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好不容易熬到拍賣結束,回到皇甫氏主宅后,皇甫錦環終于不用再克制自己的怒氣。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好你個雷陽雨!好你個王守哲!此仇不報,我皇甫錦環誓不為人!!”
他氣得一腳踹翻了院子里的石桌,仍覺得不解氣,直接一拳砸在了身旁訓練用的石鼎上。
“砰!!”
石鼎瞬間炸成了無數碎片。
碎片四下飛濺,皇甫錦環卻全然不在意。他有玄氣護體,這種飛濺的碎石不等碰到他就會被護體玄氣反彈走。
砸完石鼎,他還覺得不解氣,想繼續拿院子里的其他東西撒氣。
“哎家主,家主,您消消氣,消消氣。”
跟進來的大管家被嚇了一跳,連忙沖上去想要攔住皇甫錦環。
然而,皇甫錦環哪會聽他的?
他隨便一用力就甩開了老管家,然后一抬腿,又踹翻了一棵景觀樹。
管家的一張老臉頓時皺得跟苦瓜似的。
這石鼎,這石桌,可都是專門定制的,就連景觀樹都是上百年的老樹,加起來可起碼值上百乾金吶這一下算是全糟踐了。
家里的錢都被抽調出去了,賬上可沒多少錢了啊 可他也不敢抱怨,也不敢在這時候去觸家主的霉頭,更不敢任憑皇甫錦環發泄下去,只能強忍著恐懼勸道:“家主,生氣解決不了問題。您得冷靜下來,才能讓那些落井下石的家伙付出代價,您說是不是?”
“你說得對,是得讓他們付出代價。”
聽到這話,皇甫錦環幾乎被怒火填滿的腦袋總算稍微冷靜了一點點。
他背著手,冷笑不已:“一下抽出幾十萬乾金,就為了惡心我一把,我倒要看看他準備怎么收場。畜牧養殖的生意哪有那么好做?”
“對對對!”老管家拼命點頭,“你說的對。”
“養殖業對專業技術的要求可不低,我皇甫氏也是經營了數百年,才把牧場發展到了現在的規模。”皇甫錦環越說越有信心,眼神也漸漸凌厲起來,“他們一幫門外漢,貿貿然進軍養殖業,還不定得賠多少錢進去。到時候連哭都沒地方哭去。”
“是是是!您說得都對!”
時間飛逝而過。
前馬皇甫氏族產拍賣會后,一晃又是小半個月過去,各種喧囂和議論都漸漸塵埃落定。
天人皇甫氏的名聲與威望在此事件中一落千丈,不復往日那高高在上,令人敬仰的天人世家氣象。
平安王氏卻趁此機會狠狠漲了一波聲望,一下就在長寧衛變得炙手可熱起來,就連平安王氏的普通族人都成了香餑餑,很是受到追捧。
長寧衛有三座丹坊。
這三座丹坊分屬三個勢力,其中便有一座丹坊,乃是長寧徐氏所經營。
一個世家愈發向上發展,人丁便會越多,對于低階丹藥的需求便會逐漸增大。這種情況下,若是所有丹藥都要依靠對外采購,一來是容易讓人遏制住咽喉,二來,成本上也吃不消。
別看“小培元丹”僅僅需要十乾金一枚,但數量上去了,依舊是一筆龐大的開銷。
一個家族但凡有心想要做大,多半都會培養屬于自己的煉丹師。
哪怕僅僅是一個成熟的一階煉丹師,日積月累下也能給家族省掉很多開銷。
平安王氏“守”字輩老七,王守業,便是王氏培養的第一位煉丹師。
他很小就被安排在長寧徐氏的丹坊中,跟隨煉丹師學習煉丹知識,如今已經九年多。靠著自己的努力,以及家族的支援,他在煉丹之道上走得還算是順風順遂,如今已經是一個比較成熟的一階煉丹師了。
這一日。
