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在一邊看的簡直急死了:“小酒,要不還是我來喂殿下吧?照這個吃法,吃到天黑也吃不飽啊?”
好在屋里暖和,飯涼的沒有那么快,不然就算吃下去也不舒服。
蘇小酒將榮妃吃碗的燕窩端走,扔給春末一條新帕子道:“沒事,用手抓也可以鍛煉,殿下正在興頭上呢,等他不耐煩了你再喂也不遲。”
榮妃也在一旁道:“本宮瞧著他第四次抓的就比第一次強多了,不多不少,基本都吃到了嘴里。”
說著捏捏兒子的小胖臉:“有進步呦寶寶”
蘇小酒與有榮焉:“那是,先學會抓著吃,不久就會用勺子了,差不多一歲半就能自己用筷子夾菜呢!”
春末還是不忍心:“我記得自己小時候,都已經滿院子跑了,還是被奶奶追著喂飯,如今殿下身為皇子,這么大點就要自己學吃飯。”
“哎呀,男孩子嘛,不用那么嬌養,不然以后怎么做大事?”
徐穎啃著烤餅,把羊湯喝的呼呼響,引得榮妃不住皺眉:“跟著本宮這么久,吃飯還是跟餓死鬼一樣,哪有半點女孩該有的矜持端莊?”
徐穎嘿嘿笑:“自小跟著我爹在行軍,隨時要準備趕路,大家都是這么吃飯的。”
說到這個蘇小酒不禁奇怪:“你是家中獨女,又是團寵,你爹娘怎么會舍得帶你到處奔波?”
“我娘說的,我爹一生戎馬,跟哥哥們隨時可能戰死沙場,到時候她肯定要隨了我爹去的,獨留下我一介孤女,萬一被嬌養壞了,守不住家業,不知要受多少欺凌,所以從小就磨礪我,防備真有那一天,便是去討飯也餓不死!”
蘇小酒哭笑不得,終于知道徐穎這腦回路是隨了誰。
不過這些話乍聽來好笑,仔細想想,卻也心酸的很。
南陽王身為異姓王,行事狷狂,在朝中又頂了佞臣的帽子,萬一哪天真如徐穎所言,元和帝肯定是背后偷著樂,徐穎一個光桿郡主,失了庇護,又無實權,確實會十分艱難。
榮妃也收起面上的嫌棄,看著那狼吞虎咽的女孩嘆了口氣:“你娘想的也太悲觀了些。”
徐穎卻不以為意,聞言揚起一個明媚的笑容,道:“我娘說了,凡事都要做好最壞的打算,這樣跌入谷底的時候才不會太難受,若沒有那個萬一,就更好了,多過一天好日子,便是多賺了一天!”
蘇小酒看著她有些憨憨的笑容,突然就有些酸澀,剛要開口說話,房門便被推開了。
一屋子人動作立時靜止,看著面無表情的元和帝,紛紛起身見禮。
唯有榮妃坐著不動,一口一口慢慢喝著燕窩,元和帝倒也沒說什么,轉身坐在旁邊的軟塌上。
徐穎一口羊湯差點嗆到,趕緊端起碗一口干了,又抬起袖子抹一把油乎乎的嘴:“我吃飽了,先帶允兒出去玩哈!”
說完無視團子一身的面葉子面湯,抱起來開溜。
“皇上今日不忙嗎?這半天的功夫,竟來了榮華宮兩趟?”
元和帝這次過來,本有些興師問罪的意思,方才一推門,見一屋子人在其樂融融的用膳,尤其榮妃今日裝扮甚美,一身嬌嫩嫩的綠色,襯的她唇紅齒白,艷若桃李,好似又看到了她剛進宮那會,嬌憨可愛的樣子,到了嘴邊的話就說不出來了。
看到她面前的雜糧粳米飯,兩盤菜,還有被允兒霍霍的只剩碗底的面葉,皺了皺眉:“午膳就吃這些?”
碰到這種狀況,讓他想說奢逸都開不了口。
榮妃懨懨的:“嗯,今晨起來沒什么胃口,便跟早飯一起吃了。”
元和帝往旁邊一坐:“給朕也盛碗飯來。”
以前他幾乎天天往榮華宮來,沒少吃蘇小酒做的飯,今天正好空著肚子,唯有的兩道菜看起來也垂涎欲滴,便厚顏坐了。
蘇小酒回話:“…皇上,不知您要過來,便只做了娘娘一人的量”
也不說再去做些。
元和帝有些尷尬,瞧著榮妃面前還有半碗,道:“愛妃吃不下了?那朕替你吃吧,近來糧食漲價,別浪費了。”
榮妃燕窩咽不下去了:“皇上莫開玩笑,怎能讓您吃剩飯?”
說著招呼蘇小酒:“去御膳房將皇上的飯取來。”
“無妨,如今舉國不順,朕自當嚴以律己,吃這些就夠了。”
蘇小酒見他果然端了娘娘的剩飯吃起來,心中十分陰暗的想,這狗皇帝該不是故意的吧?
現在說的冠冕堂皇,萬一哪天日子好起來,再一想自己吃過娘娘剩飯,給安個莫須有的罪名可咋整?
可當下也不能將飯碗搶過來,主仆兩個便眼睜睜看他將一碗兩盤吃了個干凈。
元和帝心滿意足的放下玉箸:“不錯,朕已經許久未吃過這樣合口的飯菜了,看來以后還是要多來榮華宮才是。”
主仆都沒應聲,讓他頗有些自說自話的意思,蘇小酒上前將碗筷撤了,又端上漱口水,伺候二人凈了手,便躬身退到門外去了。
她可沒忘皇上剛進門時候的臭臉,擺明是來找茬的。
本想躲得遠遠的,最后還是貓在門口,聽聽他要干嘛,也怕娘娘吃虧。
張公公見她又準備明目張膽的偷聽,輕咳一聲,笑道:“蘇掌事,不知可否借杯茶喝?”
“啊?哦哦,有的有的,公公等一下哈,馬上就來。”
瞧著蘇小酒小跑著走了,張公公一臉無奈,這姑娘,到底是怎么混到掌事的?
屋內,元和帝端了茶盞,沉吟不語。
若是以前的榮妃,定受不了這樣的壓抑,早早便開口詢問了,可如今她不想,也懶得問,便隨手抽了本小酒的話本子,往貴妃榻上一歪,津津有味的讀了起來。
美人橫臥,元和帝卻無心欣賞,風水輪流轉,如今他才是沉不住氣的那個,目光自博古架那些珍玩掃過,只好率先開口道:“聽聞今日皇后組織募捐,愛妃沒去?可是有何緣故?”
既然是皇后組織的,那便是政治任務,即便早說開了是自愿,又有誰敢不去?
所以榮妃不去,那就一定是故意的。
見元和帝明知故問,捧著話本子都沒抬頭,反問道:“皇上晌午不就知道了么?怎么現在才來責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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