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管家,莫要攔我。”楚九拂開他的手,這腦袋繼續哐哐的撞在棺槨上,額頭頓時就紅了起來,“大帥,大帥…”拳頭捶著棺槨梆梆作響。
人道顧子義心性狹窄,與這手下猛將并不和睦,今觀其祭奠之情,人皆虛言。
看來得重新評估這沒有顧大帥的顧部也不容小覷。
這個楚九能干啊!年初拿下了廬州城,年尾干掉了鐵木爾蘇,都是難啃的硬骨頭。
現在看著與顧子義情誼深厚,不會輕易的背叛顧部。
秦管家年紀大了,哪里能拉得住年輕力壯的楚九,幾次三番被楚九給撥到了一邊兒。
鬧的秦管家是氣喘吁吁的,最后干脆招手,讓靈堂上其他兄弟才勸住了要哭暈過去的楚九。
楚九跪在了顧從善身旁一起守靈,“嘶…”倒抽一口冷氣,娘的,這蒲團里面夾帶著私貨呢!默默地捏緊了拳頭。
這小子還是一如既往的喜歡耍小伎倆,使絆子,上不了臺面。
顧從善低垂著頭,雙眸上挑看看楚九,眼角微微上翹,又看看他跪著的蒲團,“楚將軍,我爹沒了。”
“顧少帥,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變。”楚九神色如常客套地說道。
楚九知道這家伙不想看見自己,恨得牙根癢癢的,恨不得殺了自己,卻不得不忍著。
“有客來!”
“家屬回禮!”
秦管家是一刻也不敢離開靈堂,可這楚九帶來的五百兵馬不能扔在外面吧!
安排人給他們系上麻繩孝布,將他們給領到休息處。
姚長生領著兄弟們下去,安排陶六一和韓金虎兩人進了靈堂,跪在楚九身后,保護楚九的安危。
姚長生知道自己跟顧從善有嫌隙,自己就不出現在人家面前了,免得更加刺激人家可憐的自尊了。
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楚九和陶六一他們回到了秦管家給安排的休息處。
楚九對亳州的一切非常熟悉,看矗立整齊的營房,就知道這是兵營。
“姚先生,姚先生。”陶六一沖著營房大喊道。
姚長生吱呀一聲打開門,看著被攙扶的楚九,“這是怎么了?”
“顧從善那…”
陶六一的話還沒說完,姚長生打斷他說的話道,“我們進屋說。”
陶六一和韓金虎兩人架著楚九進了屋,將楚九放在了炕上。
“這是怎么了?”姚長生皺著眉頭看著楚九道。
“還不是顧從善那個王八蛋,在蒲團上做了手腳,塞了石子兒。”陶六一黑著臉直接破口大罵道。
姚長生直接蹲了下來,直接伸手直接脫了孝鞋,就要卷楚九的褲腿。
“我去拿藥酒。”徐文棟見狀立馬說道。
楚九躲了躲道,“別別別,長生。”垂眸看著他道,“沒那么嚴重,咱穿的厚棉衣,你嫂子怕在騎馬風吹透了膝蓋,特意將膝蓋處墊的厚厚的棉花。”伸手攔著他道,“所以真沒啥?”
“沒什么你干嘛?”姚長生抬眼疑惑地看著他問道。
“這不是要稱了顧小帥的意嘛!”楚九眉眼彎彎嘿嘿一笑道,“裝得像點兒。”
“主上可真是的。”姚長生琥珀色清澈的雙眸看著他搖頭道,“還是看看吧!咱有藥酒將淤血揉散了。”
“藥來了,藥來了。”徐文棟拿著藥酒蹬蹬跑了進來。
“咱沒那么嬌氣,不就是跪嗎?”楚九大大咧咧地說道。
“主上,膝蓋受損可大可小,年紀大了受罪的可是自己。”姚長生嚴肅地看著楚九說道。
“主上。”屋內的人齊齊雙手抱拳喊道。
“好吧!好吧!”楚九利落的將腿放在了炕上。
姚長生站在炕沿邊上,彎腰將他綁腿解了下來。
屋里還燒著炕,所以也不冷,姚長生將褲腿給卷了起來。
“六一,金虎去伙房看看吃的做好了嗎?端過來。”姚長生邊說這手上的動作可一點兒沒慢。
“是!”陶六一和韓金虎兩人退了下去。
“還說沒事,這膝蓋都擱的青了。”姚長生抬眼看著徐文棟道,“藥酒。”雙手合十使勁兒搓了搓。
徐文棟拔開木塞,將藥瓶遞給了姚長生道,“給!”
