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姚長生端起茶盞輕抿了一口潤潤嗓子道,“收拾萊國,用的是把萊國特產的柴抬高價格大肆購買,結果萊國為了賺銀子,荒廢了農業,后果是兩年后,萊國糧食價格是齊國的三十七倍,萊國老百姓又都逃難到了齊國,萊國只有投降。
收拾楚國,是購買楚國的鹿,過程一模一樣,楚國糧食因此貴了四十倍,楚國老百姓又大舉逃離,楚國也只有降了。
收拾代國,是購買代國特產的傳說中的白色變異狐貍,代國最慘,一只都沒賣出去,一回頭國沒了,家也沒了,據說管仲給購買這狐貍制定的價格,高的令代國國君都不思朝政,親自出馬進山逮狐貍去了,結果,黃的有的是,白的兩年一只都沒逮著,國家沒糧食,沒軍隊都進山當獵戶去了,被速滅。”
“以農為本不是說說。”楚九聞言感慨道,“咱就是因為沒得吃,活不下去才揭竿而起的。”
“哎哎!長生你說的這些才看《管子》就能看懂,你想說什么?”徐文棟看著他催促道。
“我想說的是,管仲的中心思想,就是利用‘天下下我高,天下輕我重’的陰謀原則,即將其他國家的特產之國內價格抬高到比正常水平高的多的水準,使其變成單一的生財之道,整個國家的不但稅收畸形成長,生產方向也畸形,然后突然改變交易的規矩,全面破壞他國的稅收收入,最終迫使其投降。”姚長生食指輕輕點著扶手椅子道,“朝廷的賦稅大部分來自農業。”
“這個咱知道。”楚九聞言嘀咕道,商稅為零嘛!“饑荒之中,那些大戶人家堆滿了金子,也救不了自己的命,逃荒時,手捧著金子也買不來一粒米,反而是被宰的肥羊。”
“總結下來,以‘得物為勝,得幣為虧’,主張通過提高價格等手段,實現‘以末易其本,以虛易其實’。具體策略常常表現為直接以金錢‘末’換取對方的基本商品‘本’,就是糧食,或誘使對方國家發揮比較優勢,摧毀其基礎就是農業,攫取其人力、物力…使之人財兩失,最后國也沒了。”姚長生非常精煉地說道。
“按照長生講的,那就都種田唄!”徐文棟聞言立馬說道。
“文棟兄也應該聽過谷賤傷農。”姚長生微微歪頭看著他說道。
“有,還親身體驗過,糧食豐收了,反而賣不上價了。”徐文棟氣得咬著牙道。
“文棟兄,關于你說的,可以去看看西漢桑弘羊,這位長期職掌西漢朝廷錢袋子的大臣怎么說的,他引用的就是管仲事例。”姚長生聞言看向他不緊不慢地說道,“從前,管仲籌策謀劃輔助齊桓公成就了霸業,而紀氏由于只搞農業亡了國。如果為了一家人的生活必須從事農業,那么舜就不應該去制作陶器,伊尹也不應當去當廚師。所以善于治理國家的人,應該是天下的東西賤時,我則使之價格高;天下人所輕視的商品,我卻重視。用各類商品交易農產品,用無用的東西換取有用的。現在從山林川澤取得的財富,實行均輸法所獲得的積累,是為了施用輕重之法來役使天下的諸侯。汝、漢一帶的金子,各地進貢的絲織品,可以引誘外國人和換取胡、羌的珍貴財物。用我們兩丈絲綢,就能得到匈奴的很多貴重物品,從而減少了他們的財物。這樣,騾、驢、駱駝就可以成群結隊地進到邊塞之內,各種良馬也都變成了我國的牲畜,鼠皮、貂皮、狐貉等各種貴重皮料,彩色的氈子,有花紋的毯子將充滿皇宮里的倉庫,璧玉、珊瑚、琉璃也都成了我國的寶貴物品。這樣,外部的各種物品源源不斷地運進來,而內地的財物不外流。外族的東西運進來,國家財用就充足,自己的財物不外流,人民家用就豐足。”
