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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九章 休整

  陸澄毫不露怯,坦然直視回去,須臾將目光轉向蘇小酒,溫和一笑“不若還是看看郡主的意思吧。”

  眼前情景著實尷尬。

  蘇小酒不想跟紹崇顯過分熟絡,畢竟將來他勢必要跟蕭景站在對立面的。

  又不想跟陸澄走在一起,雖說他已經知道了自己跟蕭景的關系,可不知道為啥,面對他時總感覺別別扭扭的。

  兩個大男人的目光都放在她身上,大有她不開口,就要在這里一直站下去的架勢,蘇小酒只好硬起頭皮道“剛剛經歷兇險,我想一個人冷靜冷靜。”

  前面的男人掃過她未穿鞋履的雙腳,重重哼了一聲,甩了衣袖便走。

  玦鷹這才發現他竟未穿大氅,忙把自己的披風為主子披上,不想卻碰到了紹崇顯的傷處。

  高大的身形一頓,紹崇顯卻并未表現出來,自己接過帶子系好,頭也不回的走了。

  陸澄也不再多言,默默從身后取出蘇小酒的鞋子道“郡主,您的鞋子。”

  “哦,謝謝!”

  她趕緊接過鞋子穿好,這才真正有了腳踏實地的感覺。

  “對了,此處離著上京千里之遙,你是怎么追到這里來的?”

  說起這個陸澄眼中現出懊惱之色,垂首抱拳道“說來郡主被劫,還是在下失職。”

  當初蕭景離京,曾交待他多多留意蘇小酒的安危,尤其謹防南夏七王爺對她不軌,陸澄雖不解其意,但也照他說的做了,只是后來聽說紹崇顯已經離開大淵,便放松了警惕。

  事發當天,正值榮妃生產,他便將大部分人手都調撥到了前殿守衛,蘇小酒這邊只留下兩名暗衛,不想他們竟不是玦鷹的對手,眼睜睜看著他將蘇小酒劫走了。

  陸澄接到消息時自責不已,一路尋著線索追來,這才剛好救了她。

  說到此處,他忽然明白了什么,愕然的看向前面那對主仆,低聲道“莫非他們就是?”

  蘇小酒點頭,既然是他自己發現,她也沒什么好否認的。

  只是不想將事態擴大,便開口道“好在今日有驚無險,他也不可能再將我帶走,還請陸公子權當不知,放過他們吧。”

  她親口提出要求,陸澄沒有半分猶豫便應了。

  只是心中驚愕更甚,南夏的七王爺,為何會與蕭景長得如此相像?!

  其實不止是他,隨行的侍衛們同樣對紹崇顯的長相充滿疑惑,以至于剛開始都有些放不開手腳。

  瞧出他驚愕,便知蕭景還未跟他說過事情原委,蘇小酒也不好越俎代庖,便干脆裝傻充愣,假裝沒看到他眼中疑惑。

  陸澄也十分識趣不再追問,只是又一次道歉“都怪在下太過大意,令郡主受驚了。”

  蘇小酒擺手道“這哪能怪你?誰能料到他這么奸詐,竟放出假消息蒙蔽了大家,還得多虧你及時趕到。”

  說到這里心頭一暖,沒想到蕭景走的那樣急,還不忘她的安危,若非如此,她離奇失蹤,各人毫無頭緒,任是想破腦袋也無法猜到她竟會被紹崇顯帶去南夏,更別說救人。

  嘴角忍不住露出一抹甜甜的笑意,卻讓陸澄看的癡了。

  這好像是她第一次對他笑的如此明媚。

  只是那笑容卻并未維持多久,蘇小酒見他呆呆的看著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抬起衣袖擦擦自己臉頰道“我現在是不是臟兮兮的?讓陸公子見笑了。”

  “哦,還好。”

  他匆匆垂下眼眸往前走去,又回頭道“地面不平,郡主小心著些。”

  走到官道時,天色已經亮了。

  蘇小酒餓的前胸貼后背,又不好意思問陸澄有沒有吃的,只想趕緊到驛站歇腳。

  只是又發現了一個難題——

  她沒有馬。

  方才進入山路,陸澄等人皆是將馬栓在路邊施展輕功進入,此時一人一騎,不多不少。

  而紹崇顯騎著他僅活下來的千里馬,唯獨她跟玦鷹,只能步行。

  從這里往驛站少說也有四五十里,她若一路走過去,只怕雙腿就要廢了。

  “郡主若不嫌棄,先騎在下這匹吧。”

  陸澄說著將馬繩遞給她,自己則走到一名侍衛身邊道“先委屈你與我同乘一段,到了驛站再另尋一匹。”

  “那就謝謝陸公子了。”

  不是謙讓的時候,蘇小酒也就大大方方的拱手道謝,誰想那馬實在太過高大,讓她一米五的海拔高攀不起。

  眼見她小短腿兒夠腳蹬子費勁,紹崇顯一夾馬腹,走到她身邊居高臨下道“小矮子,用不用本王好心帶你一程?”

