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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5章 沒有誰是真正無辜的

  這是下決心要跟她們硬杠到底。

  歐陽倩不是沒惱,卻也清楚現下形勢對她和女兒不利,只能繼續放軟語氣:“不管怎么說,鳶兒都是你的妹妹,她是任性,但有的事她不知情,所以才會三番兩次地針對你。”

  想到如今被關在第九醫院的大女兒,歐陽倩克制著自己情緒,又道:“夏夏做錯事,已經得到懲罰,這輩子她都沒了指望;你怪我搶走你母親的丈夫,可現在我又比你母親好到哪里去?”

  “你在網上發布那篇聲明,只會把彼此都置于輿論中心。”

  “就算你自己不在乎,難道不該為閣下考慮?”

  未得到唐黎回應,歐陽倩繼續說:“即使你證明了你不是私生女,但你終歸是黎文彥的女兒,上級部門正在重查當年舊案,一旦黎文彥故意殺害唐珅的罪名落實,你和閣下的婚事恐怕不會再那么容易。”

  一個身敗名裂甚至入獄的父親,便是唐黎政審的污點。

  歐陽倩的用意,唐黎不是沒聽出來。

  只要她肯撤下那篇小作文,歐陽倩會第一時間出來替她圓場。

  比如,說那紙親子鑒定是有心人可以偽造。

  再比如,說她與唐茵情同姐妹,才會讓黎家收養唐黎。

  而唐黎只需再發一條說說,表明自己是受人蒙騙,加上自己與黎盛夏頗為相像的五官,才會信了有心人的挑撥,現如今她已知曉,是因為歐陽倩與唐茵長得像,分別遺傳給了下一代。

  唐茵故去多年,那些網友并不清楚她的長相。

  倘若網友刨根問到底,以現在的P圖技術,完全可以弄出一張假合照。

  這樣一來,不管黎文彥出什么事,都不會波及到她。

  歐陽倩敢提出這個條件,自然是抓住了她想嫁給宋柏彥的心理。

  而且,她們母女仨人如今過得并不好,她實在沒必要一直揪著不放,歐陽倩就差沒明說‘做人留一線’五個字。

  唐黎站在落地窗前,靜聽歐陽倩把話說完,才提出反問:“如果今晚沒李家為我背書,你還會給我打這通電話?”

  不等歐陽倩回答,她自己就給出答案:“自然不會。”

  “倘若我坐實毒梟后代的名聲,再加上私生女的頭銜,足以讓我一夜之間成為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那時候,你和你小女兒看著新聞,心中想必格外痛快,也算是變相給你大女兒報了仇。”

  “說起來,還是你們教會我一個道理,不能高估人性的善,也不要低估人心的惡。”

  歐陽倩聽了唐黎波瀾不驚的講述,握著手機的指尖逐漸泛白。

  恍然回首,連她都不知道,是從何時開始,這個進京時寡言的女孩,長出了鋒利的爪牙,一次又一次,對黎家人做出最兇狠的攻擊!

  究竟是唐黎偽裝得太好,還是有什么東西在潛移默化中改變了?

  某些思緒從她腦海中一閃而過,抓不牢也看不清。

  但有一點她很清楚——

  不能再像往常那樣對待唐黎。

  驕傲如歐陽倩,也不得不做出妥協:“我知道,鳶兒以前說的話做的事,無意中傷害了你,等這事過去,我就親自帶她上門給你道歉,到時你想怎么樣,我都不會阻止;還有天頤的股份,我也會劃出20贈與你,就當是償還二十年前唐家那兩件古董的價值。”

  話落,便聽到一聲笑。

  是從手機聽筒里傳出來的。

  “到底是無意還是故意,大家都心如明鏡。”

  前世的記憶,唐黎已許久沒再去回想。

  不想,卻不代表可以就此抹殺。

  “從我踏進黎家那刻起,你們就給我戴上一副身世的枷鎖,也為我織造了一張大網,黎老太的冷眼,黎文彥的忽略,黎鳶兒的針鋒相對,黎盛夏的貼心照顧,還有你的百般維;你們角色分工分明,白臉紅臉輪著來,你才唱罷我又登場,可以說,配合得無懈可擊。”

  待在這樣的黎家,她變得越來越沉默。

  到后來,連從冰箱里那瓶水都開始看傭人的臉色。

  “無論鳶兒對我如何惡言相向,我都不曾怪她,甚至覺得這是我該受的,誰讓我母親破壞了她的家庭。那兩年里,我一直想著跟她和平相處,可能這就是網上說的被PUA了。”

  有的事,唐黎這輩子才徹底想明白。

  她與韓繼風的開始,也是黎鳶兒親自導的一出戲。

  那年暑假,黎鳶兒說韓繼風把課本落在了黎家,讓她幫忙送回韓家,也是那一次,她見到了臥病在床的秦月茹。

  她環顧著簡陋的韓家,難免生出一種物傷其類的觸動。

  所以,她后來時不時就去探望秦月茹。

  每次都會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務。

  當黎文彥將她賣給夏家,她實在求助無門,下意識地想到了韓家,因為感激韓繼風的收留,后來他向自己求婚,哪怕猜到是為了秦月茹,她依然沒拒絕。

  那時的她,相信了日久生情,也相信一個孝順母親的男人,必然有著強烈的責任感,不會辜負自己。

  恐怕前世的黎鳶兒,沒少笑話她在韓家的任勞任怨。

  甚至于她的死,也不過是一場笑話。

  歐陽倩母女對她的讓步,只是萬不得已之下選擇的自保之策。

  唐黎一點都不懷疑,如果自己此刻是弱勢一方,歐陽倩會毫不猶豫地捏死她。

  這樣低聲下氣,斷尾求生罷了。

  “倩姨,還記得你給我買的蛋白粉嗎?”

  唐黎的提醒,撕開了歐陽倩那張偽善的面具。

  “高三下學期,你給我和鳶兒買了蛋白粉,說蛋白粉營養好,每晚讓傭人泡了給我端到房間,也是從那時候起,我的腸胃開始不好,反復拉肚子,偶爾還會嘔吐,你帶我去醫院,醫生說我是學習壓力過大導致的急性腸胃炎,我也就相信了這個說辭。”

  后來,還為此住了兩次院。

  高考第二天,她腹瀉脫水差點休克。

  若非上輩子她在韓家食用秦月茹的蛋白粉后腹瀉不止,恐怕永遠都不會發現自己是乳糖不耐受體質。

  “我母親一喝純牛奶就肚子不適,這種體質,顯然遺傳給了我。”唐黎說得輕描淡寫:“倩姨發現我喝牛奶無恙,才會改用乳糖含量更高的蛋白粉。”

  歐陽倩的面色白了些。

  “所以,沒有誰是真正無辜的。”

  唐黎不打算再與歐陽倩虛與委蛇:“今天晚上,我只是把真相公之于眾,至于我父親,還有倩姨,亦或是鳶兒,能不能承受住真相帶來的陣痛,不在我該考慮的范圍內。”

  歐陽倩正欲張嘴,唐黎的結束語也傳來——

  “百因必有果,鳶兒這個報應,倩姨好好受著吧!”

  歐陽倩:“……”

  凌晨可能二更,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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