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所周知,米國向來對自己的國體國本極為自豪,三權分立:總統代表的行政權;國會代表的司法權;以及聯邦最高法院代表的司法權,相互制衡,形成穩固的政治結構,并且始終作為米式政治的最高成就在不停的對外輸出。
實際上這是大謙虛了,在米國人的眼里三權分立乃是米國人對藍星乃至銀河系的偉大貢獻,如果銀河系還有其他高等生命的話。
如果把檢察權獨立出來,等于是對國本做了極其重大的修改,別說行政手續復雜,也別說聯邦最高法院那九個任期終生制的老頑固會不會同意,就是民眾間的反對浪潮也肯定高的嚇死人,甚至會有極端“愛國者”跳出來表演槍擊國會山等傳統藝能。
“并不是再加個權力出來,而是把檢察權從總統閣下的行政系統中拿出來,至于是給劃到國會山下面作為立法權的一部分還是交給大法官作為司法權的補充,或者是兩家共管,那還沒定論,總之這只是個國會山從白宮往外偷東西的過程,當然很大可能是會成功的,所以大法官也會動心。”
“親愛的助理檢察官先生”斯坦·戈登難得笑道“我知道你想復制杜威的路線,先從助理檢察官干起,積累足夠的名望和案件后,升任地區檢察官,打擊黑手黨以獲取更多的資本,轉戰政界,從眾議員到紐約市長到參議員,甚至參加總統競選。但現在是不是舉得你的路途又多了一條?另外,可以把這事情告訴你家里的長輩,他們會感興趣的。別問我是怎么知道的。我是FBI,我神通廣大。”
“所以,這個案子就拜托你了,相信以你的法律智慧能圓滿的解決。如果辦的漂亮點,未嘗不能給的事業加分,畢竟費里切可是實打實幫派份子,而達米也未嘗是真的清白。對嘛?我會把我搜集的材料都復制一份給你。”
所羅門沉默起來,他很聰明也精明,但需要時間來消化剛才的信息。
斯坦·戈登的話太像顆炸彈,爆炸的沖擊波讓他現在還覺得有些迷糊,但直覺上他愿意相信此人。
代表立法權的參眾兩院和代表行政權的總統相互看不順眼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前者要挖后者墻角也是理所當然,尤其現在總統是民主黨,而兩院都控制在共和黨手里。
不借助這個機會給總統添堵,怎么對得起建國先賢們對權力制衡的所付出的心血?
而且個挖墻腳行動還有著政治上的極端正確性“限制一個總統的權力,把權力分散到人民代表手中,535個議員同時犯錯的概率總小于總統一個人!”
另外這些年檢察官的權力也確實越發受到諸多行政上的限制,不少行動都無法放開手腳去做,只能在框架內小心翼翼的騰挪輾轉。
對此聯邦總總檢察長私下也是牢騷不斷,但別忘了,他還是司法部長屬于內閣成員,是向總統宣誓效忠的,所以也沒啥好辦法,總不能挖自己老板的墻角吧。
如果檢察官們能從對總統負責轉變為向國會負責,那干起活來可是要輕松暢快的多!
畢竟糊弄議員老爺們比糊弄那群行政官僚要方便的多!
斯坦·戈登對所羅門的今后發展路線也沒說錯,從檢察系統入手,然后走行政路線,依靠政治業績和家族背景一路走上去。
他的偶像確實是杜威,那位在30-40年代打的紐約匪幫元氣大傷的“惡棍檢察官”,之后也確實如愿當上了紐約州長 不過杜威最出名的倒不是這些,而是他作為共和黨候選人48年總統競選,對面是民主黨的杜魯門,選前所有民調都認為杜威遙遙領先,甚至不少大報都一改往日的謹慎,在計票結果還沒出來之前就宣布杜威獲勝。
而杜威對此也是自信滿滿,他甚至私下和他老婆說“你明天就要和總統睡一張床了,有何感性。”杜威夫人表示深感榮幸。
結果杜魯門成了第33屆總統,在承認敗選后,杜威夫人問自己老公“親愛的,今天是杜魯門來紐約,還是我去華盛頓?”
