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鑢七實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說不上是噩夢還是美夢,說到底,她已經很久沒有做過夢了。
夢里,母親鑢砌還是自己記憶中的模樣,墨綠近黑的長發垂至腰間,美艷的外貌,火辣的身材,還有那雙冷漠至極的雙眼。
母親本是尾張豪門的貴族,或許這么說自己的母親有些不妥,但母親鑢砌是個徹徹底底的‘壞女人’,這是所有認識母親的熟人都會做出的確切結論。
無論是誰,哪怕是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在鑢砌眼里也只有能利用的棋子和不能利用的廢物兩種區分。
二十年前,作為‘虛刀流·鑢六枝’的持刀人而聞名于世。鑢砌,乃是尾張幕府的王牌。
自己剛出生時其實并不像以后那樣病魔纏身,一億病魔的侵入是在一歲多的時候發生的事情了。人們都說小孩子不記得三歲以前的事情,但七實卻記得很清楚,當時自己躺在小小的床上,艱難地掙扎著,每一次呼吸都會帶動全身引發一連串的劇痛,光是躺著就已經竭盡全力了。
母親?她只是冷漠地坐在一旁,用同樣冷漠的雙眼看著自己。
“真悲哀啊,七實…明明這么痛苦,卻無法得救,也無法解脫。要不…讓媽媽幫幫你?”
冰冷的手撫摸著七實滾燙的額頭,漸漸向下滑至脖頸處,然后用力扼住!
“七實,你就不該出生,你…實在太多余了!”
是的,病魔纏身的自己在母親眼里沒有任何的利用價值。
但哪怕是一歲時的自己,那能夠抵抗一億病魔的身體也不是母親能夠扼死的。難受、掙扎、最后變成了平靜,七實記得當時自己就那么死死盯著母親,看著她面露懼色地緩緩收手。
因為父親回來了,他就那么安靜地站在門口,看著自己的妻子試圖掐死自己的女兒。
后來,母親不被允許與自己單獨相處。這樣無論是對七實還是對母親鑢砌來說,其實都算是好事。
再后來,奧州大亂爆發,父親鑢六枝被派往奧州前去刺殺叛亂首領飛驒鷹比等,自己因為擔心他于是也跟了過去。在那個血與火交織的戰場上,作為鑢六枝守護者的七實遇見了當時的日本最強,錆黑鍵。
戰斗過程?那種事情七實已經忘記了,只記得到最后整個戰場都被她們兩人毀掉了。錆黑鍵受了重傷徹底退隱,而承襲了‘日本最強’稱號的自己則被作為平亂英雄的父親封印起來。
因為父親也發現了,他根本教導不了自己。
嗯…這個夢真的很長很無聊啊…
七實就像一個旁觀者,看著往昔的一幕幕在自己眼前劃過。父親殺死了母親,因此得罪了母親的娘家,從大亂英雄被貶為罪人,流放至無人荒島。自己和尚且年幼的七花一同隨父親前往。
那時自己心里想的是多么天真啊,覺得母親不在了也無所謂,只要能陪在父親和七花身邊,哪怕遠離人世間在孤島住一輩子也不錯。
但是,父親那張愧疚的臉再一次出現在了七實眼前。
“七實,我教不了你任何東西,虛刀流不需要你,我…我也不需要你了。”
僅僅因為自己太過優秀這個理由,父親拋棄了自己,選擇讓哪一方面都遠遠不如自己的七花成為虛刀流的第七代當家。
不允許學習,不允許努力,不允許成長。
父親對自己越來越忌憚 (本章未完,請翻頁)
第(2/2)頁 ,設下的約束也越來越多。明明自己出生就是為了成為合格的虛刀流當家,但現在,這一存活于世的目標被父親殘忍地剝奪了。
這種天賦,明明自己也不想要啊。
那一億病魔,也不是自己故意放進身體里的呀。
沒有任何存在的價值和意義,因為肉體的約束就連自殺都無法做到,等待七實的結局其實只有一個——因為病痛折磨最終凄慘痛苦地死去。
谷猬</span原本七實真的以為自己對什么都不在乎了。
但她還是因為擔心弟弟,拖著即將逝亡的病體離開無人島,重返離別二十載的日本本土。
與海瑟戰斗時,其實是七實這二十年來最快樂的時光。她在短暫的戰斗中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義,她說服自己是在為了弟弟七花而與這位神明戰斗。
人,向著神明揮刀,這本身就是一種勇氣的體現。這樣看的話,自己也能被稱作人了吧?
但直到被海瑟奪回所有力量的那一瞬間,七實才發現——自己不完全是為了弟弟七花而戰,她只是想要向神明復仇,想要讓神明向她懺悔,想要獲得神明的矚目。
她想讓神明夸耀她,贊嘆她,認同她。
但她還是敗了,甚至沒能給神明留下哪怕一點傷痕。想必在神明眼里,自己不過是個可笑的小丑吧?
彌留之際,當她聽到海瑟再一次的邀請時,心中忽然燃起了陌生的感覺。
原來自己并不是不怕死,只是不想毫無意義的活著罷了。
眼前的畫面漸漸變暗,是大限之期已到了么?自己這種惡人,恐怕會墜入阿鼻地獄吧。
不知過了多久,深沉的漆黑畫面忽然被一朵小小的火苗映亮。很快,越來越多的火苗燃起,攀附到七實身上。
火焰,貪婪地吞噬著自己的身體,沒有灼痛感,反倒是有一種從未體驗過的輕松感。仿佛火焰燒光了體內的病魔,卷走了所有的痛苦,只留下輕松和平靜。
“七實,你還要睡多久?”
那溫暖的火焰組成了一只大手,伸到七實面前。
七實猶豫了一下,緩緩將手放在了那火焰的手掌之上。
一股無可阻擋的巨大牽引力傳來,將七實猛地帶向高空,穿破無窮黑暗。火光伴隨在她身旁,擊碎了所有的寒冷和死寂,最終眼前變得一片光亮。
海瑟那張帥的慘絕人寰卻不在七實審美點上的臉再次出現,只不過這一次這張臉上滿是汗水和疲憊。
打著補丁的寬大披風罩在她的身上,七實這才發覺自己赤著身子,雙腳踩在被燒得焦黑的地面上。
在她對面的海瑟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打濕,滿頭黑色微卷長發此時也濕漉漉地垂在肩上和腦后。
抬起頭來,頭頂是夜空,遙遠的東方地平線上泛起魚肚白,黎明已經到來。
“四十朵世界火苗,我全部的念氣,整整十一個小時。鑢七實,你作為刀確實是最出色的。”
海瑟長長呼出一口氣,在冉冉升起的朝陽之中,他向著七實伸出左手:
“準備好開始千奇百怪而又漫長的旅途了嗎?”
“難道我能說‘不’嗎?”纖細白皙的小手握住了海瑟的大手。
只有這一次,七實的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神話兵器目錄翻開了新的一頁——
命具登錄,類別為刀——
虛刀·鑢七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