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只是一時好奇,沒忍住就問了一句。可他這問話,著實把陳婆婆難為壞了。
連巧珍在外行走,身邊都帶著陳婆婆的。
她不像趙掌柜等一眾仆從,只照管和酒樓有關的事務,其他一概不知。作為貼身伺候主子的奴仆,連巧珍在慶州的所有經歷,她知道的清清楚楚。
陳婆婆臉色變了變,為難的看了捕快一眼,又求助的看向康豪。雖說自家主子這事兒瞞不住,早晚都得被人知道,但她現在不能說啊,更不能當著外人的面說道。
那捕快也是個識趣的,把陳婆婆的神色變化看在眼里,當下很貼心地拍了拍康豪的肩膀,先一步走了。
這下,康豪也有點為難了。這啥情況?他又沒話要問。而且連巧珍的事,無論好賴,他是真的沒什么興趣。
他能在這里能停下,僅僅因和離之前,女兒大部分時間都是陳婆婆照看的。
眼看同伴很仗義的離開,康豪只得暗自苦笑,岔開話題:“你們總要回來的,待阿慧稍大些,我尋機會帶她見你。”
他這一說,陳婆婆眼中的不舍更濃。
人就是這樣,歲數大了,便更稀罕小孩子。尤其康豪夫婦和離時,小孩子已經咿咿呀呀的能發出些聲音。高興時,還會咧著沒牙的小嘴巴沖著她笑。
這世上,最美好的便是小孩子了。
陳婆婆黯然說道:“我們只怕很難再出來了。大爺日后續娶,可得待姐兒好一點。這么小的孩子就沒了娘親照看,著實可憐。”
康豪滿腦門子黑線,他才是阿慧親爹好不好?
好吧,看在陳婆婆真心疼愛阿慧的份上,他就不說什么了。
不過,陳婆婆說的“很難再出來”是個什么意思?
康豪皺眉,“到底出了什么事?”
陳婆婆實在忍不住了。
她知道不少事,卻不敢和家里任何人提起。可這些事憋在心里,著實讓她鬧心。
算起來,她唯一熟悉又靠得住、還不會在連巧珍跟前說什么的,似乎也只有這位前主子了。
雖然這位大爺沒和離時,一直在大奶奶的陰影下過活,作為主子的存在感非常低。
“大奶奶…不是,是我們姑奶奶,在慶州吃了官司…”
陳婆婆說的并不詳細,而且照她的理解,這事兒就是自家酒樓生意紅火,于是被慶州地皮和心思不好的人惦記上,想圖謀酒樓收益。
自家姑奶奶咽不下這口氣,更不能眼睜睜看著酒樓被攪的開不下去,便讓趙博財把鬧事的人打了。
結果鬧事的人沒抓到切實證據,卻是趙博財找來的人深夜滋事,被抓了個正著。
陳婆婆搞不清楚的狀況,康豪一聽就覺出不對。
連巧珍的酒樓開業才個把月,就算生意好,會遭人謀算,但在沒摸清酒樓東家底細,不確定酒樓會長久興旺之前,人們不敢、也不會貿然出手。
陳婆婆卻覺得理所應當:“他們知道姑奶奶的和離身份,便刻意宣揚的人盡皆知,人們都覺著姑奶奶單身女人可欺,所以才這么大膽。”
單身女人可欺嗎?康豪笑了笑,這很正常吧。
只是,這么短的時間,連巧珍的和離身份便被不相干的人知曉,卻很不合理。
要知道,當時找牙行租店的時候,是他出面的,牙行和牙人都知道他們是夫妻。
不知內情的人,誰能想到短時間會發生這種變故?
“除了經營酒樓相關事宜,你家主子還做過什么?”康豪問道。
“啊?”陳婆婆沒明白,姑奶奶沒做什么吧?
康豪提醒:“是否說過別家口舌?或者介入過別家的生意?”
說過別家口舌?陳婆婆心中就是一凜。
連巧珍倒是沒說過別家什么,但她讓趙博財挑唆誠運投遞招收的伙計。
一次在路上遇到三個說誠運好話的小叫花,連巧珍還暗示趙博財,打了人家一頓。
她怎么知道連巧珍看趙博財那一眼,就是暗示打人?那不是姑奶奶丟過去一個眼神,趙博財立即動手了嗎?
而且姑奶奶還特意停下,坐在馬車里看了一會兒,直到曾家家奴出面阻止才離開。
康豪都要扶額了,他怎么沒發現,這個女人還能蠢到如此地步?
卓家二小姐去慶州,就是為了主持投遞分號開業。
連巧珍一個開點心鋪子的人,居然給朝廷數一數二的造船廠東家女兒下絆子。除了找死,還能有別的解釋嗎?
這還是事情不大,她又是初次吃官司,卓家、或者說袁冬初只打算讓她吃點苦頭。
否則,只要把她當成趙博財的主子,趙博財聽命行事,被判了流放五百里充軍戶。她這個幕后主使,判的更重完全合理。
一個有賺錢門道手藝,長的還不錯的年輕婦人,流放路上、或在軍戶所在地出點什么事…
這個女人,還是留在小地方、過尋常百姓的日子比較安全。
陳婆婆在自己講述的過程中,也有了點模糊的意識,驚訝道:“姑奶奶吃官司這事兒,是誠運投遞的人做的?”
康豪嗤笑一聲:“當然不是,這種小事,怎么輪得到誠運出面。”
誠運態度頂多起了個推波助瀾的作用。
沒見事情發生了,不大的暗自,卻牽扯了好多人。誠運投遞呢,他們的一點影子都沒見到。
“這可如何是好…”陳婆婆有點怕了。
這世道,奴仆能否過安穩了,和主子息息相關。
就像這次,若判案的人下手狠一點,連巧珍獲罪流放的話,她們這些奴才,最好的結果,就是充官奴,重新發賣。
凄慘點兒,聽說做苦役的地方很缺人。一旦去了那種地方,就是個勞苦致死的命。
對于陳婆婆的發問,康豪也沒辦法,“回去吧,希望她能吸取教訓,以后消停點。”
想到誠運態度,他提醒道:“你不會把這些猜測告訴連氏,讓她更恨誠運吧?”
陳婆婆聽得一激靈,堅定表態:“奴婢不會!”
她又不是瘋了。
從她被買來,誠運和連巧珍就沒絲毫關聯,誠運也沒做過任何損害她們的事情。
她著實不明白,自家姑奶奶對誠運、對袁冬初和秦家大奶奶的怨恨是哪里來的。
都這種情況了,她再攛掇主子加深對誠運怨恨,那不是活膩味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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