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凝走入二樓一間寬廣的臥室。
一件嶄新的墨色長袍遮擋住了陸凝已經破破爛爛的衣服,生死關頭經歷得太多陸凝幾乎都不太注意換衣服這樣的問題了,好在寧夜衣和程霧泠不算當局者迷,趕緊帶著她找了一身能穿的衣服。
不過城堡里能翻出這么一件衣服來,也就意味著有別的人類形態的生物存在了,很可能就是夜之族了?
陸凝一邊想一邊打量起了臥室。
一張寬大的床鋪,明顯不是為人類提供的,長度四米以上,寬度也有將近三米,這個身材已經有點不好應付了。而房間的另一邊更像是一間畫室,有許多使用石頭、木料和金屬制作的器械,看起來是為了制作紙張和顏料的。臥室里側有一個小陽臺,靠近陽臺的窗戶邊上放著一個巨大的畫架,上面是一張有些年頭的畫作。
碧水青山的陽光下,湖邊畫著三個生物。一個嬌小的銀發人形生物正向著湖面而坐,面前是一張木桌,桌旁趴著一只毛發橘色的獅子,獅子對面稍遠一點的地方,背對畫的角度坐著一個身材高大,披著蓑衣和斗笠的黑色巨人。
湖中則有一條漂亮的銀色巨魚,畫師在水的處理上下了很大的工夫,魚尾揚起的粼粼波光在太陽下閃耀的金色也被不知名的顏料呈現了出來。最后,這副大約兩米見方的大型畫作上還涂上了一層蠟一樣的物質,防止顏料因為什么原因發生變色。
這個安寧而和諧的景象與幽冷的城堡絲毫不搭。
陸凝的手指微微觸碰了一下畫布,沒發現什么問題,隨后目光就在畫作的四個主角上劃過。
“湖。”
銀色巨魚。
“獸。”
橘色毛發的獅子。
“血。”
斗笠蓑衣的黑色大個子。
“月。”
銀發的嬌小者。
如果這里沒有刻意布置的話,那么夜之族也應該是只有四個。湖已經死亡,而剩余的三個大概是居住在城堡里的樣子?
這個房間中還有很多書本,大多是古老的線裝本,甚至還有手抄的書夾雜其中。從各種傳記到歷史、藝術、詩詞乃至星象算學五花八門。這些書目前看來還是保養得當的,大概也經常翻看,紙頁陳舊。
陸凝拿起幾本翻了翻之后便走出了房間。
城堡里傳來了嘈雜的聲音。
“石哥!這里已經有人來過了!”
“這是之前村子里見過的那個女獵人!是誰殺的?”
聽見下面的聲音,陸凝沒有樓面,只是從二樓走廊的轉角偷偷看向了大廳的方向。那里現在站著十七八個人,為首的是那個名叫石少誠的人。在第一天陸凝等人從胖子獵人手里將他和張楓溪救下之后,張楓溪被豬臉人射殺,這個人帶著的隊伍倒是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有人捷足先登了,不過沒關系!城堡這么大不可能全被搜過!就算是查到一點背景也有分數獎勵的!富貴險中求啊!”
石少誠旁邊一個人急急忙忙地給他出主意。
“現在我們要完成主線,村子的真相已經了解了,月亮湖也有了點猜測,但是我們要找證據。你們覺得這里能找到什么證據?”石少誠問眾人。
“這…這不好說啊,石哥。這地方的東西雖然奇怪了點,也不是這個時代工藝制作不出來的,什么足以證明異常啊?”
“我們偷來的豬臉面具。”石少誠說道,“明明是個面具卻還是活著的東西,這就是足夠的證據了。只不過我們現在人數太多,面具只有三個,根本不夠所有人完成任務的。”
“哦,哦,就是找這種有悖于常理的是吧?”
“不愧是石哥,運籌帷幄啊!”
“那我們去哪里找啊?”
一群人跟著起哄,石少誠也有點飄飄然,滿意地掃視了一下周圍,指了指一樓側邊的路。
“我們往這邊走,一般這樣的東西都是收在倉庫之類的地方吧?找不像是居住的地方就可以了。”
眾人一邊稱贊一邊急急忙忙地往那邊走了,這時候陸凝才從轉角處走出來,沿著樓梯回到了大廳當中。
那個方向…
陸凝腦海里回憶了一下城堡的外觀,雖然因為視角問題無法看見全貌,但那邊明顯有著城堡里最高的一座塔樓,這個是決計不會出錯的。
“怎么了?”
恰好這時寧夜衣也找過了幾個房間回到大廳這里,看到陸凝的神色便問了一句。
陸凝就把又有人過來的消息說了。
“嗯?那不是很好?敢找過來說明他們有些倚仗吧,我們也能多點幫手。”
“但是,那個塔樓作為這里最高的地方,會不會…”
話音未落,遠處就傳來了一聲炮響。
二人對視一眼,急忙往那些人所去的走廊沖了過去。
這條路不長,一段正常走廊之后便是向下的樓梯,樓梯終端連著一扇門,門如今已經打開,那十幾個人擠在門口,推推搡搡地正努力往回爬。
“怎么回事!”寧夜衣過來就大聲問道。可是她的容貌更是嚇壞了這些人,頓時有人舉起手里的木頭符文,一蓬藍色火焰直接沖著寧夜衣就飛了過來!
