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間寬裕、且悠閑的行程,在顧天成加封二品漕運監察之后,變得繁瑣緊迫起來。
顧天成這個職位雖然是虛職,但因為涉及漕運,大河上下的相關衙門都會得到通告。
如今他身在通州,面臨的就是各種官員和世家的恭賀和拜望。
很多人想的深遠,朝廷給顧天成冊封了如此高品級的職位,是否接下來就會把漕軍徹底裁掉?
到時候,偌大的漕運事務,是否將全部交給顧天成掌管的漕運行?
這種事非常可能,從顧天成參與漕運這五年來,誠運已經把沿河的各個碼頭收編的差不多了。
雖然不是每個碼頭都安排了誠運自己的人,但各碼頭大哥歸附的意愿非常明顯,恨不得事事都聽誠運招呼。
可以想象,如果再把漕運交給顧天成,顧天成和他的誠運南北在河道上將會是怎樣一個龐然大物。
而且,這個龐然大物還是皇帝有意扶持起來的。
這種情況下,大家伙上趕著巴結顧大人就對了。
話說,除了鹽運使,大河上下還能找出一個比顧天成品級更高的官員嗎?
果斷沒有了啊!
顧天成和袁冬初那是費了好大的勁,才在不失禮又不張揚的情況下,把各種人等的拜訪應付過去。
三天后的黎明,顧天成帶著一家人,和方大太太婆媳、連帶著卓家孫子孫女,靜悄悄的上了誠運的一條客船,往下游輕舟而去。
一路不急不緩的行船,于兩日后的申時末,客船停靠在慶州碼頭。
好巧不巧的,顧天成一行人的船剛靠岸。另有一艘客船從下游方向靠過來,泊位正在誠運客船的旁邊。
要知道,誠運的船,而且還是顧天成夫婦乘坐,碼頭無論如何也要在現有泊位中,選一個最好的位置。
而下游來的這條船,能停靠在誠運客船的旁邊,應該也是相當有面子的。
出于好奇,顧天成往后方瞟了一眼,頓時就笑了。
只見秦向儒正站在船頭,眼巴巴的看著他呢。一遇到顧天成的視線,立即拱手,欣喜道:“天成!”
顧天成拱手還禮,朗聲笑道:“這就叫無巧不成書吧?”
兩條船還有點距離,秦向儒雖然已經當了五年侯爺,但依然不習慣太高聲說話,只得再次拱手,以作回應。
接著便挺急切的等著船靠岸。
在顧天成的身后,袁冬初和方大太太也看到了后面靠過來船上的周彩蘭。
周彩蘭手牽著四歲的長子,身后是抱著兩歲次子的乳母。
意外的是,周彩蘭身邊還站著一個身穿淡紫色衣裙的年輕婦人。
年輕婦人手中牽著一個三歲左右的男孩,身邊依偎著一個大約六歲的女孩子。
袁冬初疑惑的看向方大太太。
方大太太一臉了然,笑著解釋道:“你可能不太熟悉,那是通州張家的女兒。便是嫁給康豪的張氏,你之前還參加過他們的婚禮。”
同在通州的張家和卓家很熟,相應的,方大太太對張家女兒也很熟悉。
“哦,”袁冬初連忙點頭,“我就說瞧著眼熟嘛。”
她的視線轉向張氏身邊的女童,那應該就是康豪的長女阿慧。
阿慧穿一身淺粉色鑲紅邊的衣裙,鑲彩的銀質項圈和襖子的顏色非常搭。
小姑娘梳著雙丫髻,兩邊發髻上各欠著一只金鑲玉的蝴蝶簪花。
腳上是一雙繡紋精美的紅色繡花鞋。
此時,阿慧正靠在張氏身邊,面色紅潤,一雙眼睛閃閃發亮,一點兒不怕生的看向他們這邊,眼中都是好奇。
一番打量下來,袁冬初對張氏就有了百分百的好感。
阿慧能有現在的狀況,顯然張氏是把她當自己孩子養的。所以才有了她的大膽、健康和不加掩飾的好奇。
顧天成夫婦和方大太太從船上下來,還特意等了一會兒,和秦向儒一行人會合。
兩方的人各自見禮,尤其是各家的小孩子,互相也是一番哥哥姐姐的介紹行禮。
之后,幾個小孩子都隨在自家大人身邊,卻相互看著,眼睛里都是小伙伴之間的好奇。
張氏看起來是個開朗性格,和方大太太、袁冬初見禮之后,笑著說道:“聽說靜蘭的次子要辦周歲宴時,我真擔心不能過來。得知侯夫人要來參加,我便湊著熱鬧跟上來了。”
阿慧聽她們說話,悄悄拽了拽張氏的衣袖,張氏低頭問道:“阿慧想說什么?”
阿慧揚起小臉兒,脆生生提醒道:“原本干娘就有打算,要問我們要不要一同來的。”
小孩子的解釋,大概是說她們不是硬湊熱鬧,讓眾人不由得莞爾。
周彩蘭笑著應道:“是啊,這一趟出遠門,怎么也得讓我們阿慧和阿慧的娘親、弟弟一起來的,否則我們也不夠熱鬧呢。”
阿慧重重的點頭,很有被重視的感覺。
張氏笑著摸了摸她的頭,略帶抱歉的對方大太太和袁冬初解釋道:“這孩子心里不藏話,想到什么就說什么。”
方大太太也是摸了摸阿慧的發髻,笑道:“這樣才好,我們阿慧又大方又知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