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去下一家火鍋店?”
鄭青轉臉過來問徐同道。
徐同道的目光還盯著漸行漸遠的李小山背影,聞言,搖頭,“咱們先去看看他!”
鄭青循著他的視線望去,挺意外,“看他?李小山?”
“嗯。”
“看他干嘛呀?剛才的熱鬧還沒看夠?你這好奇心是不是也太強了?呵。”
鄭青失笑。
徐同道也失笑,“不是!看看他值不值得邀請,走吧!先跟上去看看。”
話音未落,徐同道已經大步邁開,遠遠地跟在李小山后面,沒有急著追上去。
鄭青愣了愣,眨了眨眼,神色有點恍然,趕緊也抬腳跟上。
“你想把他挖到咱們那兒去?”
追上徐同道之后,鄭青好奇詢問。
徐同道笑了笑,“錯!說不上‘挖’,他已經失業了,最多只能說聘請,至于到底要不要請他,還得看看他的品性怎么樣,手藝怎么樣。”
“這?你想了解他的手藝,我能理解,了解他的品性?這家伙剛才被開掉的原因,你也看見了,他是受害者啊!老板的小舅子玩了他的女朋友,你還懷疑他的品性?”
“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咱們只是看了個表面,表面上看,他確實是受害者,但…你想過另一個可能性沒有?”
“什么可能性?”
鄭青有點疑惑,也被勾起好奇心。
徐同道:“我只是說如果,如果他女朋友和老板的小舅子之間…是勾搭成奸呢?剛才那家店老板的小舅子,你也看見了,雖然油頭粉面的,看著不靠譜,但你不能否認這樣的男人,往往很受年輕姑娘的喜歡,樣貌上,也比這個李小山帥不少,這一點,你不否認吧?”
鄭青聽得皺眉,“不會吧?真這樣的話,那這李小山也太慘了,這就不僅僅是老板小舅子玩了他女朋友…而且還是他女朋友主動給他戴綠帽子了?”
徐同道微微搖頭,“這只是一個可能性,至于真相究竟是怎樣的,咱倆都不清楚,就別瞎琢磨了,我對真相也沒什么好奇心。”
“那你還想了解這個李小山的品性?你這不矛盾嗎?”鄭青感覺自己的腦子有點不夠用了。
徐同道聲音淡淡:“矛盾什么?我只是想確認一下這個人…脾氣怎么樣、性格怎么樣,適不適合委以重任,如果一定要說好奇,那我也只是好奇他女朋友是不是主動想離開他,而她想離開他的原因,是不是因為受不了他的性格,或者…只是單純覺得跟老板的小舅子,比跟他一個廚師長更有前途。”
鄭青皺眉想了想,抓了抓頭,目光異樣地瞥了瞥徐同道,失笑,“你這心眼也太多了!”
徐同道笑了笑,沒有接話。
前面的李小山,依然沒有脫離他們的視線。
李小山的步伐很快,悶著頭匆匆地往前走,從步伐上,都能看出他此時糟糕的心情。
徐同道他們已經跟了他一條街,依然沒有追上去的意思,還是遠遠地綴在李小山后面大約二十來米的距離。
就這么一路走、一路跟,眼瞅著李小山走到一座小小的公園里,公園中心有一面不大的湖。
李小山走進公園后,腳步明顯緩了下來,雙肩也塌了下去,整個人好像泄了氣的皮球,蔫蔫地走到湖邊的臺階上,一屁股坐下,低頭從褲兜里掏出香煙、火機,悶著頭點了一支煙,然后緩緩抬起頭,目光怔怔地望著湖面上幾只游弋的水鳥。
不時有抬眼眺望遠方的天空,整個人顯得非常落寞,失魂落魄的。
徐同道和鄭青站在二十多米遠的地方看了一會,鄭青低聲問:“咱們還不過去跟他聊聊?”
徐同道默然數秒,微微搖頭,“不急!”
說著,徐同道目光四下掃了掃,看見不遠處的灌木叢前面有一張長椅,就抬腳走去,“走!咱們先過去坐會兒。”
鄭青看了看他,啞然失笑,他是沒看懂徐同道的想法,但,既然徐同道說不急,那他也沒什么意見,反正他這次來霧都,也只是陪同,所以,他也緩下腳步,跟著走過去。
在長椅上落座時,徐同道已經掏出煙盒,遞了支煙給他。
好嘛!從這一刻開始,李小山在湖邊抽煙,徐同道和鄭青在距離李小山十幾米遠的地方抽煙。
李小山在看著天空發呆,徐同道和鄭青在看著李小山。
仿佛一句現代詩里寫的:橋上的人在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看你。
“咱們什么時候去認識他?”
一支煙快抽完的時候,鄭青忍不住問徐同道。
徐同道叭了口煙,淡淡地說:“再等幾個小時吧!”
“幾個小時?”
鄭青驚了,“咱們就這么傻傻地看著他看幾個小時嗎?這也太無聊了吧?就這么看著他發呆?”
徐同道:“他應該不會發呆幾個小時。”
“那也很無聊吧?為什么要等幾個小時啊?”
徐同道又叭了口煙,語氣依然平淡,“一個人的品性如何,一般能在兩種不同的狀態下,看得清。”
鄭青眨了眨眼,又被勾起好奇心,“哪兩種?”
“春風得意的時候,和人生失意的時候!得意的時候,能看見他是否驕狂,失意的時候,能看見他是否氣急敗壞、是否心態崩潰,以及如果崩潰,那他崩潰時的種種丑態…”
徐同道說得很輕很淡。
鄭青卻聽得若有所思。
然后,又聽見徐同道說:“他現在工作丟了,頭上還疑似被戴了綠帽,絕對是處于人生低谷,我想看看他接下來幾個小時的樣子,沒有比接下來的幾個小時,更能了解他這個人性格的了。”
鄭青微微點頭,輕嘆一聲:“小道,你說你也就初中畢業,今年連20歲都不到,你怎么就懂得這么多呢?這些應該都是人性方面的東西了吧?你也懂?”
徐同道自嘲一笑。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表面上只有19歲,實際上,已經活了快兩個19歲。
再愚笨的人,活了三十多年,對人生、對人性,也會有一些領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