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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站在角落的人

大熊貓文學    穿成福運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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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年間,秦向儒的父親秦睿科考入/仕,在其后的十幾年里,從一個小小的八品小縣縣令,一路坐到朝廷正五品官員,在京城任職多年,且正值中年,還有莫大的上升空間。

  可以說,秦家在通州府也是有絕對地位的,而在延浦鎮,那就更加高不可攀。

  怎奈秦睿時運不濟,沒等到繼續升職。當時的朝廷氣數已盡,尤其最后那幾年,天下亂象頻發、民不聊生。

  各地武裝和前朝那疲軟零落的兵士打了幾年仗,以摧枯拉朽的勢頭把前朝推翻。當時最大的一個勢力控制了局面,也就是現在的皇帝,建立了大齊朝。

  至于前朝官員,掉腦袋的掉腦袋,罷免的罷免,隱退的隱退。當然,也有逢迎新朝,在新朝謀了職位繼續為官的。

  秦睿是眾多官員中黯然回鄉的一個,帶著一家老小,回到這個已經三代人不曾踏足的祖籍小鎮。

  雖則是黯然回鄉,財產和仆從幾乎沒帶回多少,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單單是秦家最早的老宅、以及秦家人的言談氣度,和袁冬初所在的貓兒巷的住戶相比,那也是隔了不知多少個層面的存在。

  就是這么懸殊的差距,只經營著一個小油坊、連雇工都沒一個的連家,長女連巧珍卻尋死覓活的,寧死也不肯答應這門親事。

  最后還是消息被街坊鄰里傳出來,秦家聽說連家女寧死也不愿意嫁入他家,這才讓媒人拿回庚帖,這樁親事算是作罷。

  據說,親事沒成,氣的連巧珍她娘一頓笤帚疙瘩,差點兒把閨女打背過氣去。

  但這事兒卻讓連巧珍能干和高眼界的名聲傳揚開來。

  和連巧珍境遇不同的是秦向儒,他因這樁無疾而終的親事,被人明里暗里的嘲笑了不知多少次。在之后的一年里,竟然真的很難說到親事。

  有閨女待嫁的人家,一提男方是秦家庶長子立即搖頭。似乎只要誰家的女婿是秦向儒,就是承認自家不如連家、承認了自家閨女不如連家女一樣。

  更讓人大跌下巴的是,這件事過去不久,連巧珍的親事很順利就定下了。

  對方是鎮子上一戶姓康的人家。

  不用和秦家比,康家的家境和連家都沒法比。

  康家一家六口,除了長子康豪,另外還有兩兒一女。

  康父是個更夫,康豪也沒什么正經做項,只是跟著縣衙一個捕快,給人當跟班、打個下手什么的,一家人的日子過的剛夠糊口。

  據說,連巧珍幫家里給一個主顧送貨時,路上巧遇康豪的母親。

  正趕上康母裝菜的籃子翻倒,連巧珍熱心的上前幫忙,很是彰顯了她善良、能干、尊敬長者的優秀品質。

  不久,康家來連家提親,連巧珍很羞澀靦腆的就答應了。兩家三媒六聘的把議親過程走全,定下一年后的迎娶之日。

  說起來,捕快應該算是國家公/職人員,但在古代,卻是個上不得臺面的差事,完全談不上未來。

  就算捕快的收入還算可以,足以養家,但那收入卻是不好拿到明面上的。

  更何況,這位康豪還只是給捕快打下手,地位就更不好說了。

  可以說,和秦向儒相比,無論身份還是家世,康豪簡直差得太遠…

  但人連家長女就能看上康豪,就是能寧死也不嫁秦向儒。

  連巧珍定下的親事,讓秦向儒的處境更加艱難。加上他溫吞、內向的性格,更是讓他成了被眾人嘲笑的對象。

  有道是,一家女百家求,議親不成的男女多了去了,卻少有秦向儒運氣這么差的。遇到連巧珍這么個不尋常的小娘子,著實是無妄之災。

  無論從那個方面來講,在秦、連兩家親事引出的事端上,袁冬初總是對秦向儒有所偏頗。

  這時見秦向儒又像以往那樣,既氣憤,又因口拙而失落,袁冬初不由得失笑:“秦公子,是不是有本事可不是以口舌之利來衡量的。”

  秦向儒怔了怔,只聽袁冬初繼續說道:“‘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秦公子總聽說過吧?”

  “啊?沒有啊,有這句話嗎…”秦向儒更加發怔,他果然是個沒用、沒見識的人啊,好失落啊。

  “啊?”袁冬初也是大感意外,再看身邊兩個小姐妹,小翠、秀春也是一臉詫異。

  好吧,這大概是她那個時代的專用語,看來以后得注意了,一個不小心,會暴露她的經歷有問題。

  “咳咳,那個,我的意思,和不講理的人講道理,兄臺你知不知道,這是在用你的短處,和人家的長處相博。再說了,吵架這種長處,實在不是體面人應該具備的。”

  交淺言深不是君子所為,話說到這里已經足夠,只看這位老兄自己領悟得如何了。

  袁冬初說完,很是隨意的擺了擺手,“行了,秦公子忙,我們也走了。”

  轉頭招呼著小翠兩人,就要邁步,卻聽秦向儒急迫的追著說道:“可是,可是我沒長處啊。”

  這是嚴重缺乏自信的典型,想到秦向儒面臨的環境,袁冬初還是停下了。

  “誰說你沒長處?是人就有長處,就是剛才那三個無賴也一定有他們各自的優點,只不過我們不知道罷了。秦公子待人溫和是長處,知書達理也是長處,秦家家世更是長處。

  以后遇到類似事情,秦公子直接無視就好,多說無益。這些人就算囂張,量他們也不敢對秦家的人動手。秦公子若能一直保持溫和淡然,那你就是謙謙君子,更加犯不著和小人爭口舌之利。”

  袁冬初的話音剛落,秦向儒也剛剛動容,一個不屬于他們之間任何人的聲音響起:“這位姑娘真是好見地,著實讓人佩服。”

  按照說話的內容來看,說話的人應該屬于一個老成持重、頗具涵養的人。

  但袁冬初幾人望去,卻見一個十七八歲,看著比秦向儒還小些的少年,從幾步開外走過來…

  更重要的是,這小子渾身的氣質…那份格外明顯的吊兒郎當,和剛離開的三個無賴相比,還多了些少年人的頑劣和銳利。

  這種讓人側目的氣質,和他剛說出的話嚴重不搭調。

  這小子誰啊?這裝的,一點兒職業素養都沒有好不好,這也太不像了啊!幾個人茫然對視,然后齊齊鄙視。

  …顧天成!

  能認出顧天成的,并不是袁冬初和秦向儒幾人。

  在袁冬初幾人看不見的角落,站著一個長相秀美的小媳婦,認出湊上前去的人之后,立即轉身,在沒人察覺的情況下悄然離開。

  小媳婦穿一身簇新的紅色底碎花細布衣裙,胳膊上挎著一個柳條籃子,籃子上搭著一塊藍花布。

  平民百姓人家,這樣的裝扮,通常都是出嫁不久小媳婦回娘家。

  小媳婦正是這件事的另一主角連巧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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