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接受了上次請袁冬初做客時,被卓家表小姐和三小姐攪局的教訓,方大太太這次請顧母和袁冬初過府,雖然很鄭重,卻是按家宴規格做的安排。
所以今日府中并無其他人,除了迎接顧母和袁冬初等人的許氏和卓靜蘭,便是在正房等著的方大太太了。
方大太太雖非官眷,但相較于當下的顧母和袁冬初,身份也不是一般的高。
此時聽到門外的通稟,并未安坐主位,而是站起身,迎向走進房中的顧母,笑著說道:“這位就是顧家太太了吧?果然是少有的精干利索人呢。”
卓家如此給面子,顧母當然得接著。
她先看一眼袁冬初,明白面前這位就是卓家主母,連忙上前兩步行禮,“見過大太太,不過是山野婦人,大太太著實過獎了。”
卓家既然看好顧天成和袁冬初兩只潛力股,有意在早期拉近兩家的關系,所表現的善意當然不會只是面上的。
方大太太并未讓顧母真的行禮,連忙緊走兩步扶住了顧母,說道:“太太可不興的這樣,咱們同樣年紀,可不能失了規矩。”
說著,牽著顧母的手臂,往上首一張寬大的矮榻走去。
兩人略作謙讓,方大太太和顧母分賓主,一東一西,在矮榻上就坐。
晚輩們這才等到上前見禮的機會。
方大太太和顧母兩人相見時的那番客套,讓秀春和小翠有了些適應的時間。
兩人和袁冬初保持了一樣的微笑,看兩位長輩相互謙讓。一邊也在目力所及范圍內,不著痕跡的把房間中陳設掃過一遍,很是彌補了之前沒看到院中景觀的遺憾。
房間里多寶格、屏風、案幾、花架等物,都是她二人沒見過的樣式。還有這些家具上擺設的物品,也是她們沒見過的精美。
這些家具物品錯落有致的擺放在房間各處,有雕飾精美的,也有素面光滑的。不論哪種,都有一種很是沉穩的厚重感。
看起來似乎用了些年頭的家具,卻一點兒沒顯得陳舊,反而有一種柔和滑膩的光暈,給人的感覺很柔和、也很舒適。
與家具的年代感相對應的,是房間中坐墊、靠枕、帳幔等物,或用料光鮮奪目、或含蓄內斂,但看著都是嶄新,至少沒有久用的事物。
秀春二人很是多想了一下,也許就是為了接待顧母和袁冬初,卓家在用品上都換了新的,以示重視。
袁冬初上次來通州呆的時間不算長,但在卓家出入的幾天,卻是從早到晚。算起來,她和方大太太算是熟悉的。
兩個長輩坐定,她先一步上前,給方大太太行禮問安。
方大太太連忙抬手,語氣親熱的說道:“趕緊的,過來讓我瞧瞧。好些日子沒見了,怪想的。”
袁冬初依然端端正正行了禮,才起身,笑嘻嘻站到方大太太面前。
方大太太拉著她的手,好一通瞧。
方大太太還真不是虛言,她是真稀罕這閨女,頂級的大方、頂級的能干,這是她見過的唯一一個給她這種感覺的女孩子。
和袁冬初接觸過的兒媳和次女,在之后的這段日子里也勤勉了不少,無論料理家中事物,還是讀書習字,都很上進。
方大太太倒也沒忘了還有另外兩個客人,所以只是用心打量袁冬初一番,并沒說太多話,但眼中流露的慈祥親切,已經足夠說明她心中情緒。
待她再看向秀春和小翠時,面上還留有溫和欣慰的神情,和藹問道:“于姑娘和柳姑娘是吧?”
秀春和小翠忙上前半步,想著袁冬初日常提醒的保持身姿儀表,再照著她們日常見長輩時的規矩,一絲不茍的屈膝行禮:“大太太安好,秀春(小翠)見過大太太。”
“都好都好,快起來。”方大太太又有了一份意外,雖然她有準備,能被袁冬初帶出來的女孩子,應該有過人之處。
但平民人家的女孩子,進到她們這樣的府上,還能保持與她們身份相同的舉止、卻又不失禮的,應該很難做到吧?
心下贊嘆,面上也流露出欣賞之色,方大太太笑吟吟說道:“說句不見外的話,我可不會把冬初當外人。你二人是冬初的姐妹,咱們當然也親近得很。來來,都別站著了,過來坐。”
說著,又轉頭招呼袁冬初:“我可是把你當自己孩子的,別跟那兒站著了,招呼小姐妹坐下說話。”
許氏和卓靜蘭作為主人,也是上前想讓,和袁冬初三人一同坐在一張桌旁。
因這次來的有顧母,方大太太也便也沒給晚輩準備見面禮,只是讓示意近身伺候的趙嬤嬤和丫鬟,把精心準備的茶和干果茶點,一樣樣的往桌上擺。
方大太太則和顧母隔著炕桌而坐,很家常的聊起閑話。
有聊到鄉野趣聞,也有夸贊對方孩子各種優秀,接著便抱怨自家娃的各種不省心,兩人竟是聊的很是投緣。
對于這些,許氏、卓靜蘭和袁冬初只能在旁聽著,一邊還得應和,不時的插一兩句話。
正巧方大太太抱怨卓靜蘭不夠沉穩,許氏便趁機打趣道:“靜蘭真的心野了。我們接了伯母和冬初幾人,走回來的這一段路,靜蘭不懂好好待客,只管纏著于姑娘和柳姑娘問個不停,進了母親的院子還意猶未盡呢。”
“是嗎?”方大太太訝異。她這閨女,不是一直惦記著再見袁冬初嗎?怎么和初次見面的兩個女孩子也能聊得如此投契?
“說什么有趣的事情了?”方大太太笑問道。
卓靜蘭立即來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