王守業如往常一般,先是去師傅徐寧超那邊請安了一番,順道請教了幾個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豁然開朗后,便去了丹坊后院中他專屬的丹爐房。
這間丹爐房是一套標準的一階丹爐房,從結構設計,到使用的丹爐燃料,都僅僅只能夠煉制一階丹藥。
丹爐房中,爐火正旺。
見到王守業進來,丹爐前正打扇的兩名童子連忙站起來拱手行禮:“七公子。”
他們是輪值的司爐童子。
王守業的專屬丹爐房中,像他們一樣的專屬司爐童子一共有四個。
他們年僅十四五歲,都是從王氏旁系或是家丁家將佃農等體系中精心挑出來的男孩子,各個聰明伶俐,也有一定的修煉資質。
他們從十二歲起就開始給王守業打下手。學上幾年,待他們學會了煉丹的基礎知識,也熟悉了煉丹的流程之后,就可以開始學著煉丹了。
當初王守業也是這么過來的。
等他們的手藝都成熟起來,平安王氏就有了一套自己的煉丹班子。
也只有長寧徐氏和平安王氏這種姻親關系,再加上王氏暗暗地出了不少好處,才能得以實現如此操作。否則的話,任何一家丹坊都不可能替其他家族培養煉丹師。
“免禮。”
王守業擺了擺手,提醒道:“這一爐小培元丹,火候切記給我盯緊了。我師傅說,若是這一爐小培元丹成丹率再達到七成,便可以放手讓我試一試二階丹藥了。”
小培元丹乃是運用最廣泛的一階丹藥,任何家族都少不了。
只要能煉制出來,就不愁沒有市場,這些年來王守業煉制最多的就是小培元丹。
其中的原材料大多數都是平安王氏供應,而王守業在這上面已經虧了兩萬多乾金。
沒錯,就是虧。
煉丹師的培養向來耗資極大。一位煉丹師,只有在無數的失敗中不斷積攢經驗,才能得到迅速成長。
小培元丹因為煉制的人極多,價格始終沒有超過十乾金一枚。
而煉制一爐小培元丹的成本便要達到六十乾金。這一爐下來,最終能成丹只有達到六枚,才不會虧本。達到這水平,也就勉強算是一個合格的一階煉丹師了。
而如今的王守業,一爐小培元丹的平均成丹率是六點三枚,多數都是在六到七枚之間,偶爾才會不小心失手,出現不到六枚的情況。
若他能長期維持在一爐出七枚丹的水平,就能保持長久盈利了。之前王氏虧掉的兩萬乾金,也能一點點被賺回來。
“真的?!”
一聽說可以嘗試煉制二階丹藥,輪值的司爐童子頓時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當然是真的。”王守業瞪他們一眼,“我還能蒙你們不成?”
“太好了!!”
司爐童子們頓時興奮起來。
他們知道七公子早就開始學習二階丹藥的各種理論知識了,一旦成為真正的二階煉丹師,身份地位自然又是不同。
他們這些司爐童子的身份地位,也會跟著水漲船高。
一時間,他們全都變得干勁十足,控制火候的時候也變得格外專注仔細起來。
王守業自然也是一番嫻熟無比的煉丹操作。
兩個多時辰后,丹爐在一片熱氣蒸騰之中被打開。
“一,二,三,四…”司爐童子們立刻湊上去數了起來,一邊數,還一邊大聲報數。
王守業的心頓時就提了起來。
“六…七!”司爐童子們興奮不已,“七公子,出了七枚小培元丹!”
“呼太好了”
王守業松了口氣,也跟著興奮起來。
這已經是他連續三爐小培元丹成丹達到七枚,意味著這一爐他賺到了十枚乾金。這同時也意味著,他最近的水準又有一個較大的提升!
