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人們困惑,這平民小子如此大方報出來的地址和名字是否有假的時候。
有人已經想到,最近經常被人們熱議的一些事:
易水縣?
名叫誠運的那個河運行,還有信局,就是易水縣的吧?
姓顧嗎?誠運其中一個東家,好像就姓顧,聽說是個年輕后生。
聽到顧天成報出姓名和住址,姜成華先是驚訝出聲:“你居然家在易水縣?”
“是啊。”顧天成也有些驚訝。易水縣而已,一個小縣城而已,難道還能和這位貴公子有什么淵源?
接著,姜成華才留意到人們的議論,上下打量著顧天成,問道:“你是什么人?好像還挺有名?”
看衣著,看這小子的無賴作風,這就是一個市井小民。而且聽他自己介紹,他還不是通州當地人,怎么這么多看熱鬧的人都知道他?
陳子更卻更在意顧天成報出的姓名:“你也姓顧?”
顧天成黑線:“天下姓顧的人多了,難道還有什么忌諱不成?”
“好吧。”陳子更也覺得自個兒有點傻。只是,這小子長的和顧澤愷有三分相像,再聽到他姓顧,真被唬了一下。
但大家都知道,顧林是東郡人士,本家親族都在東郡,沒聽說有旁支在別處,的確是他多疑了。
陳子更不說話了,姜成華卻靠近顧天成,手搭上顧天成的肩膀,頗熱絡的說道:“咱們也算不打不相識,來來,眼看就是正午時分,咱們一起去吃個便飯,小酌一番如何?”
兩人都是鼻青臉腫,衣衫袍服皺皺巴巴、滾得滿是泥塵腳印,撕破的衣片也都張揚著,那叫一個慘不忍睹。
回神的陳子更很配合,已經朝圍觀的眾人連連揮手,趕蒼蠅一樣:“散了散了,沒事了。都走都走,該干嘛干嘛去。”
鄧勛早被人圍觀的鬧心,這時也指使幾個隨從,把看熱鬧的人驅散。
劉啟元三人對這幾人的表現深感疑惑,但顧天成沒別的表示,他們也只能就近站在顧天成身邊,以防不測。
姜成華一點兒沒覺得自己形象有什么不好,依然搭著顧天成肩頭,絲毫不嫌棄顧天成肩頭一片厚厚的灰塵泥土。眼睛往四下一掃,順手便指著斜對過一家酒樓:“就那邊吧,那個館子我還沒去過,咱去試試味道。”
說著話,和顧天成勾肩搭背的,就要往那邊走。
顧天成卻不甚愿意,極力拖拉著腳步,說道:“公子有事盡管說,顧某能告知的、能幫忙的,一定會盡力。飯就算了,我們還有事。”
姜成華理所當然:“明日回易水縣是吧?就是說這事兒啊,咱們商量一下開船的時間和行程。”
“咱們?商量行程?”顧天成加重語氣問道。他聽錯了吧?自家行程和他們幾個陌生人有關系嗎?
顧天成立即就站住了,“公子要商量的事,是否和易水縣有關?”
姜成華見他站下,也是無奈了,再看圍觀的人已經散的差不多,便略放低了聲音,問道:“易水縣有個叫秦睿的?你可知道?”
“知道啊,秦家老爺子嘛,家住延浦鎮。只要是易水縣的人都知道。”顧天成說道,心下已經有了猜測。
他一個偏隅之地的百姓后生,不可能了解京城和朝廷的具體情況。但只要有心,一些高/官還是知道的。
京城的貴公子,能和顧林的兒子斗毆,卻沒有后果,門第一定不低。
京城權貴之家的公子哥兒跑到通州,詢問易水縣的秦睿,不會和秦家要做的識字典籍有關吧?
不知他們只是感興趣隨便問一問,還是別有圖謀?
顧天成皺了皺眉,易水縣已經傳遍的事情,通州這邊稍有些身份的應該也知道了,就像卓遠圖,就比較清楚這事兒。
難道京城還有人想在這上面撈什么好處不成?
姜成華一看他這表情,當即就惱了:“看樣子,你知道這事兒吧?可你這表情是怎么回事?”
顧天成笑了笑,說道:“秦家大公子是我兄弟。”
姜成華一愣,隨即釋然,也不計較顧天成剛才那戒備神色,大力拍著顧天成的肩膀笑道:“這樣啊,那就沒說的了,就沖咱這運氣也得喝一頓。來來來,咱們不醉不休。”
不休個屁!顧天成把他的手巴拉下去,他明早還要趕路呢,說多少次了,聽不到怎么的?
“我們明早還要趕路。”顧天成再次強調。
“沒錯啊,”姜成華咧著腫起的嘴角,笑道,“咱一起去,好歹商量安排一下才好。”
“你要搭我們的船去易水縣?”顧天成問道。
“是啊。”姜成華繼續理所當然。
“為了秦家要做的識字典籍?”顧天成問道。
“你居然連識字典籍也知道?”姜成華驚訝,接著緊張的左右看看,低聲道:“亂喊什么?這事兒很機密知道不?”
顧天成不屑:“機什么密?易水縣是個人就知道這事。”
小滿幾人猛點頭,這次換他們流露戒備之色了:這幾個人,不是打算圖謀秦公子家的富貴吧?
姜成華給他們丟眼色丟的都快抽筋了,“我為這事兒去易水縣才是機密行不?”
“哦,好吧。”看在這小子這么坦蕩的份上,顧天成點頭了。
“那走啊,總得商量商量怎么走吧?”姜成華舊話重提。
顧天成手一揮,破了的袖子迎風舞動,“不用商量,我們的船明早卯正時分開船,你卯正前上船便可。不過,你們得說清楚你們是哪兒的人,如此遠途,你們得有身份憑證。”
他想知道這是哪家來的人。
哪知姜成華一指鄧勛,笑道:“你果然不是通州本地人,大約也不常來吧?居然連鄧家公子也不認識。”
“原來是鄧公子,失敬失敬。”顧天成幾人連忙拱手。
經過廖清溪參股之事,顧天成等人著實把通州權貴惡補了一下,鄧家當然是其中之一,雖不如廖家、卓家那樣名聲赫赫,但在通州也是有一號的。
鄧勛也拱手:“客氣。”事實上,面對幾個同樣年紀的升斗小民,他只是全了禮數,沒太客氣。
顧天成再看看這幫人,若這些人全部乘船,還要帶上他們的馬匹…
“我們靠運貨為生,你們幾個人搭船?”不等姜成華幾人回答,顧天成便接著說道,“凡乘客都得付船資,如果你們帶的行李多,還要另外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