水幕驟然出現,將火焰攔截在半空,寧夜衣皺了下眉,走下去幾步,馬上看到門內一灘正在被綠色火焰燃燒著的殘渣,勉強還能認出一點人體部件來。
而距離大約十米左右的房間另一頭,端坐著一個身材壯碩的男子,他穿著一身硬皮甲,胡子修剪得十分整齊,右手旁橫放著一根造型猙獰的長槍,而左臂用大量金屬裝置固定著一門炮。男人雙目緊閉,但炮口的硝煙卻證明他并沒有沉睡。
是的,雖然型號比起真正的大炮要小很多,但依然要略大于肩扛式rpg的體積,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對付的東西。
“你們怎么回事!”
陸凝冷靜地將寧夜衣拽了回來,換自己上去交流。她人類的容貌明顯接受度更高一些,石少誠從人堆里面擠了出來,心有余悸地看了門對面的男人一眼,問陸凝:“你,你也是…”
“烏鴉。怎么回事?我聽見了炮聲。”
“是,是一個同伴被…殺了。”石少誠吞了口口水。
“別支吾過去,死人這種事對你們來說沒什么驚慌的吧?為什么這么失態?”
這時候,這些人已經發現只要不踏入房間,男人就不管他們。于是也紛紛小心地站了起來。
從夢境和蛇的回憶當中陸凝至少可以知道血和月這兩個夜之族發生了矛盾,大概是搶地盤這樣的事情。之后月落敗了,血全盤接管了這個地方,不過中間還夾雜著湖和獸著另外兩名夜之族的干預。
;“那可是我們當中最厲害的一個!他是紅頭巾的精英!還有豬臉人的法術護身!結果推門進去直接就被炸碎了!”
“是嗎?難怪。朗星已經死了啊。”
“你們還不知道?這里是囚禁月的監牢。不過這和你們無關,離開這里,我不會動手。”
陸凝慎重地看了那邊的男人一眼。
“那把槍…”
“畢竟越單純的目的越容易形成錯綜的后果。”陸凝走回大廳,抬起頭看了一眼。“我想你也應該發現了吧。”
其實一部分事情現在已經可以拼湊出來了。
“啊…高度問題嗎?是。”
“爭斗中失敗者的下場而已,我所知道的只有這么多。”男人很耐心,“也許你想試試讓我獲得和朗星一樣的解脫,但我勸你別去嘗試。她優先要做的是驅逐,所以還能稍微鉆空子放水,我的命令是擊殺任何敢踏足這里的人,沒有任何余地留給你。”
陸凝不再理睬石少誠這些人,和寧夜衣迅速離開了這條路。
“這不是件容易的事,我不會冒這個險。”
使用血術的話,只要能夠命中,就可以確實殺死詛咒下的村民,獵人同樣不會有什么意外。但這位“大哥”的實力最差估計也和朗星處于伯仲之間,她手里可沒有第二把蛇血刀來進行攻擊了。
“目前行蹤不明的就是血和獸這兩個。”
陸凝終究還是選擇了撤退。
“你最好不要開槍。我只是奉命鎮守這個監牢的入口,只要不踏入大門,我就沒有理由動手。但遭受了外部攻擊的情況下這個限制就會解除。”男人雄渾有力的聲音緩慢而堅定。
“那不就只是疏忽了嗎?”
男人慢慢睜開了眼睛,看向了陸凝手里的銀色獵槍。
“監牢?”
“說話!”
相比于朗星,這個男人似乎知道更多有關夜之族的消息。
盡管城堡大廳古樸堂皇,二樓也不缺乏各種裝飾,但這無法遮掩高度和外表不符這個事實。陸凝和寧夜衣都不會錯過這種明顯的差別,在搜索一番沒有找到通向三層的通路后更是確認了那里藏著什么秘密。
“月?為什么會被囚禁起來?”
陸凝不甚理解,走下了樓梯,也看到了門對面坐著的男人。她舉起獵槍,對準了對方。
“這往事聽著很簡略啊。”
石少誠等人臉上的失望神色極為明顯。
“那我們也沒什么好怕的吧?這家伙能有多少差別?一樣會死吧?”
“你干掉了大廳里的那個?”石少誠忍不住問陸凝。
“這都是分數啊!”終于有人忍不住叫嚷起來,“我們打不過但你們有經驗啊。我們也會全力配合你,他再厲害也只是一個人,大不了大家幫你開路…”
“是。”
“走吧,我更感興趣的是這里之前發生了什么,導致夜之族內部發生了爭斗。”
“你是‘大哥’?”陸凝高聲問。
陸凝大概和寧夜衣講述了一下之后,總結道。
“你們真的愿意?”寧夜衣在后面沒好氣地說,“拿命開路?你覺得我們看上去那么好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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