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這樣說的話,還是得放個大爆竹!”陶七妮撓撓頭道,“預判失誤,咱帶的大爆竹不夠。”
“弟妹不用自責,不著急,已經找到了,有的是人,這些都好辦。”楚九看著自責的她反過來寬慰道。
“好!”陶七妮聞言笑了笑道。
“主上,咱們什么時候走?”姚長生看向楚九問道。
“留下來的人清理場地,尤其洼地里的植被都給除了。”楚九直接下令安排道,“房子也臨水而建,建在高處。”
“是,主上。”
簡單的安排好一切,陶七妮他們上馬,繼續向北疾馳。
四天后在到達了平陽縣內,不得不停下來,因為烏云翻滾,天陰沉沉的,這一場雨免不了了。
姚長生拉著韁繩馬兒慢了下來,雙手抱拳看著楚九道,“主上,咱們是疾馳趕路進城,還是找個地方先避雨!”
“不進城,先找個地方避雨。”楚九緊抓著韁繩看著暗下來的天空道。
“咱們這么多人,可不好找地方,讓我想想。”姚長生歪著腦袋仔細回憶平陽的一草一木。
陶七妮眸光輕轉,人馬太多,找個土地廟也裝不下啊!
望著這一馬平川沒有躲避的地方啊!
“不行,主上,沒有足夠大的地方。”姚長生最終搖頭道,“如果十來個人還有土地廟可行。咱們這么多人土地廟是站都站不下。”
“這雨不知道要下多久。”姚長生看著他擔心地說道,“道路泥濘就不好走了。”
“這樣!”楚九看看陰沉的仿佛要滴水的天空道,“進城!平陽縣城也算是咱的老家了,走回家看看。”一夾馬腹策馬狂奔了起來。
姚長生他們跟在他的身后,甩著馬鞭,一路狂奔到了縣城,出示了路引順利的進了平陽縣城。
因為楚九突然到來,縣衙里的人著實手忙腳亂,將他們給迎進了縣衙。
雨這時候也下來了,綿綿細雨不大,縣城籠罩在一片雨霧中一切都朦朦朧朧的。
“先別忙活的,給我們燒點兒姜湯,去去寒,在燒些熱水,然后在做些簡單的吃的。一個字快!”姚長生看著師爺道,“劉師爺,別緊張,我們突然到來,這么多人,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劉師爺抬頭慌亂地說道,雙手抱拳看著坐在大堂主位上的楚九道,“主上,卑職現在就去準備。”
“飯菜就先簡單的面條,這個扛餓。”楚九看向姚長生和陶七妮道,“長生、弟妹沒意見吧!”
“沒有,沒有。”姚長生和陶七妮兩人齊齊點頭道。
“劉師爺就做面條,帶點湯水,吃著暖和。”楚九看著劉師爺吩咐道。
“是!”劉師爺應道,話落忙走出大堂交代人該準備,“先上茶,上茶!”
差役們慌忙下去準備。
劉師爺轉身進了大堂聽差。
“你們知縣呢?不在縣衙嗎”楚九裹了一下身上的披風道。
“回稟主上,我們知縣去鄉下了。”劉師爺雙手抱拳稟告道,“這眼看這要入冬了,去查探一下冬小麥的情況,保障它們順利過冬。”
“哦!”楚九聞言面色柔和地看著他,回想從官道上一路走過來,地里的小麥長勢確實良好,可見知縣用心了。
“主上,冒昧問一句,你和將士們要停留多久,如何的安置?”劉師爺小心翼翼的問道。
“停留多久不好說,辦完事我們就走了。”楚九砸吧了下嘴爽快的又道,“至于如何的安置,我和姚先生我們三人住縣衙,其他人安置在以前的軍營好了。”
“以前的軍營改造成了城防營,稍微打掃一下就可以入住了。”劉師爺趕忙回話道。
“那就好。”楚九看著他點了點頭道,緊接著又道,“劉師爺,先帶兄弟們下去安置吧!”
“是!”劉師爺雙手抱拳脆生生地應道,彎著腰倒退到了門邊,才轉身出了大堂。
“你們也退下吧!”楚九看著擠滿大堂的兄弟們道。
“主上,咱們走了,你的安危怎么辦?”
