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津州這地方,顧天成真挺鬧心的。
他那無往而不利的收人手段,在津州處處碰壁,竟然沒人吃他這一套了。
這里的市井混混,寧可像團爛泥一樣混吃等死,也不打算謀個更好的前程。
他把侯平、劉三虎等人說給這些人聽,他們也只眼眸閃一閃,依然堅決的搖頭。
聽了顧天成的回答,姜成華有點擔心投遞行了:“你懷疑這個崔三望有京城的勢力做后臺?”
顧天成糾正道:“這可不是懷疑,津州一些人很確定,說崔三望在京城有大靠山,還說津州知府也得給他留三分薄面。”
姜成華和陳子更再次對視。
陳子更嗤笑道:“看起來,這人的面子比我們還大唄。我和成華可不敢說知府大人得給我們面子。”
很多時候,就算事實就是那樣,也不能說出來。
姜成華瞪了他一眼,當著顧天成的面說這種話,不覺得心虛嗎?
顧天成的父親顧林是大將軍,超一品武官。
和顧天成的身份比,他倆絕對不夠看。
姜成華收回視線,答應顧天成道:“行,我和子更回去就問。若崔三望的確聽命于京城什么人,我父親一定知道,讓子更也問問他大伯。”
他頓了頓,叮囑道:“以你的身份,其實不怕那個崔三望。怕的是他沒打聽到你的根底,把你和投遞行當尋常商號出手對付。你在津州勢單力薄,面對這樣的地頭蛇,少不得要吃些虧。”
顧天成明白他的意思,“我已經給牧良鎮捎信,讓劉啟元撥幾個得用的兄弟過來。只要不發生大的沖突,投遞行這些人足夠用了。”
他擔心的其實并非投遞行。畢竟投遞行做的只是郵役事務,僅僅來往碼頭的頻次多一些,不影響什么。
崔三望刁難不刁難的,其中的油水不大。
若這塊骨頭實在難啃,誠運一方展示點實力,再稍稍給他點好處,事情也就那樣了。
顧天成擔心的是河運,誠運要做大河的第一河運,其影響力就大了,很有可能牽動碼頭的既有利益。
那種情況下,只怕誠運南北根本無法在津州碼頭正常來往。
這時的顧天成已經在權衡崔三望背后的勢力有多大,怎樣才能把他端掉。
姜成華和陳子更哪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還一心記著盡快替他打聽崔三望的背景,保證投遞行能順利運營。
想著投遞行的運營,兩個人也不耽擱,接下來便收拾行囊,安頓華庭酒樓的賬房。
兩日后,兩人帶著四個小廝,和顧天成、袁冬初道別,返回京城。
顧天成當然不會死等姜成華的消息,他照應著投遞行的事務,還安排了每日值夜的人,以防被人趁著夜間一鍋端了。
另一方面,他時不時的依然走訪津州街巷,了解市井閑漢的情況。
這些閑漢混混,除了一部分依附崔三望,還有一些和衙役捕快保持聯系,相當于官府的線人。
其余就都是散兵游勇了,和別的地方一樣,這些人只是賺幾個跑腿錢,得著機會,便弄些碰瓷和偷摸的小動作,騙吃騙喝、拿些見不得光的銀錢。
只不過,這些散兵游勇若想消消停停繼續做那些勾當,卻要看崔三望的臉色。
這種情況下,如果不扳倒崔三望或者誠運能打出自己的名堂,把崔三望徹底壓制,怕是沒機會收攏津州的市井混子。
好在顧天成留在各處投遞分號的人,有力度點的,比如徐志、侯平、劉三虎,手下都有幾個悍勇之徒。
等到需要時,把這些人選出來駐守津州,也是不容忽視的強勁戰力。
眼看著就是十一月中旬,年關在望,很多人家這時候已經尋摸過年用的東西,街市上的生意更好做了些。
這段時間,最被人們津津樂道的,便是華庭酒樓、咔咔炒貨和津州投遞行。
酒樓和炒貨最容易被人跟風,華庭酒樓重新開張爆火之后,也有其他酒樓和食肆模仿華庭酒樓的菜肴。
只不過,菜品烹制時,在關鍵操作和用料上稍有差池,做出來的菜肴味道便和正宗的有或大或小的差別。
這種似是而非的操作,不但沒影響華庭酒樓的生意,反而讓食客們更加追捧。
一時間,華庭酒樓聲譽起飛,竟然真有和占地面積頗廣的知譽酒樓分庭抗禮之勢。
咔咔炒貨這邊,則是差點兒被各種仿制炒貨沖擊。
好在他們的炒貨起始就定位準確,并未因開始時的品種新穎而坐地起價。
所以,在價格同等的情況下,即使別家有了茴香味、五香味等多種瓜子,但咔咔炒貨憑著有力的存放手段,加上包裝紙上的特有印戳,依然在炒貨行占據了首位。
投遞行這邊就不一樣了,誠運有大河沿岸的各家分號,才能保證順暢的投遞。這不是一城一地的事,別家想跟風也無從下手。
所以投遞行依然施施然的做著獨家買賣。
人們議論的時候,喜歡把這三家放一起說。
因為僅僅一個月的時間,華庭老板的愛子就有兩次被投遞行的幾個小子按住了暴揍。
據說投遞行叫星輝的那人,得了酒樓合伙的貴公子叮囑,幫助劉家小子改邪歸正。
這時的人們沒再猜測兩個貴公子脅迫劉金善合伙。
畢竟合伙之后,酒樓依然是劉金善做主,生意卻蒸蒸日上,每天光顧的食客數量無限接近知譽酒樓。
若脅迫能有這樣的結果,很多生意不咋地的商家都想被人脅迫一下的。
再就是咔咔炒貨,據說咔咔炒貨是津州三家大族小姐們開這玩兒的。
而那幾位小姐,卻是和投遞行里那個袁姑娘極其要好,時不時就會邀請袁姑娘做客游玩。
瞧瞧,兩家崛起的火爆生意,都和投遞行關系好,理應放在一起說。
經過一個多月的運營,津州投遞行業務已經正常,收攬、投遞以及轉運很順暢的進行著。
顧天成如今很閑,正好每天去碼頭,和投遞行伙計一起交接轉運包裹。
這么多天下來,他竟是一次也沒遇見過崔三望,反而總被碼頭幾個小嘍啰尋上來要茶錢。
接下來的時間,除了時不時需要繳納這部分小錢,誠運投遞的轉運事宜居然運作的很平穩。
這日的半晌午,顧天成如往常那樣溜達著,跟在投遞行伙計后面,往岸邊走去。
碼頭上人流熙攘,有上下船的乘船客人,也有吃碼頭飯做掮客的,更多的是貨船和扛著重重麻包的垛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