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袁冬初看著文玉章笑,“文三小姐覺著,代購名錄物品的說明,不配用各位小姐的美文?”
“難道不是嗎?”文玉章反問。
袁冬初揚眉:“當然不是。”
文玉章冷笑,“袁姑娘應該是看不懂這些文章,所以才會這樣說吧?不過,袁姑娘家里窮,即使能認識幾個字,想來也沒什么學識,我們不怪你。”
袁冬初朗然笑道:“美文不美文的,我說了不算,三小姐說了也不算。但寫上一兩段所謂的美文,不才還是可以的。”
“切!”
“嘁!”
“無恥!”
“狂妄!”
“不知所云!”
更有憤怒的聲討:“什么叫所謂的美文,你什么意思?”
一時間,各種聲音充斥了整個涼亭。
聲音雖然不算大,但足以讓亭子內外的人都聽到。
杜瑞華臉都白了:“這個這個,咱們不說這個好吧。湖里已經有蓮蓬了,咱們可以去找找看,秀瑾你看怎樣?”
作為主人家,杜瑞華急著打圓場,臉一會兒青一會兒白,生怕她家這個宴會搞砸了。
她一邊求助吳秀瑾,一邊還幽怨的瞄兩眼袁冬初,有點怪袁冬初不自量力。
袁冬初寫的那幾行字,的確更能和織錦圖相配。但大白話也是真的,就是不上檔次嘛。
這樣子了還嘴硬,對方又是文家嫡出小姐,人家能讓嗎?
“是啊,我早就看池塘景致優美,咱這就過去。”吳秀瑾也急著幫忙。她是為了卓靜蘭,不想和卓靜蘭一起的來客出丑。
文玉章卻不肯干休,“呵呵,袁姑娘既然這么說了,怎么也得讓她展示一番。那就寫一段,讓我們長長見識好了。”
卓靜蘭坐在袁冬初旁邊,用眼色詢問:不行咱就走吧,沒事的。
她知道袁冬初的本事不在書寫撰文上,既然這樣,沒必要一定用自己的短處,和他人的長處硬碰。
咱們走就是了。
若她們面前真是一位皇親國戚,她當然得考慮后果。但只是文玉章這幾個人,充其量也就是女兒家之間鬧點別扭,她卓家還真不怕。
但袁冬初心里有底,她更不怕好不。
這種情況下退走,她以后還要不要發達了?發達之后還要不要趾高氣揚的無視小人了?
當下沖著卓靜蘭得意一笑,無聲的意思是:你就瞧好吧。
回手便去拿婉兒遞過來的筆袋,取出另一支筆。
再把面前的紙抹平,壓了鎮紙,還擼了擼袖子。
“來吧,我先參照各位的筆法寫一段。”袁冬初叫囂著。
在這支稍稍粗一些的羽毛筆的筆尖,幾行文字流淌而出:
“織回文之重錦,艷傾國之妖質。鳴梭靜夜,促杼春日,布夜宜疏,安花巧密。
寫庭葵而不欠,擬山鳥而能悉。績縷嫌遲,顰蛾慕疾,乍離披而成段,或煥爛而成匹。
言濯春流,鳴環乃出。”①
卓靜蘭坐在袁冬初身邊,漸漸的,她不看紙面出現的文字了,而是看著袁冬初的側臉:袁冬初!原來她真能寫出來啊?而且一點兒不比她們這些大族閨秀寫的差。說更好都可以。
袁冬初察覺到卓靜蘭的異樣,沖著她一笑,心下卻囂張的不行:
姑娘我和你們真不一樣。
這個時代的人口基數才有多少?受教育的比例又是多少?講課的老師有沒有經過系統培訓、有沒有教師資格?
她只是抄了一小段,事實上的寫作者,是那種在很大人口基數上的脫穎而出的翹楚、是文字功底方面出類拔萃的人。
人家寫出來的文章,是經過千千萬萬網友認可的、真的美文。
而文玉章等人僅僅是讀過書而已,她們寫出來的東西,真的是小兒科。
畢竟蔡文姬、李清照、卓文君是少數中的少數,是歷經幾百年才出一位的才女,和文玉章這些人沒半點可比性。
至于眼前這些人的所謂美文嘛…她就呵呵了,和她在網絡上看到的文章相比,差的很遠很遠。
吳家的吳秀瑾這時也起身,就在袁冬初身后,看著袁冬初用另類工具寫就的文字,也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文玉章滿懷信心的等著看袁冬初的笑話,等著一會兒把誠運投遞這個主事人的臉踩在地上摩擦。
但現在看到卓靜蘭和吳秀瑾兩人的表情,立時覺得事情不妙。
袁冬初收筆,拿起面前紙張,也是很文藝的吹了吹墨跡,又很豪氣的遞給杜瑞華:“還請各位小姐多多指教。”
杜瑞華心里壓著事兒呢,自己沒心思看,接過來就遞給了文玉章。
文玉章壓下心中驚疑,風輕云淡的樣子,掃過袁冬初的短文。
先就是一驚,接著便不再看,很隨意、很看不起的推向一旁的劉明玉,淡淡說道:“你也看看,不過如此。”
四個充斥著輕蔑和貶義的字,卻也變相承認,這幾行字并非差到不能提。或者可以說,并非出類拔萃,只是和尋常的文章一樣。
同時,在這一瞬間,文玉章很貼心的幫袁冬初找到了寫出這篇短文的理由:
這女子大概真有點小聰明,剛才看了她們寫的短賦,自己便發揮模擬了一篇。不過是堆砌華美詞匯,不足為奇!
讓她沮喪的是,至少在這方面,她是無法打壓這個賤民了,只得先放過這一段。
她都沒去看劉明玉等人的驚訝表情,已經絞盡腦汁,考慮接下來用什么方法才能踩下袁冬初。
沒想到袁冬初沒打算收手,她好似不明白的眨了眨眼,再擼袖子:“三小姐覺著不好啊,那就再來一篇不一樣風格的好了。”
繼續書寫。
收筆,吹干。
遞給杜瑞華。
這次,杜瑞華看到文玉章和劉明玉幾人便秘一樣的表情,已經把對袁冬初的好奇放在了第一位。
拿到這份短文,先自己飽眼福呢。
沒想到真是飽眼福呢!
杜瑞華先是扭頭瞪視袁冬初,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和袁冬初有仇了。
接著,神情木然的把這篇不一樣風格的短文放在文玉章面前。
文玉章提著心觀看:
“有絲綢的日子,郁氣都只從目光里輕輕流露出去,飄在風里。于是,蟬鳴般的煩躁一點點漫沒在碧潭深處,波瀾不驚。
似清云之閉月,若回風之流雪。
從此恬然安謐,忘過往紛擾,放眼當下清明。
君不見那綾羅綢緞,艷之韻之,蕓蕓眾神贊,飄飄仙子舞。
美哉!”①
饒是文玉章的養氣功夫到家,這時也變了臉色。
只是幾個句子的短文,卻讓她從頭到尾看了好幾遍。
過了好半天,她也沒想剛才那樣轉給劉明玉,而是用手壓著這張紙,嚴肅的看著袁冬初,語氣中還帶了點猙獰,問道:“這是袁姑娘自己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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