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天成那兒還添油加醋呢:“幾位官爺,你看那屠戶,他不過是個做小買賣的平頭百姓,若因今日之事被人報復,那他可就真沒活路了。”
屠戶殷切的看著幾個衙役,劉三兒等人眼神陰郁冷沉,顯然不打算放下此事。
顧天成笑了笑,加了把火:“若真這樣,衙門和各位官爺在百姓眼中,可就妥妥的不如地痞混子了。”
幾個衙役和班頭當即就燃了,之前還得躲著地痞那么憋屈也就算了。但現在上面有了拿回體面的意思,他們哪里還會退縮。
誰還不想隨時隨地都能在街市上耀武揚威啊?!
“呵!”班頭冷笑一聲,“今日就把話擱在這兒了,這肉攤攤主和他一家老小若是日后有什么差池,在下一定稟明上官,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兇徒捉到。”
說著話,手中大棍在地上重重一頓,喝道:“只怕到那時,兇徒會罪加一等!”
幾個衙役也是不忿的瞪著劉三兒幾人,到那時,管他是不是的,先把有嫌疑的人都抓起來,好好的給他吃幾日牢飯再說。
在場的這幾個,便是最有嫌疑的!
劉三兒幾個似乎猜到衙役心中所想,頓時有了危機感,眼神終于有了混子面對官差的那種心虛和閃爍。
班頭很威風的揚了揚下巴,說道:“走吧——,拿上證物,走一趟府衙。是非曲直不是你們誰說了就能算的,上堂聽大人決斷才是。”
“我,”劉三兒一方有人說道,“那個…官爺,我們…嗯,就是過來看看,和肉攤那事兒沒關系。您看,我們就不用去了吧?”
距離他最近的一個衙役掃過他手中棍子,冷笑道:“沒關系你來這里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當街械斗、滋擾民生也違反律例了!”
顧天成義憤填膺的說道:“他們是手持兇器,毆打良民。幸虧幾位官爺來得快,否則,就被他們打出人命了。”
良民當然指的是他自己。
班頭暗暗鄙視這貨一下,這戲做的,還上癮了。卻依然很給面子的“嗯”了一聲:“你和你這兄弟也去府衙,聽大人定奪。”
星輝很激靈的說道:“是,我幫忙拿證物好了。”
“還有你!”班頭呵斥屠戶,一點兒眼力勁兒都沒有,衙門都來人給他做主了,他還那兒窩囊著,看不起官爺嗎?!
如此事實清楚的一樁小事,都沒用賀之進出面,掌管刑獄的官員就把案子斷明白了。
劉三兒等九個人欺壓百姓、為禍鄉里,各領二十大板,加倍賠了屠戶的肉錢。
嗯…還有顧天成和星輝的醫藥費。
問案官員沒想到顧天成還是個演技派,這家伙是靠著他那個看起來更慘的跟班進來的,給堂上大人磕頭都是很費力才完成。
班頭看著這樣的誠運大當家,很是無語。
這么會演,小爺您倒是早點演啊。在街上時,您思路清晰、口齒伶俐的樣子,大家可是都看見了。
哪知顧天成好像知道有人會這么想似的,還跟大人解釋了一句:“…剛才性命攸關,草民提著一口氣還不覺得。各位官爺到了,這口氣一松下來,就支撐不住了。”
問案官員看向班頭和幾個在場的衙役。
班頭能說什么呢,只能很沉重的點了點頭,心里不住的勸慰自己,只當是看趙師爺面子、看知府大人面子好了。
其實大家都是做戲,問案官員一樣也是得到賀之進叮囑的,現在問案也是做戲做全套,只要顧小爺想爭取,他們就想辦法提他達到目的。
反正劉三兒幾個也逍遙了幾年,到了他們付點利息的時候了。
劉三兒等人這邊,二十大板是打了,但都掌握著火候的。
警示的作用一定要有,但也不能真的打去人半條命。崔三望終究是國丈府的人,少少的給點面子,以后也好見面。
案子結束,顧天成在星輝的攙扶下出了衙門,直接叫了輛馬車回投遞行。
屠戶雖然得了賠償,卻滿心的七上八下,愁苦的回家去了。
哪知在堂上時站著都困難的顧天成,只回去歇了兩天,便又出去除暴安良。
一個不長心的閑漢當街攔了個小寡婦調笑,被“偶然路過”的顧天成看見,不由分說就要拉著他見官。
星輝則揪住兩個在一旁葷言葷語的幫兇,說什么也不肯撒手。
小寡婦見有人出面解圍,得空便小跑著躲了。
閑漢一看苦主都不見了,得理不讓人,反咬顧天成一口。
接著,互不相讓的雙方便動起手來。
這一動手,就停不下來了。衙役趕過來的時候,兩方五個人打了個旗鼓相當,整個兒就是灰頭土臉、烏眼青的。
這次來的倒不是班頭,但程序一樣,不由分說先去衙門。
苦主跑了怕什么,進了衙門,不說就先關兩天,吩咐衙役和捕快出去暗查。
顧天成倒是好心,當下扯了嘴硬的閑漢耳語幾句。
閑漢當時就認錯了,說是無聊消遣,就是說了幾句葷話,沒想干什么。
最后和兩個幫腔的一起,打了十板子了事。
兩個幫腔的不服氣,出了衙門,詢問為什么要認錯。
閑漢鬼鬼祟祟的四周看了看,然后才說:顧天成告訴他認錯了事最好。否則,真被關上兩天,讓衙門里的人出去查問他們的劣跡,那時候罪名可就多了。說不得結果比劉三兒都不如。
自家最是知道自家的事,兩個幫腔的一聽,頓時也不吱聲了。再看隨后出來的顧天成兩人,竟然還有些尷尬。
好在顧天成也沒打算多說什么,并不看三人,帶著他那小跟班揚長而去。
當日晚間,崔三望就拜望了知府大人的趙師爺,拐彎抹角的提醒,說津州有幾個人,是替國丈爺辦事的。
知府的首席師爺,四十出頭的年紀,微微發福,留著山羊胡,一派和善樣子。
如今,他和崔三望隔桌而坐。
聽到崔三望的一番言語,趙師爺的表情可謂精彩之至,看起來就是遲疑再遲疑,思量再思量,萬般為難之下才開了口,說的還不是敞亮話:
“崔爺的意思我明白。不瞞崔爺說,唉,我們大人其實也是無奈。唉,懲處那幾個街頭人士,實在是無奈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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