姚長生接過藥瓶倒在手心兒,將藥瓶放下,然后將藥酒倒在膝蓋上,“有些疼,主上你忍著點兒。”
“刀劍傷咱都不怕,這些有啥!”楚九皂白分明的雙眸看著他云淡風輕地說道。
姚長生溫熱的手使勁兒的揉搓著膝蓋,楚九倒是沒有疼的吱哇亂叫的,只是這臉色很詭異。
“大哥,很疼嗎?”徐文棟擔心地看著楚九道。
“沒有,不是疼,是酸是脹。”楚九倒抽著冷氣說道。
“淤血散開就好了。”姚長生揉搓著說道。
楚九為了轉移注意力便開口問道,“這屋里怪暖和的,他們給準備的挺好的。”
“大哥,想美事呢!這屋里剛進來時冷如冰窖。”徐文棟沒好氣地說道,“想也知道,顧小帥沒那么好心,是兄弟們自己現砍的柴,燒的炕。”
楚九閉了閉眼,不抱希望地說道,“你們吃了嗎?”
“咱們自己做的,糧食,蔬菜人家倒是管夠,只不過冷鍋冷灶的,只能自己動手了。”徐文棟冷哼一聲道,“這顧小帥這么多年了還是那么小氣,在這些小事上斤斤計較。要真有種,派人滅了咱們啊!”
“主上,感覺如何?”姚長生撤回手看著膚色已經恢復如常的膝蓋道。
“熱乎乎的,舒服。”楚九聞言回頭看看自己的膝蓋道,“這藥酒真管用。”
“我家娘子做的,當然效果好了。”姚長生說著將棉褲放了下來,卷起了另一條腿的棉褲。
“知道你娘子好,也不用天天掛嘴邊吧!”徐文棟沒好氣地看著他翻了個白眼兒道。
“為什么不掛在嘴邊。”姚長生揉搓著楚九的膝蓋道,頭也不抬地說道,“除非你以后別找我家娘子。”
這還讓人怎么接話,這刀劍無眼,誰還沒有受傷的時候,弟妹的藥那真是沒得說。
“說不過你。”徐文棟干脆鳴金收兵道,目光又轉向楚九問道,“大哥。看見其他大帥了嗎?”
“不知道,有幾個陌生人,穿的盔甲一看就特別好,只不過沒人給咱介紹,咱不知道是誰啊!”楚九非常遺憾地說道。
“總體的觀感呢?”徐文棟好奇地看著他問道,“聽謠傳,都長的很嚇人,能止小兒夜啼。”
“你也說謠傳了,沒有那么夸張,可能上過戰場殺過人,這滿身的戾氣藏不住。”楚九回頭看著他說道。
“大哥這么說,咱們跟普通人不一樣嗎?”徐文棟看看自己道,“我感覺沒什么?”
“偶爾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眼神很兇。”姚長生頭也不抬地說道,“這個很難改變。”
“對!長生說的有道理。”楚九忙不迭地點頭道,“咱觀察他們都是練家子,就是不知道這身手如何?”
“打仗打的是整體作戰實力,自己空有武力,只能證明個人能力強,算不得本事。那殺豬的還刀法好呢!”姚長生輕哼一聲不厚道地說道,“再說了安逸的環境容易消磨讓你的意志,早忘了當初的苦日子是怎么過來的。”
“你這嘴還真是尖酸刻薄。”徐文棟看著他搖頭失笑道。
“實話通常不中聽。”姚長生頭也不抬地說道。
“大哥,顧大帥何時下葬。”徐文棟有些著急地看著楚九問道。
“三天后。”楚九抬眼看著他說道。
“太好了,咱可以早點兒回家。”徐文棟扭了扭身子道,“站在這兒一刻都不舒服。”
“那這兩天得加強戒備,以防萬一。”姚長生面色嚴肅地說道,說著撤回了手,放下楚九的棉褲。
“剩下的我自己來。”楚九拿著綁腿的布條看著他說道。
“那好吧!”姚長生將藥酒口用木塞塞住了,“我去洗洗手。”拿著藥酒放回了藥箱,洗了洗手,才甩著濕漉漉的走了進來。
楚九打好了綁腿,盤膝坐在了炕上。
“晚上還要守靈嗎?”姚長生看著他追問道。
“長生坐,坐下說話。”楚九指指炕道,緊接著又道,“肯定去守靈。”
姚長生一欠身坐在了炕沿上看著他說道,“那晚上穿厚點兒,靈堂太大,又四面透風,放著火盆也沒用。”
“有大氅呢!”楚九笑著點點頭道。
“那晚上多安排幾個人陪著你,反正這靈堂也空了。”徐文棟想也不想地說道。
“嗯!”楚九點頭答應道。
“飯來了。”陶六一端著大碗面條走了進來,他身后的韓金虎則端著切好的咸菜跟著進來放在炕桌上。
“這顧小帥夠扣的,連飯菜都不準備。”徐文棟忍不住嘲諷道,“大帥府很窮嗎?”
