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王上的決心,竟是這般大!”
沈尊禮心中暗驚,感覺到了安成王的城府和胸襟,在折服之余,還有幾分擔憂,直到他回到沈府,都沒有完全恢復過來。
回到書房,他思量了好一會,喚來了自己的心腹。
“少爺,有何吩咐。”
沈尊禮淡淡說著:“記得之前我提到的王府晚宴么?”
那人就道:“如何能忘?屬下已經令人去準備了,大概還得幾日…”
“這晚宴得提前幾日了,而且地點也不確定,不過先前讓你做的準備還是不變,只是要加快速度。”
“喏!”
那人倒是不含糊,卻也生出幾分緊迫心情,拜別了自家少爺,就匆匆而去,準備忙碌起來。
只是中途卻被一個青衣丫鬟攔下來了,那丫鬟一番嘰嘰喳喳的問過之后,又匆匆回返,到了一處閨房。
這閨房之中,縈繞著淡淡香氣,有一女子坐于其中,一轉頭,露出了一張潔白的有如瓷娃娃的面孔來,她美目流轉,露出一點疑問。
“小姐,奴婢打探來了,聽沈專說,這幾日,安成王就要舉行晚宴,到時候臨汝縣侯也會去,小姐若還是擔心,何不親自過去看看,瞧瞧這位君侯是個什么樣的人物。”
那女子猶豫了幾分,卻道:“這怕是有些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那青衣丫鬟嬌笑起來,“奴婢可是聽說,這建康城好些個小姐,私下里經常女扮男裝聚在一起玩鬧呢,還是…”她眼珠子一轉,“小姐還是鐘意于哪個蓋世英雄人物?”
“世間哪里有許多英雄?”女子嘆了口氣,“娘親可是早就念叨著,要和宗室親上加親,我遲早也是要找個宗室嫁了的,只求是個安穩人物就好。”
“唉,之前以為是安成王的世子來著,”丫鬟也嘆了口氣,見著小姐的愁容,又趕緊打起精神,“不過這臨汝縣侯過去也無甚劣跡,雖然名聲不顯,但能得安成王看重,肯定非同一般,再說了,這不是讓小姐親自去確認一番嗎?”
那女子猶豫了片刻,點了點頭,道:“那去看看也好,再說回來,我在這里自作多情,興許人家還看不上我哩。”
“小姐說笑了!”那丫鬟當即來了勁頭,“小姐仙女兒一樣的人物,誰人見了,能放得下?若那臨汝縣侯能被小姐看上,他定然飛不了!”
“在俗世留不了幾日了。”
牛車之上,陳錯忽然心血來潮,心有所感。
這時,牛車一停,陳錯走了下來。
“二少爺,你可算是回來了。”
陳錯回到侯府,等著他的,不是陳海,而是王府的管事陳河。
陳錯見了,心知王府中必然出事了,卻也不提,只是笑道:“陳河,你最近可是經常在侯府,莫非是要轉過來為我奔走不成?”
“若能為君侯奔走,是小人之幸也!”陳河躬身行禮,說的話讓身邊的陳海眼皮子直跳,好在跟著就聽這王府管事道:“還請君侯移步王府,家中有要事!”
陳錯問道:“府中又有人來拜訪?”
陳河搖搖頭,說:“并非有人拜訪,但是有兩個消息…”
陳錯干脆打斷,說道:“是什么消息,你在這里就能說了,也好讓我有所準備,省得到地方再了解,平白浪費了時間。”
陳河神色微變,最后無奈道:“得入府再說,事關重大。”
“走吧,別耽誤了。”陳錯當先走了進去,陳河、陳海緊隨其后。
等一番折騰后,陳錯坐于主座,陳河才小心上前,低語道:“王上…王上被去職了。”
陳錯想了一下,才明白過來。
“陳方泰被去了職?”
陳河有心要糾正陳錯的說法,該稱呼兄長才是,可看著陳錯的樣子,這話終究是說不出口。
“什么時候的事?”
“就是昨天晚上得的消息,”陳河嘆了口氣,“聽說是嶺南那邊鬧出了兵變,王上壓不住了,只能報上來,被問罪去職,傳旨的使者已經上路了,算算路程,半個月就傳過去了。”
“兵變,就是他搞出來的吧?”陳錯沒有給陳方泰留面子的意思,“若是其他事,他一個宗室的名頭,加上皇帝偏袒,不至于被真的問罪,但涉及兵事,就不是那么簡單了。”
他見陳河臉色難看,笑了笑,道:“你也不用擔心,嶺南畢是南疆之地,周圍沒什么大敵,一時鬧騰,對朝廷來說不算致命,如果是江州、荊州這樣的地方,就是捅了大簍子,現在嘛,估計就是被叫回來訓斥一番。”
陳錯在東觀前前后后看了五六日的典藏,可不光只得了修行法門,連帶著經史子集都看了不少,對天下大勢也有了初步了解,這才能做出判斷。
但陳河所擔憂的,顯然不止這些。
他道:“王上是咱們南康王一系的支柱,是王府、侯府的門面,此番被罷了官職,怕是好些個人就要落井下石了,老夫人正是擔心這點,讓君侯過去商議。”
“擔心在所難免,不過我志不在功名利祿,找我商議是找錯了人,”陳錯見陳河還待再說,擺擺手,“陳方泰鬧出兵變,只是問罪去職,不是派人鎖拿,其實是保護他,老老實實蟄伏些時日,自能復起,沒什么好說的,說說第二件事吧。”
陳河無奈,嘆了口氣,道:“大清早有人過來報信,說先王在北邊留下的兩位…兩位公子,這兩日就將抵達,讓府中準備準備,老夫人本就為王上的事煩惱,再聽了這個消息,一時惱怒,都差點昏厥了,君侯還是趕緊去看看吧。”
他顯是被陳錯之前一番話,說得有幾分擔憂,語氣迫切,還說了陳母的狀況。
“確實要去看看了,正好俗緣都聚在一起了,省得日后再有牽扯。”
陳錯心有一點感應,點頭應下。
他這肉身的生父陳曇朗北上為質后,和小妾又生了兩個兒子。
陳曇朗死后,北邊的齊國就說會將棺木尸首和兩子一起送回來,結果棺木先被送回來了,那兩子似乎牽扯不少,以至于一直沒有送來,誰曾想,居然在此時來了。
聯想到陳母的性子,陳錯已然料到,兩子在王府的前景不會如何順暢了,不過也與自己無關了。
這般想著,陳錯起身就走,但出了大堂,卻見一頭小豬從旁邊竄來,在眾人跟前一閃而過,看的幾個人都是眼皮子直跳。
陳錯也是微微搖頭,正要再行,卻忽的心中一動,得到了一點傳念,朝著小豬飛奔的方向走了過去,嘴中道:“稍等片刻,還有些事要處置。”
另一邊,那小豬一個凌空翻轉,落到后院,頭上的小龜便叫喚了兩聲。
“莫急,俺方才已經傳念,那小子的心神已有靈光,該是穩固境界了,這些日子,他管吃管喝管住,這品性沒的說,哼唧,也算是過關了!至于其他的,等他真有本事去尋那寶貝時,自然要一番考較,卻與你我無關了,今日只管通報與他即可。”
“嘰嘰咕咕。”
小豬點點頭,感慨道:“可不是嘛,也是他的造化,五行有缺,正好就有這個機緣。”
話落,陳錯已然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