雖然有點不吉利,但克里斯·杜威在擔任紐約檢察官時表現的足夠強力,不但親手送進去好幾個大黑幫頭子,甚至還無意間創造了一個黑幫歷史:著名的猶太惡棍杜起·舒爾茲,成為第一個大概也是唯一一個因為想要干掉杜威而被黑幫委員會殺死的匪徒。
因為委員會害怕玩意舒爾茲行動失敗,會引來杜威更大的報復,索性就把事情消滅在萌芽階段,當然也不排除這是意大利黑幫的一致槍口對外,從地下社會里排擠掉那些狡猾的猶太人。
不管各方的起因和動機是什么,反正被克里斯·杜威這么一頓操作后,紐約的治安確實一度好轉,20世紀初到30年代大殺特殺的猶太匪幫也沒了聲響,倒是意大利“家族”們依然本著悶聲發大財的信條熬過了寒冬期后開始大肆擴張。
在所羅門這種根正苗藍的資本主義精英眼里,讓民眾聞風喪膽的黑手黨也不過是待割的韭菜而已,而操(第一聲)著法律大棒自己則是開著聯合收割機的在韭菜田里縱橫馳騁的農場主!
米國一直是WASP的天下,所羅門的起點,是達米、費里切這些出自西西里島的泥腿子努力一輩子都無法企及的終點。
所謂WASP是指White Anglo-Saxon Protestant,也就是白人、盎格魯·薩克遜血統、新教徒,只有同時具備這三者的進入這個國家上層建筑的機會會遠遠大于其他人,并且會容易獲得信任被授予實權,而其他人,特別是有色人種,哪怕是實現了階層跳躍,從社會底層爬了上去,也只是成為新階層的一面招牌,用來宣揚米國夢和民族大熔爐的招牌。
短短十幾秒,所羅門終于把事情都想通了,不得不說戈登這個消息非常重要,這意味著他可以另辟蹊徑而用不著去擠眾議員-參議員這條小道。
議員這個職位太搶手了,幕后紛爭不斷,大大小小的家族和利益集團,自己要想擠進去并不是很容易。
而將要獨立出來的檢察權,倒是一個非常不錯的上升通道,畢竟能拿到律照的也不過幾十萬人而已,能橫跨專業與政治的人不會太多,這樣一來自己的勝算就大多了,從行政體系后獨立后的地區檢察官-聯邦檢察官-司法部國家律師的進階模式看起來也很不錯。
一旦成為司法部第一律師后,再競選議員就要方便的多,或者轉換成司法部官員,然后轉遷正職,總之,這是條好路子。
“但達米·尼佐…”
“啊哈哈哈”斯坦·戈登非常沒有禮貌的狂笑起來“只要說服陪審團相信檢方證詞就好了。這不是你的專長嘛!”
“畢竟在一個‘黑幫’和‘漂亮的所羅門’之間,陪審團會相信誰,是不言而喻的。祝你早日實現自己心中的目標。我先走了。文件一會兒會有專人給你送來。”
卡馬西平·皮埃羅,尼佐家族的專用律師,今年40多歲,處于年富力強的好時候,他的父親當年赤手空拳從西西里漂洋過來來到新大陸,第一天就被人搶去了隨身行李和僅有的幾個美元,要不是碰到老尼佐,只怕就要淪為乞丐了。
西西里人都是遵循傳統的,在故鄉時他們抱成一團來對抗國王的苛捐雜稅,而在面對更多危險的異國,自然是抱的更加緊密。
卡馬西平年幼時就顯示出和迥異于同族孩子的特質-沉默寡言,卻有善于思考,老尼佐拍板決定“送他去上法學院,錢會有家族負責。”
當他從加州大學黑斯廷思法學院畢業后,也很順理成章不走尋常路。
黑斯廷思法學院,不在TOP-14的頂級名校內,屬于中等偏上水準,其間的優秀畢業生也是夠資格去申請當聯邦最高法院大法官的助理。
不要小看這個職位,這是米國法律人的黃金起跑線,不管之后是當執業律師賺錢,還是當法官/檢察官從政,有了這個履歷都能讓人高看一頭。
卡馬西平卻出人意料的選擇了當紐約州最高法院的法官助理,對外的說法是,這樣可以看到更多有趣的案子。
實際上是為了幫助“家族”在紐約司法界開開路。
老尼佐傳統卻并不頑固,經過30年代MAFIA大暴動的他很清楚,地下社會凌駕于政府之上的好日子已經一去不復返了,今后家族要繼續發展,那只能逐漸漂白,而漂白是需要技術人才支持的,所以他才會從“血錢”里劃出一大塊用來支付后輩們的學費,尤其是考入商學院和法學院的年輕人,更能得到他的青睞。
遺憾的是,這樣的后生并不多,卡馬西平是其中的佼佼者。
按照費里切的觀點,再過些年,這個無趣的家伙大概就能升任“家族”的“法律顧問”,也就是愛德華理解中的美版“白紙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