“你呀!”楚九調著面條,隨口說道,“他準備飯,我敢吃嗎?”抬眼看著陶六一和韓金虎道,“你們跟著我跪了那么久,怎么樣?膝蓋沒事吧?”
“沒事,俺們跪在地板上,看沒事。”陶六一拍拍膝蓋道,“棉衣一點兒不比蒲團差。”
“你們也趕緊下去吃飯,都餓壞了。”楚九看著他們倆說道。
“是!”兩人行禮轉身離開。
楚九吃完面條,又喝了些水,帶著十個人去了靈堂守靈。
在顧小帥的地盤上,姚長生他們可不敢呼呼睡,兩幫人輪流睡覺,務必保證一半兒的人保持清醒。
寒風瑟瑟,幕藍色的空中星辰寥落,透著蕭瑟。
秦管家站在書房內看著自家哀傷不已的顧從善道,“少爺,你的振作起來。”
“可我真想殺了他們,不是他們我爹不會被活活氣死。”顧從善從牙齒縫里擠出一句話道。
“少爺想想大帥臨終前的叮囑,大局為重。”秦管家看著痛苦的傷心不已的少爺,可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大帥還等著少爺你打下金陵城,告慰大帥的在天之靈。”
“我知道,這我都知道。”顧從善指著自己的胸口道,“可我這里很疼,很疼…”說著蓄滿眼眶的淚水,奪眶而出,“以后我就是沒爹了,再也沒人疼我了。”捂著臉嗚嗚痛哭,淚水從指縫里肆無忌憚的流出。
“唉…”秦管家鼻頭一酸,雙眸頓時模糊了起來。
等著顧從善哭完了,“少爺,求你不要在做那些事情了好嗎?”秦管家無奈地看著幼稚的他說道,只要對上楚將軍,他家少爺就像是爆竹似的,失去了原有的理智。
顧從善聞言吸吸鼻子,聲音沙啞地說道,“我這樣做,那小子才放心,我仍然是那個碰上他就是個沒腦子的愣頭青,這樣他才會放低戒心。”
“少爺,是老奴想左了。”秦管家聞言眼底一亮,隨即說道,“少爺委屈你了。”
“這有什么?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只要能將震天雷買回來,等咱仿造出來,到時候就是咱說了算了。”顧從善冷靜地看著他說道。
“少爺,我有個疑問,你和大帥當時商量,為什么不找會做的人呢!這樣更快。”秦管家疑惑地看著他說道。
“阿九不是笨蛋,會做這個的人肯定被他保護的很好。咱很難找到的,阿九家的籬笆扎的緊,我們派去的探子都鎩羽而歸。”顧從善極其郁悶地說道,“連個簡單的擴散謠言都做不到,真是笨死了。”
“少爺不是咱們的人不努力,而是楚將軍制造更大的談資,一下在就將咱的流言蜚語給沖散了。”秦管家極其郁悶地說道,“楚將軍根本就不跟著咱的思路走。”
“你這是在夸他嗎?”顧從善聞言頓時不高興的說道。
“少爺,見賢思齊!”秦管家梗著脖子直言道。
“行了,不會罰你,別擺出視死如歸的樣子。”顧從善翻了白眼輕哼一聲道,“大道理我懂!”微微瞇起眼睛看著他說道,“秦管家,你說他阿九為何這般護著姓陶的那死丫頭。”
“這還用說嘛?陶姑娘能創造大量財富,不護著,也太寒心了吧!”秦管家看著他冷靜地分析道。
“你說,這震天雷會不會是那死丫頭弄出來的。”顧從善黑眸看著他突然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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