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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做壞人都做不好,留之何用?

  王定族說罷。

  便將物證都呈給了鎮守使雷陽秋,并說道:“那些人證,屬下已全員控制,大人若有疑惑可再度提審。”隨后便恭敬地垂手站立一旁。

  鎮守使雷陽秋,出身于天人雷氏直脈弟子。從小表現優異,被當作精英培養。

  他自晉升靈臺境后,被家族安排鎮守平安鎮,已有十余年了。自然是見多識廣,經驗豐沛。

  時至此時,他哪里還不知道自己落入了一個圈套之中。

  只不過雷陽秋身為鎮守使,職責所在,他查看了一番證供與王定族的定案陳詞。證據鏈完整,且陳詞條理清晰毫無疏漏,可見副鎮守使王定族辦理此案時的“用心良苦”。

  雷陽秋收起證據與陳詞,目光中露出些許“和藹”:“定族老弟,你是一個人才,天賦才情也并不遜色于本鎮守使。”

  王定族拱手行禮:“大人謬贊,定族愧不敢當。”

  “只可惜,你出身自衰敗的末流家族,能得到的支持著實有限。”雷陽秋背負著雙手,感慨道,“四十五歲,煉氣境八層,著實太可惜了。你若出身我雷氏之中,必然會受到重點培養,靈臺之路也并無不可。”

  王定族沉默,面無表情而沒有接茬。

  “定族老弟,你真要為了如此家族,與我做對?”雷陽秋的目光瞬間威嚴如炬,審視著王定族,“你可知后果?”

  王定族面對如此壓力,依舊穩如山岳,拱手沉聲道:“雷鎮守使大人,屬下乃是平安鎮副鎮守使,蒙受大乾無上昌隆帝之恩,自然當盡忠職責,鎮守安撫一方。此案證據確鑿,還請大人下令提訊人犯當場以正國法儆效尤。”

  “好,好好!定族老弟果然是一心為國乃吾等官武之楷模。”雷陽秋怒極而笑,“這卷宗本鎮守使收下了回鎮守府后,不日便提審人犯。”

  說罷他準備拂袖離去。

  “大人且慢。”王守哲喊了一聲。

  雷陽秋停住腳步眼神不善地盯著王守哲:“王族長又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當。”王守哲拱手行禮,“我平安王氏,雖為末流,卻也是大乾在冊的玄武世家。”

  “依大乾律法我玄武世家有守護安民之責也有協助與監督當地府衙之責任與權力。尤其此案涉及劉氏趙氏兩族血脈族人。因此,大人還是當眾審訊決斷更為妥當,以免平安鎮萬千百姓口中生出是非,玷污大人官譽名聲。”

  “當眾審訊,當眾審訊。”

  外圍一些圍觀群眾中開始有人帶節奏了起來,“這幾樁滅門案涉及到高高在上的玄武世家,誰能保證鎮守使不會徇私舞弊?”

  “是啊是啊,劉氏趙氏手眼遮天只要給他們時間肯定能消滅證據扭轉乾坤。”

  “若真如此,那些枉死之人,豈非沒有昭雪之日了?”

  “唉,小伙子,你終究還是太年輕了。不知這世道險惡,人心兇險。此等事情,以前還發生的少嗎?誰見劉氏趙氏,少了半根毫毛的?”

  一波一波的節奏被帶起,其中推波助瀾者,自然是王守哲早就安排進去的人手。

  先前趙氏劉氏,也曾安排了些人在群眾之中,但若論起利用輿論來推波助瀾,架秧子起哄等手段。誰能比得上王守哲“見多識廣”

  上輩子在網絡上,見識過無數類似的手段和技巧。劉趙兩氏起哄帶節奏的手段,不過是小兒科而已。

  “大家放心,雷鎮守使一定會給我們一個交代。”

  “大家要相信鎮守使大人,他可是天人家族的貴人。”

  民意沸騰!

  雷陽秋已經被架起來了,他目光陰沉如水地盯著王守哲,低聲道:“王族長,你年紀輕輕,當真是好手段。如此對立,真的合適嗎?”

  “大人說的這是哪里話?”王守哲瞥了一眼劉趙兩氏,隨即又肅然道,“王某身為世家族長,而平安一隅又是家中老祖宗性命守護之地,于孝于忠,于理于責,督查此案都是義不容辭。當然,平安鎮終究以大人為馬首是瞻,大人真要有什么顧忌,也可以選擇回府再辦。”

  有顧忌?回府再辦?

  雷陽秋此時殺人的心思都有了,事情已經被你王守哲推波助瀾到此等地步了,他若再堅持回府查辦,以這王守哲展現出來的手段,怕是會利用此事大做文章。

  一旦事情鬧大了,他雷陽秋這鎮守使怕是要做到頭了,回頭家族也會對他責難,甚至是冷雪區區一個小地方鎮守使都做不好,如何還能委以重任?

