一路靠著獎學金和助學貸款念完了全部法律課程,之后進入政府司法系統,一干就是十多年年,三年前當上了市檢察長,眼下是正琢磨著“再進步一下”。
履歷和背景都非常漂亮。
但也有顯著弱勢-沒錢!
家庭條件一般,又長期在政府從事司法工作,使得他的收入一般,沒有太多的余財。
對手伯克·康斯伯克就不一樣了,家族出了好幾個成功商人,買賣不算太大,但勝在穩固,“老錢”不相信激進,始終只認為復利和時間才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事實也確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