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還知道是五。
宋柏彥瞧著面前這個‘小瞎子’,也注意到木椅旁那盞路燈:“被路燈晃了眼?”
這會兒,唐黎兩眼視力已恢復如常。
想到自己方才的小題大做,也覺得有些矯情。
訕訕地放開那角被她抓皺的襯衫,嘴上免不了嘮叨:“路燈瓦數這么高,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工地上的塔吊燈。”
話音未落,右手就被大大的手掌包裹住。
唐黎低頭瞅向兩人相扣的十指,再多抱怨在這一瞬都化為烏有,隨后,聽到宋柏彥溫潤的話語:“之前是走來的?”
這是在問她是怎么從片場來的公園。
雖然都是靠兩條腿,用‘跑’其實更為恰當,但唐黎默認了宋柏彥說的‘走’。
已經為人婦,唐黎覺得自己還是該端莊矜持一些。
哪怕這種端莊僅限于宋柏彥跟前。
“你是不是也要回檀宮了?”她跟著開口。
比起她這種小演員,宋柏彥這類上位者才算真正的大忙人,像博拉曼島的問題,不可能一晚上就被徹底解決。
“如果你回檀宮,可以先走,不必管我。”
宋柏彥說:“讓我先走,是打算繼續在這里看路燈?”
唐黎:“…”
盯著路燈瞅的傻事做過一次就算了,被拿到臺面上來‘取笑’,著實有失顏面!
她輕踢一腳路邊雜草,好一會兒才申辯:“這不是體諒你公務繁忙。”
再忙,這點送人的工夫還是有的。
坐在路燈下都能眼‘瞎’,走在路上指不定就絆倒跌跤。
一旦生出不放心,之后就再難不去記掛。
如今宋柏彥便是這種心理。
以往有原欽在旁邊看著,讓他省了不少心,這幾日換了司機,終歸是臨時性的,各方面難免差強人意。
回片場依然是用走的。
唐黎倒是不想走路,無奈她不是拿主意的那個人。
因為時間略晚,跳廣場舞的人潮已散去。
一路上,并未遇到人擠人的情況。
距離片場還有一段路的時候,宋柏彥開了口:“原欽身上疹子已經消得差不多,過兩天,就讓他回來給你開車。”
誰給自己做司機,對唐黎來說都無所謂。
但是,聽到宋柏彥這么說,她忍不住想唱反調:“我覺得老何也挺好。”
“不想讓原欽回來?”
“…那倒不是。”怕再次弄巧成拙,唐黎在話里多少留了余地:“我就單純夸一下老何工作盡職,不行嗎?”
最后三個字,是外強中干之勢。
也覺得自己認慫太快,她又說道:“是余穗老在念叨原欽,說原欽借了她三十塊錢不還;一直讓老何開車,我倒是沒關系,就怕余穗天天念叨,最后念出毛病來。”
宋柏彥微微笑:“你的助理倒是喜歡原欽。”
“誰不喜歡話少多干活的。”
“既然喜歡,那就讓他好好待在你身邊。”宋柏彥又道:“以后想干什么,不愿跟我說的就直接找原欽,外面那些三教九流,人際來往過雜,不適合你這種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一來二去,話題又繞了回來。
唐黎想說自己不是小菜雞,卻也知道這話講出來沒甚說服力,畢竟她的年紀擺在那兒。
真要論社會經歷,兩世她都算不上豐富。
上輩子她剛畢業就嫁給韓繼風,后來一直在家照顧秦月茹,根本沒時間精力再去外面上班;在校期間,雖然跑過劇組,卻也就那么一兩回,可以說,從未真正經歷過社會的毒打。
她吃的教訓,大多來自黎盛夏母女。
而黎盛夏的那些算計,確實也在教她成長。
只不過,在宋柏彥這等政客眼里,黎盛夏的手段再歹毒,恐怕也只能算小打小鬧。
因為政壇上男人的角逐,才是真正的腥風血雨。
而且——
往往殺人于無形。
若非前世就知道那家鑫鑫酒吧,對酒吧老板有所了解,唐黎也不敢貿然找上門。
她知道宋柏彥說的沒錯。
三教九流不全是壞人,卻也最不缺惡人。
誰也不知道,她接觸到的人里,會不會剛好有心存惡念的。
不用太多,只要遇上那么一個就是無盡的麻煩。
最糟糕的情況——把自己也栽進去。
唐黎也捕捉到宋柏彥那番話里的一個細節,不由得駐足望去:“我不讓原欽告訴你,他就真不會說了?”
如果沒記錯,原欽對宋柏彥一向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宋柏彥看著唐黎快寫到臉上的‘你可別想騙我’,神情間有寵溺,語氣卻是帶著商量的,儼然是將眼前的小女孩與自己放在同一高度:“從今往后,原欽就只聽你的,你不許他說的,他就會統統守口如瓶。”
這樣的保證,唐黎并不怎么相信。
實在是大人都太狡詐。
就跟他們變著法騙小孩喝藿香正氣水一個樣。
不等她給出答復,宋柏彥就抬起手,大大的手掌撫上她發頂,“有主見是好事,代表著你在不斷成長,不久的將來,或許就能獨當一面,但在那之前,還是需要一些大人的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