聽得楚九熱血沸騰的,“咱明白了,紀氏之國只顧發展農業,不能掌握有效的經商之法,導致國家滅亡的慘痛教訓是如此深刻,以至于成書于戰國的《管子·輕重乙第八十一》中也提到這件事,其目的不過是告訴人們,善治天下者,必須嚴守高價流通政策,這樣各諸侯國就無法泄散本國的糧食。”食指點點道,“這就是長生剛才說的朝廷得出手的控制的緣故。”
“對!通過政令調節。”姚長生眉眼彎彎地看著他說道,“紀氏的國家就是加強農業節約開支的,但糧食豐富而不能經營管理,糧食便四下外流而歸于天下各國。這樣,紀氏雖加強農業節約開支,但不能經營管理,恰恰使他的百姓糧食外流凈盡而成為他國的俘虜。因而他自己也國亡而無處容身。所以說單純強本節用只能使經濟情況更好些,而不能保證不亡。所以善于主持國家的,總是在各國物價降低時,我則使它提高;各國輕視此種商品時,我則重視;各國市場供過于求時,我則通過囤積使之供不應求。這樣就可以號召天下了。“”雙眸躍躍欲試地看著他道,“請注意,這里的‘謹守重流’不是盲目的高價政策,還要和各國的物價保持齊準,防止別國用低價的貨物沖擊我們。除非天下統一為一個國家,否則一定要注意本國貨物的物價政策,不能過低或過高。”
意味深長地看著楚九,他可是準備將食鹽打入那三家大帥治下的,對此不會只是簡單的賣鹽吧!現在一定會有所啟發的。
楚九自然明白他說的什么意思,只是自己得消化、消化,還得看收集上來的消息再做打算。
如果能兵不血刃,那當然最好了,不然這水戰他們可不擅長,甚至現在連船都沒有怎么跟人家打。
想起來楚九撓頭啊!
姚長生琥珀色的雙眸看著他們繼續道,“西漢桑弘羊的鹽鐵論被漢武帝采納,武帝下令商人不得私自生產鹽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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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以后由朝廷進行生產和販賣。此舉徹底了斷了大漢豪強士紳的斂財之路,群起而反抗,漢武帝采取了雷霆手段,在長安鬧市殺了一批違反禁令的投機商人,堅定了政策的持續推進。鹽鐵作為尋常百姓家的必需品,很快讓國庫充盈。鹽鐵專營的制度是一項偉大的壯舉,其后,歷朝歷代紛紛效仿漢武帝,把鹽鐵的生產經營權牢牢地握在手中。”黑得發亮的雙眸看著他們又道,“而與鹽鐵專營配套的是朝廷驛站,在天下推行均輸法,下令各郡設均輸鹽鐵官,將上貢物品運往缺乏該類貨物的地區出售,然后在適當地區購入長安需求的物資。此法既能解決運費高昂的問題,又可調節物價。桑弘羊對此曾有所贊揚:山東被災,齊趙大饑,賴均輸之蓄,倉稟之積,戰士以奉,饑民以賑。”
“說到底家有余糧,銀錢充足,才能從容應對各種災害。”楚九黝黑的雙眸看著他感慨道。
“快速聚集的財富,讓漢武帝攻打匈奴有了底氣,這才是最偉大的:凡日月所照,皆為漢土,江河所至,皆為漢臣!”姚長生烏黑的瞳仁閃閃發亮地看著他們道,“漢劍出鞘,必定飲血;劍鋒所指,皆為疆土;馬踏匈奴,封狼居胥。以三十稅一,遠征匈奴,開疆拓土,飲馬貝爾加湖,更從絲綢之路開始,奠定大漢王朝的不朽史詩!”
這個楚九深有體會,那四十萬兩對他的沖擊力太大。
“長生老弟,你這么說沒錯,漢武帝在鹽鐵上沒少被詬病,與民爭利。”徐文棟微微歪頭看著姚長生提醒道。
“民?你指的是什么民?”姚長生挪了下身體直視著他問道,“百姓?還是走私的鹽的不法商人!從始至終,漢武帝對將士的厚祿從來沒有盤剝過普通百姓,三十稅一從始而終。所以他打擊是民嗎?”