  “不需要。”

  蘇小酒奮力往上爬了半晌,奈何餓了許久,力氣也有限,最后馬兒都有些不耐煩,不住的甩著尾巴打響鼻,身體也來回晃動,她更上不去了。

  紹崇顯嗤笑一聲,忽然俯下身來,大手從她腋下一抄,蘇小酒只覺身體一輕,整個人騰空飛了起來,被他緊緊箍在了身前。

  “你干嘛?!快放我下去!”

  陸澄也沉下臉來,橫劍擋在他馬前道“放下我們郡主!”

  “好心當成驢肝肺,若等著她爬上去,只怕天又要黑了,本王是為了給大家節省時間。”

  理所當然的語氣,也并未刻意掩藏自己的身份,看來是猜到陸澄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

  紹崇顯說完對著玦鷹一使眼色,后者立馬從善如流,飛身上了馬背,對著蘇小酒抱拳道“多謝郡主賜馬!”

  不要臉!

  蘇小酒氣的破口大罵,不斷掙扎道“誰要賜給你了?給我起開!”

  玦鷹再次抱拳“是!”

  接著便策馬遠遠跑去了前面。

  擦,神他么主仆!

  紹崇顯得意一笑,對著身前泥鰍一樣的蘇小酒道“你若再亂動,掉下去可不怪本王。”

  寧愿掉下去,她也不愿跟他做出如此曖昧的舉動,當下用力向后一搗,胳膊肘結結實實的懟在了他的胸口。

  身后之人悶哼一聲,兩臂卻絲毫不放松,甚至的故意挑釁的看向陸澄道“馬蹄無眼,煩請讓路。”

  “紹崇顯,你莫欺人太甚!”

  其他侍衛見狀,也紛紛下馬,將他們主仆包圍起來。

  陸澄拔劍相向,紹崇顯卻只是挑挑眉,而后用右手扼住蘇小酒細嫩的小脖子,一派風輕云淡“你是在跟本王說話?”

  “你有病啊?!”

  蘇小酒用力去扳他手臂,那手卻如鐵索一樣,并且有越來越緊的趨勢,扼的她喉嚨火辣辣的痛,很快臉也漲得通紅。

  她就不該指望這個狗東西做個人,這會兒又被動了。

  陸澄不敢硬擋,生怕他果真傷了蘇小酒,示意手下切莫妄動,忍著怒氣問道“你到底要如何?”

  “很簡單,你滾遠一點。”

  不說當著這么多兄弟,便是打小侯府嫡子的身份,何人敢當面罵過他?

  但事關蘇小酒安危,面對紹崇顯的挑釁,他不敢做過激的爭辯,只道“你先放開郡主,有話好好說!”

  “本王與你無話可說!”

  紹崇顯撂下一句,便驅馬繞開陸澄向前沖去。

  玦鷹緊緊跟上,陸澄見狀也趕緊翻身上馬緊隨其后。

  “紹崇顯,你到底想干嘛?”

  那人卻跟吃了火藥一樣,頭發絲都像在冒著火氣,只是離開陸澄視線后,扼著她的手力道松了些。

  冷著臉一言不發,一個勁跌聲催馬加速,馬兒脫離了沉重車廂的束縛,明顯輕快不少,馱著兩個人,依然跨步如流星,將陸澄等人遠遠甩在了后面。

  蘇小酒本就餓的胃里火辣辣,劇烈顛簸下更難受了,馬鬃隨風亂舞,正好把臉抽的生疼。

  她恨得要死,偏生一開口就灌一肚子涼風,滿腔憤怒卻沒法發泄。

  眼前忽然一黑,原是紹崇顯用披風把她裹了起來,馬尾巴抽不到了,冷風也不再灌,可她高興不起來,甚至還很反感。

  莫非霸道總裁是各維度統一的嗎?

  不知道跑了多久,就聽紹崇顯一聲短斥,馬兒停了下來,她將披風扒開,發現他們已經停在了驛站門口。

  “怎么不進去?”

