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來的突然,天地回響!
話音落下,云霧滾滾,天空沸騰,大運河的水面上浪花激蕩,魚蝦凌躍!
人還沒真個抵達,便有這等氣相!
這等陣勢,莫說是船上眾人,就連兩岸的兵卒都聽了個分明。
立刻就列陣布局,準備迎接抵擋,一時之間大船上下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正在行走的三名僧人聞言停駐,回頭先是一看天上,緊跟著對視一眼,都露出了幾分愕然。
旋即,那疤臉僧人低聲笑道:“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此處即便不是那佛敵本尊真身,也該是個重要化身,若能滅之,足以重創其人,繼而尋得脈絡,絕他前路!”
三僧走過來的方向。
“焦同子?”宇文成都卻是不動如鐘,但眉頭一皺,“這人什么來歷?好大的陣仗!他要找的臨汝縣侯,不就是那位故陳夢中仙嗎?”
他聽出那話中蘊含著的崇敬之意,不由有幾分疑惑。
畢竟,自宇文成都借著身份之便,從父親宇文化及的口中,知曉了那位黑衣道人的真實身份后,就前往拜訪,旁敲側擊的想要對方承認,結果卻大失所望。
“原本以為,傳說中的南陳君侯幾次身陷絕境,被八方圍困,都是浴血奮戰,生生殺出一條路來,該是個豪氣蓋世的人物,結果之前一見,卻遮遮掩掩、說個話都云山霧里的忒不干脆!卻還有人過來拜見,不知是聞名而來,還是昔年故人!”
想到這里,宇文成都游目四望,注意到許多修士聞言感慨,便大步流星的湊了過去,然后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焦同子的話,可謂是一石激起千層浪。
畢竟,那些被招引過來的修士,無論出身何處,對修行界的大宗都不陌生,自然也對于話中的兩人知道不少,多數當即就驚疑不定。
“這個焦同子,莫非是終南山的那位?聽說早在幾十年前就已長生久視,可謂有道之士!為何也會來此?他找的這個臨汝縣侯,是什么來歷?聽著有些耳熟。”
“但據我所知,焦同子與那終南山福德宗的長老關系并不融洽,早些年就不在山中修行,而是在外云游,還有說是隱居的,他此番過來,莫非是正好云游至此?”
“你等難道沒有聽得焦同子道長的說辭?他來這里,是因為臨汝縣侯!”
“那位臨汝縣侯,到底是何人?”
隨著一人問出這話,四周忽然安靜下來。
些個人朝著問話人看了過去。
出言的,乃是一名青年修士,看年歲大概二十許,剛剛蛻凡,尚未筑基,跟在一名老道士身后。
緊接著便傳出一聲嗤笑,就見一個窩在角落的老乞丐,一邊捉著虱子,一邊笑道:“世事變遷,人間浮沉,僅僅幾十年時間,威震天下的臨汝縣侯、扶搖真人,就快要被人給忘了。”
那青年一愣,隨即恍然:“原來如此,我說怎的這般耳熟,原來是太華真人!這滿街滿巷都是他的傳說。臨汝縣侯是他在凡塵王朝中的名號,雖也被人提過,但我輩修行,只記得扶搖之名了!”說著說著,他面露疑惑,“他不是辭世多年了嗎?怎的還有人來此拜訪?”
老乞丐又笑道:“扶搖真人銷聲匿跡了三十多年,有說他隕落的,有說他隱匿的,但小老兒卻是知曉,他不久前重新出關,又攪動了風雨,不過此事只有有限幾人知曉,在下正是其中之一!”
“失敬失敬,前輩怕是來歷不凡,不知高姓大名?”
眾人對他的說辭將信將疑,卻也知道行走江湖的乞兒、婦女、孩童往往都有過人之術,不敢輕慢。
老乞丐卻只是擺擺手,道:“不過紅塵一乞,哪有什么名姓?此番是聽得此處管飽管夠,才過來蹭一蹭的。”
眾人怎會相信他的說辭?但也著實看不透他的虛實,一時無人多問。
這時,天上風急云怒,一名道人的身影在其中若隱若現,隨著云霧緩緩落下,但速度不快,似乎正在探查下方。
見此情景,眾人也顧不上老乞丐了,各自動作,心思各異。
忽然有人道:“焦同子道長乃是終南山的得道修士,他為何要來此處尋太華山的真人?”
一人提起此處,眾人面面相覷,一時間說不出緣由。
但也有心思活絡之輩,一下子就有了猜測。
“莫非…那位太華真人游戲風塵,見得此處熱鬧,也來了此處?就藏在人群之中?”
一念至此,許多人登時滿眼熱切。
前輩高人靜極思動,外出云游,見得一處熱鬧,便白龍魚服參與進去,為一時游戲。
對于前輩高人來說,這不過是給長生歲月中多點樂趣。
可對于其他人而言,可就是難得的機緣了,如果自己某個舉動得了青睞,對方從指縫里流出一點渣滓,指點一二,那就是偌大的機緣,能讓求道無門的散修,得見前路!
更不要說,古老相傳中,更有許多人借著機緣被收為 記名弟子,乃至入門弟子,從此改天換命,踏上修行坦途。
頓時,人心思動。
大船角落,隱身陰影之中的鹿力道人見狀,瞇起眼睛,低語道:“江湖散修也好,大宗外門弟子也罷,之所以愿意來此,除了被名幡亂了念頭之外,也都存著借此結交各方人脈的念頭,畢竟都是不得門徑,修行功法不全,前路迷惑之輩。我原本隱瞞那位的消息,就是擔心人心浮動,可惜都被眼前之事給擾亂了。”
立刻有個粗獷的聲音響起:“這焦同子這么急急找過來做什么?難道是與扶搖真人有仇怨?”
“聽語氣有些不像…”鹿力道人說著,嘆了口氣,旋即架起遁光,升騰而起,“還是得去迎接一下,說不得,那位的身份,也是瞞不住了。”
說話間,云霧盛開,仙風道骨的焦同子腳踏虛空,乘風而至,滿臉熱切的看向大船一處。
在他視線的盡頭,黑衣道人神色如常,盤坐不動,一派高深莫測的模樣,只是他的眼中,卻閃爍著幾分凝重。
“考驗,到來了。”
道人心中思量著,但并不畏懼。
“但未來要將那人取而代之,這都是必由之路!”
“還真有個冒名頂替之人。”
壽春城中,秋雨子放下酒葫蘆,滿臉詫異的看著陳錯,面露不解:“那你還能在這里坐定?還不趕緊將那個冒牌貨誅殺!”
“不急。”對面,陳錯微微一笑,“他既冒頭,正好李代桃僵,讓他在前面頂著,把背地里的黑手引出來,然后一并了結,算算時日,也就是這幾天的光景。”
“原來你要將他做個替死鬼!那就容他再逍遙幾日!”秋雨子明白過來,撫須而笑,“咱們就在這里看著,關鍵時刻出去收割便是!”
“也不是坐著不動。”陳錯搖了搖頭,“眼下有兩件事得盡快去做,趁著有那贗品在前面頂著,才好方便行事。”
“何事?”
“找兩個人,不過其中一位,我已知曉他的蹤跡,問題不大,但另外一個…”
說著,陳錯看了一眼手腕。
他的手腕上,有一道血痕。
一滴鮮血從中滴落,朝著一個方向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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