“是豪強、鄉紳,那些官商勾結,挖朝廷根基的碩鼠!”楚九眼底閃著寒芒看著他說道。
“呃…”徐文棟撓撓頭這話該怎么接。
姚長生食指輕點著茶幾說道,“武帝時代為了解除邊患、抗擊匈奴,武帝大幅提高軍人的薪金待遇,讓軍人們不但能養家糊口還富足起來。漢代邊防兵卒的餉銀是每月600錢,而高級將官是每月16000錢。薪水之外還有補貼,如漢武帝巡視北方時,一次犒賞邊防軍就達100萬匹絲綢和200萬錢。
武帝時代,沒有拖欠餉銀。而大幅提高的軍人待遇,使草民百姓又多了一條從軍的階層跨越之路。貧民中的熱血男兒以萬里覓封侯相激勵,遠赴邊疆參軍報國,而班超之類的底層知識分子也紛紛投筆從戎。”
“看你把銀子看重的,是不是有錢萬事足啊!”徐文棟不服氣地說道。
“只有錢袋子,沒有強有力的槍桿子,就跟弱宋似的任人宰割。”姚長生怒其不爭地說道,“弱宋百姓生活如何?朝廷富的流油,可是呢?靖康之恥,7萬金兵圍困20萬禁兵,招募的青壯又有十萬之眾,再加上陜西軍來援二十多萬,城內的汴梁守軍堪稱五十萬。50萬大軍,不戰而降,包括徽宗、鄭皇后及親王、皇孫、駙馬、公主、妃嬪等一行人沿滑州被金人掠走,另一路由宗翰監押,包括欽宗、朱皇后、太子、宗室及孫傅、張叔夜、秦檜等人沿鄭州北行,其中還有教坊樂工、技藝工匠等數千人,攜文籍輿圖、寶器法物,百姓男女不下10萬人等北返。真是奇恥大辱!”
“文人誤國!什么狗屁皇帝與士大夫共治天下,這時候那些朝里的文臣怎么不吭聲了,在金人的鐵蹄和屠刀面前一個個跟縮頭烏龜似的,孬種!沒有一點兒血性男兒的氣概。”楚九一巴掌拍在八仙桌上,桌上的茶盞蹦了三蹦,可見有多生氣。
削弱武將,讓那幫文臣牽著鼻子走,真是蠢出生天。
齊志遠縮了縮脖子,他可是對自己秀才之名非常看重的。
姚長生聞言看著對面的齊志遠莞爾一笑,這小子還是書生氣重了點兒。
楚九端起茶盞,灌了兩口,目光轉向姚長生道,“你給咱說說?怎么才能國富民強。”
姚長生慢條斯理地說道,“桓公對管仲說:'我要保住國內資源,不被天下各國撈取,反而要外取于天下,可以么?'管仲回答說:'可以。水流激蕩則流勢湍急,征收的號令急則物價上升。先王就是掌握號令的緩急,對內據守國財而對外取之于天下的。'桓公繼續問管仲說:'他們是怎么做的?'…管仲回答說:楚國有汝、漢所產的黃金,齊國有渠展所產的鹽,燕國有遼東所煮的鹽。運用這三者也可以相當于武王的理財之法。一個十口之家就有十人吃鹽,百口之家就有百人吃鹽。關于吃鹽的數量,每月成年男子近五升,成年女子近三升,小孩近二升。如每升鹽價提高半錢,每釜就增加五十錢;每升提高一錢,每釜就是百錢;每升提高十錢,每釜就是干錢。君上若下令砍柴煮鹽,征集起來使之達三萬鐘,陽春一到,就可以在鹽的時價上取得收入了。'桓公說:'何謂在鹽的時價上取得收入?'管仲回答說:'在陽春農事開始時,命令百姓不許筑墻垣,修墳墓,大夫不可營建宮室臺榭,同時也命令北海居民一律不準雇人煮鹽。那么,鹽價必然上漲四十倍。君上用這漲價四十倍的食鹽,沿著黃河、濟水流域,南運到梁、趙、宋、衛和濮陽等地出賣。粗食無鹽則人們浮腫,保衛自己國家,用鹽特別重要。君上通過砍柴煮鹽以取得收入于天下,那么,天下就無法削弱我們了。'”
“這說白了,不是鹽朝廷經營嘛!”徐文棟忍不住說道。
“有些經營必須掌握在朝廷手里。”姚長生異常嚴肅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