“在自己家里還能遇到什么危險,放心的去城防營,休息好了,等雨停了,有你們忙的。”楚九面容平和地看著他們說道,“快去,這些日子趕路,吃不好,睡不好的,趁機休整一下。”
“是!”他們呼啦一下全退了出去,一個個穿上蓑衣,牽著馬跟著領路人去了城防營。
“看樣子這齊知縣把平陽治理的還不錯。”楚九看著姚長生他們倆滿意地說道。
“主上,這話有些早,得看看才行。”姚長生幽深的雙眸看著他謹慎地說道。
齊志遠平陽縣的知縣,是他們打下平陽縣城后,招兵買馬登記時,居然還有秀才功名。
本想著棄筆從戎,可是這身體條件限制,最后再軍營里擔任文書一職。
雖然是秀才,卻不是酸腐之人,農家出身,家里有十來畝自有地,一邊種地,一邊科考。
不是那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的人。
只靠種地這家境并不富裕,娘子勤勞繡花貼補家用。
只是沒想到二十來歲好不容易考上了秀才,燕廷卻再無開科取士。
這下子斷了仕途,天災不斷,地里出產可憐巴巴的,只好在縣城私塾當老師,一家子勉強糊口。
進入軍營后,踏實勤懇,不是耍嘴皮子之人,沒有因為秀才功名,居高臨下,看不起這些斗大的字不識一個的鄉巴佬。
最讓姚長生意想不到的是,居然跟著兄弟們一起讀書認字,學習算學,更認真的學習兵書、戰策。
為人話不多,卻是很有眼色之人,不管誰交代的事情,甚至有些嚴苛,卻都能出色的完成。
從始至終不叫苦,不叫累,踏踏實實,認認真真,埋頭苦干!
與兄弟們相處的也融洽,提及他雖然身手上是短板,這真的沒辦法,有些人真的天生的武藝不行。
在糧草后勤這些重要的差事交給他絕對的放心。
帥府人員不夠,也經常借調過去,對全縣政務也有清晰的了解。
所以他們離開平陽后,他就成平陽知縣,平陽的父母官。
按照歷代職官志,一縣之長應該是七品。大部分人理解,縣太爺以一己之力,掌握著一地的軍事、民政、獄訟、治安、財務、貢賦等權力,頂多身邊有個師爺。
事實并非如此,在縣這一級上,其實有著很細的分工,縣太爺也不是只手遮天。
姚長生他們喝完姜湯,齊志遠冒著淅淅瀝瀝的小雨跑了進來。
“下官不知主上到來,請主上責罰。”齊志遠跪在大堂中央請罪道。
“起來,起來。”楚九眸光平和地看著他道,“我們冒昧前來,是咱們打擾你了。”看著渾身濕漉漉的他道,“趕緊下去泡個熱水澡,換身干凈的衣服。”
“這…”站起來的齊志遠遲疑地說道。
“行了,別猶豫了,快去。”楚九看著他催促道,“我們也要去洗洗。”
“是!”齊志遠退了下去。
陶七妮眼底閃過一絲驚訝,他就這么退下去了,怎么說也得領路吧!
進來的齊志遠有些狼狽,渾身濕漉漉的,發絲凌亂,發髻有些散了。
看年齡三十上下,身材精瘦,相貌周正,國字臉濃眉大眼,一雙眼睛炯炯有神,下顎三縷短須。
看樣子不像是經常坐堂的縣太爺,皮膚風吹日曬的健康的小麥色。
在齊志遠剛離開,劉師爺進來,領著他們先去洗澡。
三人分別洗了洗,換上干凈的衣服,又被請進了飯廳。
一大海碗雞湯面,外加四盤小菜,涼拌雞絲,清炒綠豆芽、蒜蓉白菜,胡蘿卜炒肉絲。
“姚先生說要快,卑職就準備這些,晚上一定比這個豐盛。”齊志遠彎著腰雙手抱拳告罪道。
“這就很好了!”楚九大咧咧地看著他笑道,緊接著又吩咐道,“我們在這里的日子,飯菜就這樣就行了。不要十個碗八個碟的,就時令菜就可以了。”想起來又道,“不要驚動城內的鄉紳了,也不需要擺什么接風宴,酒也不要。我們還有正事要辦。”
“是!下官遵命。”齊志遠雙手抱拳應道,“請三位慢用,下官告退。”話落退了下去。
“長生,弟妹,別看了吃飯。”楚九拿起筷子看著他們倆道,“出門在外,粗茶淡飯,弟妹等回到廬州咱一定請你吃好的。”
“這已經很好了,我沒那么多講究。”陶七妮猶豫了一下道,“主上,我可以將這小菜直接夾到自己碗里嗎?”