王守業不禁喜上眉梢。
其實這些年來他的壓力也很大。
五十年份的紫葉何首烏以及輔助材料成本不低,四哥的供給卻從未間斷過。他開始的時候煉一爐廢一爐,直接虧的血本無歸,再到逐漸有一枚到兩枚的成丹率,直到如今,九年多功夫后,成丹率才達到了六七枚。
其中之艱辛和壓力,著實難以與外人道之。
王守業再一次成功煉制出七枚小培元丹的消息,很快便傳遍了整個丹坊。
這意味著,他已經成為了一位能穩定賺錢的一階成熟煉丹師,而不是狹義上能煉制一階丹藥的煉丹師。
達到這種級別的煉丹師,去任何一個丹坊都能立穩腳跟,并擁有一定社會地位了。
與此同時。
徐氏丹坊臨街門面內,兩位坐鎮的一階煉丹師在得到此消息后,也都是面面相覷。
他們都是五十多歲的中年人了,想當初熬成能賺錢的一階煉丹師,可是足足熬了三十多年。
可人家王守業才不過區區九年。
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啊 中年煉丹師甲幽幽說道:“這王守業…除了家世好,家里有錢,又長了一副好皮囊之外,又有哪一點比得上咱們?”
“想當初,咱們都是測出有煉丹資質的人。”中年煉丹師乙也是頗為不服,“可拜師學藝后從司爐童子做起,哪一步走的不是艱辛無比?偶爾有機會煉一爐丹都是謝天謝地了。這王守業也就是依仗著家族有錢,才可以不計成本,一爐接著一爐的煉制。全是堆出來的能耐。”
“我要有這種家世,保證比他還快。”
正在兩個中年煉丹師各種酸溜溜的吐槽不已時。
煉丹工坊內。
驀然,出現了兩波少女。
其中一波少女,為首者乃是一位十八九歲的妙齡少女,穿著水藍色冰絲蠶絲裙,長得漂亮,氣質也溫婉。
而另外一波的首領,則是一位穿著赤紅色火靈蠶絲勁裝的少女,青春洋溢,容貌美麗,破有種小辣椒的感覺。
她們倆各自帶著四五位年齡相仿的女伴,廣受簇擁,顯然都來頭不俗。
紅色勁裝少女,瞟了一眼那個水藍色裙子少女,眼眸中露出了一抹嘲諷之色:“皇甫茜茜,你竟然還有臉跑來支持我們家守業?你難道不知道,你們皇甫氏和咱們王氏鬧成什么樣了嗎?”
“雷顏韻,守業可不是你們家的,你也不是王氏的。”皇甫茜茜俏眸怒橫道,“世家之間出現點矛盾,也是不可避免的,這影響不了我與守業神圣的感情。”
從這兩個姑娘的對話來看,果然來頭都不小。一個是皇甫氏的姑娘,一個卻是雷氏的小姐。
之前王守業的擁躉者,顯然不止是這兩位,只不過其他家世不如者,都已經被她們擠兌了下去。而她們兩個之間,身份仿若,誰都不服誰。
又來了!
中年煉丹師甲和乙,見得這一幕后,均是在暗中搖頭不已。
這年頭的小姑娘啊,真的是好不知羞恥為何物。
在他們年輕的那時候啊,小姑娘多含蓄和矜持啊,別說倒追了男子了,他們正經追人家姑娘都不帶瞅你一眼的。
唉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皇甫茜茜和雷顏韻,眼神中均是露出了濃濃的敵意之色。
隨后,各自令隨行者亮出了各自拉著早已準備好的橫幅。
上面都是寫著。
“恭喜守業,成為長寧衛最年輕杰出的一階煉丹師。”
“預祝守業早日成為長寧衛最年輕的二階煉丹師。”
然后兩個姑娘,又是開始大眼瞪小眼,互相敵視不已。
得到了消息的王守業趕了出來,急忙朝兩位小姑娘拱手道謝。并一再表示,他還只是煉丹上的初學者,當不起杰出二字,愧對兩位姑娘的錯愛了。
“守業,聽說你要開始煉二階的培元丹了。”皇甫茜茜說道,“我這也沒有什么好支持的,這幾株百年紫葉何首烏就拿去練練手吧。”
“守業你莫要拿她東西。”雷顏韻勸說道,“天人皇甫氏心機都太深,說不定哪一天就會坑死你。守業,要不你去我們雷氏丹坊吧,我祖爺爺說挺欣賞你的,他保證可以好好教你。”
“雷顏韻,你這是在胡說八道。”皇甫茜茜氣得頓腳不已,“我看你才是不懷好意,想著把守業挖過去入贅嗎?”