  出身天人世家有好處,自然也有壞處。壞處便是競爭者眾多,偌大的天人世家,不缺培養靈臺境的資源,也不缺走靈臺之路的人才。

  一念至此,雷陽秋頓即臉色肅然起來,義正辭嚴地對王守哲批評道:“王族長這是什么話?本鎮守使上奉國主之恩鎮守一隅,衣食俸祿都是來自萬千平民之供養,理當替民申冤作主。”

  不論是大乾國,還是玄武世家,雖然都高高在上,但終究對本地的秩序與穩定十分看重。平民佃農等,在他們眼里雖然層級很低,甚至如同螻蟻一般,卻都清楚那是玄武世家和國家的立足之根本。

  沒有千千萬萬的民,哪來玄武世家的優渥資源?

  若是真正出現民怨沸騰,又鎮壓不住的話,無論是玄武世家還是當地鎮守使都討不了好處。

  “定族。”

  雷陽秋也是決斷之人,當即進入了狀態。

  “屬下在。”王定族肅然拱手。

  “本案既涉及劉氏族人劉勝澤,趙氏族人趙進達,按照律法你本無抓捕世家直脈族人審訊之權力。”雷陽秋正色說道,“本鎮守使現授權于你,鑒于證據確鑿,你立即前去將此二人抓捕歸案。”

  因很多副鎮守使,多半可能是當地世家的族人擔任。

  大乾國為防止世家利用公權,介入世家之間的內部爭斗,因此但凡涉及到世家族人的案子,只有在證據鏈完整的情況下,由鎮守使親自下令才能抓人。

  “屬下謹遵大人旨意。”王定族恭敬領命,當即率領一眾如狼似虎的官兵,沖進了劉氏趙氏兩幫人馬之中,將其中的劉勝澤,趙進達兩位族人都抓了起來。

  “父親。”“父親!”

  劉永州,趙鼎天兩位年輕一代的精英,頓時焦急萬分地撲了上去。

  “大膽!”王定族臉色一寒,“鏘”的一聲抽出佩劍,“爾等竟敢阻撓鎮守府執行大乾國法,若不速速退去,本副鎮守使定斬你不饒。”

  劉勝業,趙進賢兩位族長急忙出來阻止:“永州,鼎天,還不快快退下。”

  他們的臉色也是陰沉如水,對王守哲恨之入骨。

  但是現在王定族手握“尚方寶劍”,誰敢阻擾,一頂頂大帽子扣下來,哪個吃得消?

  由此,兩個族長只能將目光放到了老祖宗身上。此時此刻,也只有老祖宗才能說得上話了。

  劉趙兩氏的老祖,劉知德與趙伯鈞,互相對望了一眼,均是感覺到今天之事的棘手。

  而且他們到了此時此刻,也已經感覺到了,從頭到尾似乎都是在被王氏牽著鼻子走,一步一步都落入了對方的算計之中。

  但是重要族人若是不救,家族豈非要人心渙散了?

  當即,劉知德無奈出場,對雷陽秋拱手道:“陽秋老弟,眾所周知,王氏與我劉趙兩氏破有嫌隙恩怨。王氏此時翻出此案,怕是有針對嫌疑。不如…”

  “此案證據確鑿,已無再審必要。”雷陽秋直接打斷道,“知德老祖,伯鈞老祖。本鎮守使雖然與你二人相交多年,卻也不會因此而徇私枉法。再勸你們一句,身為玄武世家,雖然難免會出一些不肖之徒,卻也是你們疏于管教。”

  表面如此說著,可雷陽秋心中卻在怒罵,你們兩個老東西現在還敢跳出來讓他徇私?人家王氏早就將一步步都算計好了,證據卷宗毫無疏漏,已將人釘死了。

  更何況雷陽秋十分清楚,這些事情就是他們做的,不帶半點冤枉。

  他雷陽秋之所以今天被當眾架起來烤,還不是因為你們劉知德和趙伯鈞太無能?

  上門鬧個事都鬧不好,反被人牽著鼻子,從頭到尾一遍一遍地打臉,威望掃地顏面無存。

  最終,竟然還把他雷陽秋給扯了進來,被王守哲逮了個正著,揪住不放。他心中的冤怒,向誰去訴說?

  兩位老祖求情都無用,劉趙兩氏的族人頓即一片憤怒哀鳴。

  兩個族長,當即使了眼色,令家將將趙鼎天與劉永州暫且控制起來,防止他們沖動行事。否則再給王氏抓住把柄,麻煩就更大了。

  王定族見對方自我約束,自然也沒有了借題發揮的理由,秉公執法下,將兩位中堅族人抓到了雷陽秋面前。

  “趙進達,劉勝澤,如此確鑿證據,你們若是沒有推翻證據的能力,本鎮守使建議你們還是為家族留幾分顏面吧。”

  雷陽秋冷漠地看了他們一眼,心中已將他們判了死刑。

  同時,他心中也有些惱怒。真是兩個廢物,做壞人都做不好,留之何用?

  反而是王氏…那個看起來溫文爾雅的年輕人…霎時間,雷陽秋的心中,對王守哲忌憚萬分了起來。

  此子,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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