“當然可以,自己夾。”楚九爽快地應道,看向姚長生道,“長生,快給弟妹夾菜。”
“是!”姚長生拿著筷子,哐哐…一個盤子里給陶七妮夾了一筷子。
楚九黝黑的雙眸閃了閃,也給將小菜夾到自己碗里,絆了絆,唏哩呼嚕開吃。
姚長生見狀干脆將盤子里剩下的菜,除了給自己碗里撥點兒,剩下的又分了分。
總之三人吃得光光的,陰冷的初冬,吃上一碗湯面,不僅頂飽還渾身熱乎乎的,舒坦!
桌上的空碗筷,很快被人收了下去,又端上了香茗。
“主上,這錢袋子的事情瞞不過齊知縣。這個不是煤礦,特別的敏感,鹽稅歷來關系重大。”姚長生幽深的雙眸看著他開門見山的說道。
“我這一路也在想。”楚九緊皺著眉頭看著他說道,“鹽井雖然咱也得派兵駐扎,但這后續需要縣里支援。瞞的過別人,瞞不了志遠。”
“這個等找到鹽井再告訴他。”楚九耳聽著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道,“這天也沒法出去,趕了這些天路,都回房休息吧!”
“是!”姚長生和陶七妮兩人站起來雙手抱拳告退。
他們倆被人領著去了廂房,陶七妮蹬了腳上的鞋子,雙腳跳上了架子床,在床上如孩子一般的打滾。
“終于可以美美的睡上一覺了。”陶七妮將頭上的簪子摘下來,一頭秀發鋪滿了整個床上。
“這些日子辛苦你了。”姚長生坐在床沿上看著她眼底的青黑都。
“你也一樣,看看這臉憔悴的。”陶七妮坐了起來,以指帶梳,將長發給編了起來,“要是能將頭發剪短點兒就好了,這太長了不好梳也不好洗,夏天還熱。”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許剪的。”姚長生看著又躺下去的她道。
“對了,你不會留胡子吧!”陶七妮盯著他的下顎突然說道。
“這爺們兒都留胡子。”姚長生想起來她讓泰山大人刮胡子的事情,肯定的猜測道,“你不會讓我不留胡子吧!”
“是有這個打算,不留胡子顯得年輕,只是只有太監沒胡子,不知道你會不會被人家給誤會了。”陶七妮看著躺在自己身邊的他掙扎地說道,“我現在很糾結,實在不喜歡胡子,臟兮兮的,又怕人家說三道四的。”
“那咱就不留,誰想說就讓他說去。”姚長生冷哼一聲道,“老子不怕。”
“別別別,這事還是入鄉隨俗的好。”陶七妮想了想最終地說道,“跟別人對著干,不太好。”忽然又道,“要不你留短點兒,不要美髯公,太長了,我可受不了。”
“反正還年輕,現在不留胡子,等三十歲之后再說吧!”姚長生聞言想了想說道,撈起被子給她蓋上被子道,“睡覺。”將她給摟進了懷里。
“你不是說睡覺嗎?這是在干在干什么?”陶七妮看著放在胸前的大手道。
“摟著你啊!”姚長生很干脆地說道,“放心只是單純的睡覺。”這些日子趕路他可不忍去鬧她。
“這樣睡覺不舒服。”陶七妮抬眼看著他道,“你的胳膊也會被枕麻的。”親親他的下巴道,“乖咱們正常睡覺。”
“可我喜歡抱著你。”姚長生垂眸溫柔地看著她說道。
“你可真夠固執的。”陶七妮聞言無奈地說道,“隨你。”
姚長生摟著她一起睡了一個多時辰,就醒了,看著懷里的她睡的香甜,沒有打擾,輕手輕腳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