  她說著就要從馬上往下跳,紹崇顯先一步下來,將她輕輕一提放在地上,皺著眉沒說話。

  “你不進我可要進啦?”

  蘇小酒又累又餓又冷,迫不及待要進去休息,紹崇顯卻還是站著不動,將馬拴在一旁,抱臂看著她“真懷疑你到底是不是從宮里出來的?驛站是你隨便就能進的嗎?”

  這個她還真不知道,有些茫然的往里瞧了瞧,只看到里面有士兵在巡邏,問道“不然呢?”

  難道驛站不是供人歇腳休整的地方嗎?

  沒見過世面的樣子讓紹崇顯嗤之以鼻,道“你以為驛站是什么?客棧還是飯館?沒有朝廷文書,你進一個試試。”

  她又不是古代人,哪會知道這些?這次若不是被他劫到這里,恐怕她一輩子都沒機會踏進驛站,知道這個有毛用?

  還敢嘲諷她?

  反正已經進入了自己地盤,蘇小酒氣勢洶洶的朝他伸出手道“把哨子還給我!否則你別想進去!”

  她沒有文書,這家伙肯定也沒有,等會想要進驛站,都得靠陸澄才行。

  紹崇顯見她翻臉比翻書還快,反而笑了,隨手將哨子掏出來丟給她道“拿著吧,再不給只怕就要哭了。”

  蘇小酒在心里默默的想,陰晴不定這個詞就是為他量身打造沒錯了。

  不多時,玦鷹跟陸澄也趕了過來。

  她終于能跟著進去坐一坐,見紹崇顯大咧咧的跟著往里走,陸澄皺了皺眉,不過蘇小酒沒出聲反對,也就隨他去了。

  只是驛站簡陋,除了清粥小菜,半點葷腥也無。

  里面的人不認識蘇小酒和紹崇顯,卻認得陸澄,沒想到他會這么快回來,哈著腰過來悄聲陪笑道“陸統領,不知您這么快又回來,也沒備好酒菜,要不這樣,小人帶幾個兄弟去附近打些野味,給您和幾位貴人們添菜,還請您稍等。”

  若只他一人,定不會這么麻煩,只是看看伏在桌子上半死不活的蘇小酒,他還是點點頭道“如此就勞煩幾位了。”

  想到蘇小酒餓了那么久,乍吃油膩的東西腸胃定不適應,又道“清淡些好,晚上添個葷菜來吧!還有,選個干凈的房間,備好洗澡水。”

  那人目光在蘇小酒和紹崇顯身上轉了一圈,見他們雖穿著華麗,但衣服卻都染了不少塵土。

  尤其那英俊男子,看向陸澄時的目光總似帶著淡淡敵意,一時有些摸不清,便媚笑道“不知這兩位貴人是?”

  “不該你問的事情就不要問。”

  陸澄難得冷下臉來,那人立刻閉了嘴,告罪而去。

  蘇小酒已經連喝了三大碗粥,胃里滿當當,暖呼呼的感覺立馬招來了困神,哈欠連天的趴在桌子上,恨不得立刻悶頭睡一大覺,看陸澄跟紹崇顯都吃的慢條斯理,自己也不好意思說先走。

  好在陸澄比較趕眼色,見狀忙起身道“郡主一定累了吧?在下已經命人備好房間和熱水,您先去休息一下,咱們明日再趕路不遲。”

  紹崇顯聞言,也優雅的放下手中湯匙,玦鷹見狀,毫不見外的對驛站官員道“再去準備一間房和洗澡水。”

  底下人不明狀況,偷偷看向陸澄的臉色,見他不說好,也沒說不好,只得趕緊又去準備。

  蘇小酒一刻也等不及,跟大家道一聲辛苦,便噔噔蹬跑到房間,特意把門窗都反鎖之后,緊繃的神經終于松懈下來。

  瑪德這一天簡直了!

  泡在溫熱的洗澡水里,她撫著胸前的銅哨,又覺慶幸,又覺委屈。

  人家穿越女主每次遇到危險的時候,男主都是第一時間出現的,怎么輪到她劇情就不一樣了呢?

  她知道這不能怪蕭景,可說到底也是個第一次談戀愛的小女生,也是懷揣著“我的意中人是個蓋世英雄,會踏著七彩祥云來救我”這種美夢。

  將哨子放在口中吹了又吹,暗啞的銅哨一如既往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聽不到。

  也不會來的。

  最后因為實在是太累了,終于臉上掛著淚珠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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