“我可沒說要守業入贅啊,我就是想幫守業而已。”
“不安好心,你定是想徐徐圖之。我就不一樣了,哪怕守業讓我私奔都行。”
你一言我一句,又是聽得中年煉丹師甲和乙,互相對望了一眼后,均是面色沉重地搖頭不已,世風日下,世風日下。
不過,他們現在已經不敢當面說王守業不好了。
丹坊內某位禿頭煉丹師,可是被那些女孩子們套過麻袋的。
王守業卻是滿心的苦澀,他王守業只是想安安靜靜的學個煉丹而已,怎么就這么難呢?這些大小姐們,實在太麻煩了。
正無奈間。
一個略帶沙啞卻透著嬌媚的聲音響起:“咯咯咯守業啊,你這可是真熱鬧啊。”說話間,徐氏丹坊外面,一道俏麗的身影閃了進來。
她來的時候就像是一陣風,刮遍了整個徐氏丹坊門面。
讓中年煉丹師甲和乙,以及一些散客們,看得眼睛都直了。
那女子赤甲黑麾,身材高窕而矯健,火紅色的玄武女式勁裝并非是靈蠶絲制作,而是一頭火系三階妖獸皮革加工鍛造而成的皮甲。
那赤色皮甲并非嶄新,有多處利爪或被某種兇物撕咬后的痕跡。但是她顯然對戰甲十分愛護,殘都經過精心處理,且常常打理,有一層淡淡的內斂油光。
她的腰間,更是懸掛著一柄長劍,磨砂皮革劍鞘舊而不臟,劍柄因長期握持有了一層厚厚的包漿。可以看出,這柄劍并非是樣子貨,而是真正的殺器。
黑麾揚起下,依稀可見她白皙修長的脖子處,有一道爪痕傷疤。讓她盡顯英姿颯爽的氣質下,又似透著一股濃郁的蕭殺之氣。
“這是…”
皇甫茜茜和雷顏韻兩個小姑娘,見得此女子親熱地叫守業,頓時如臨大敵般地露出了不善之色,而且她們的表情也是十分凝重和嚴肅。
此女嬌軀矯健,容貌美艷之中又有些野性,仿若一頭捕獵歸來的雌性獵豹,散發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成熟魅力。
與在長寧衛這個溫室里養大的世家女子,氣質上有極大的不同。
一見到這女子,王守業的眼睛也亮了起來,剛待說話時,卻被那女子一把拉住胳膊,不讓他說話一般,拖著他就往里面走去,聲音親昵道:“守業,這一次我過來,可是找你有要事呢。走,咱們去你房間說話。”
眼睜睜地見得王守業被她強行押走后。
兩個貴家女子,紛紛面面相覷,震怒之余卻又感受到了濃濃的威脅。和這個女子的成熟嬌艷氣質比起來,她們兩個原本姿色都不俗的小姐,霎時間變成了未長開的毛丫頭一般。
比她們曾經趕跑的那些鶯鶯燕燕們,不是一個檔次的。
兩人的目光一對上,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還是和以前一樣,先攘外再安內。兩人狠狠心,也是跟了進去。
中年煉丹師甲和乙,則是看得眼珠子都凸了出來。
如此傷風敗俗,如此傷風敗俗。
可怎么就沒有姑娘,對他們做傷風敗俗之事呢?
那個王守業又有什么好的?
不就是家世好!
長得好!
還很有錢嗎?
哼,有啥了不起的!
中年煉丹師甲和乙,越想越悲憤,越想越傷心,人與人之間的差距為什么要如此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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