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
云渺子和周游子都瞪大了眼睛,滿臉的疑惑和震驚。
秋雨子咧嘴而笑,笑呵呵的品評起來:“陳小子的這個桃源有幾分意思,比之陸小子的,少了點仙氣兒,卻又多了點煙火氣,也不知他前世修的是哪一家。”
秋雨子說著,轉頭一看,見定心門的二人,還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樣,不由搖搖頭,想著,小門小派,果然格局不夠,見了兩個轉世仙人,就沉不住氣了,還說以心田為根基,就這個心性,怕是成道無望了啊。
修仙難啊!
莫名的,他生出幾分感慨,體內的氣胎丹火又旺盛了幾分,那意念靈識更是精粹了一點。
“還有意外之喜!離著感悟元神,又有了一點進境!這陳家小子,莫非還是個福星?”
秋雨子固然欣喜,但定心門的師兄弟二人,卻是神念飄搖,乃至心境道行都有幾分不穩了。
陳錯身上的諸多異象,則開始緩緩消散,他的心中多了一點感悟,知道機會難得,便安靜下來,感悟品味,并不多言。
很快,光芒散去,銅鏡微微一晃,落了回去,被面無表情的云渺子接住。
但這位定心門的高徒,卻有幾分魂不守舍,諸多念頭蜂擁而來,凝聚出一連串的疑問。
瞬間,心田搖曳,宛如籠罩烏云,震顫不休!
不好!
旋即,云渺子驚醒過來,趕緊斬斷了諸多雜念,壓下疑惑,然后長出一口氣。
定心門的功法,最是重修心,若是心中念頭混亂,是直接危及修為的。
他這邊恢復過來,再一看自家師弟,明顯心神恍惚,那心田更是隱隱震動,于是嘆息一聲,心念一動,一聲呼喚,驚醒了周游子。
周游子恍如夢中驚醒,跟著也意識到兇險之處,也趕緊驅逐雜念,守住心中一念,過了好一會,才令心田重新安寧下來。
不過,心田能夠安寧,心中的驚訝,還是留下了刻印。
一念至此,無論是云渺子,還是周游子,看向陳錯的目光,已然發生了變化。
他們實在想不通,一家之中,為何能出兩位轉世仙人而不受影響?著實有違常理。
積善之家常有后福,但也該有個度啊!
想不通,想不明白!
秋雨子感悟片刻,睜開眼睛,看著定心門二人,還是搖頭。
“這兩人這般愁眉苦臉,該是知道難從某家手上搶得臨汝縣侯了。”
一念至此,他倒有幾分痛快,但想到陳錯被照時與陸憂的不同,又問起背上的桃木劍來。
“并無不妥,這位臨汝縣侯,應該就是轉世仙人之一。”桃木劍的聲音沒有刻意壓制,屋中幾人都能聽得到。
秋雨子哈哈一笑。
這就是蓋棺定論了!
云渺子和周游子對視一眼,各自嘆息。
周游子的心中更有頗多后悔,若之前自己堅持一下,或者方才能堅定勸阻,說不定局面就不同了!
可惜,定心門可沒有后悔藥。
況且,現在二人心境動搖,都不適宜繼續留下,得回去調息鞏固才行。
對面,陳錯睜開眼,眉頭緊鎖,感到局面越發復雜起來。
預料中的真相大白沒有出現,反倒多了幾分撲朔迷離。
看著幾人反應,他心里瞬間通透。
剛才那鏡光落下來,自己身上各種異狀層出不窮,組合起來,似乎恰好符合了對轉世仙人的定義。
以至于,不僅沒有揭露出,自己并非轉世仙人的事實,反而坐實了這個說法!
不對!
陳錯的眉頭越皺越緊,念頭起伏。
他的目光掃過面前幾人,驅逐諸多雜念,分析局勢。
“幾位道長、桃花仙子都是修行界的前輩,哪個的見識都比我高,都用上了法寶,一番折騰后,還是認定我為轉世仙人,反觀自身,我雖有廟龍王心得,但看過的修煉典籍只有一篇心廟法,無名吐納法勉強算個,這就是兩篇,至于轉世這等玄學根本未曾涉獵,經驗貧瘠,從經驗出發,到底是他們錯了,還是我錯了?”
難道,我真是轉世仙人?
一念至此,陳錯感到無比荒謬。
他清楚自身來歷,道心不動,不存疑慮。
不過,自身本有特殊之處。
莫非,轉世仙人,其實是陳方慶?
“還是所知太少,無知就有迷障,修行界的諸多常識也該了解了解,半步道基,神通難以順暢衍生,或許與此有關。”
方才他被鏡光照在身上,抓住了一點靈感,可稍縱即逝,現在思慮起來,就覺得應該補充積累,才能在關鍵時刻抓住那一縷靈感。
這邊定了念頭。
那邊,周游子猶豫了一下,忽然問道:“君侯,接下來幾日,是否還在此處修養?”
陳錯尚未回應,桃木劍先出言道:“臨汝縣侯不必急著走,你雖然心神圓滿,但身上還有傷勢,得再恢復一些才好。”
“也好,那就再叨擾一兩日。”陳錯點點頭。他在這里也能觀望局面,看看那位侯大將軍有什么動靜。
“侯安都若安穩也就罷了,真有動作,說不得,也得學學惡鬼手段,先下手為強,省得拉拉扯扯的,平白牽扯許多精力和時間。”
云渺子聽罷,嘆息一聲,道:“既然君侯還要養傷,貧道等就先不打擾了,貧道與師弟,如今借住于王府,也要叨擾些時日,等君侯回去了,貧道再去拜訪。”
陳錯眼中一亮,道:“這可真是意外之喜了,到時候,得是晚輩去拜訪兩位道長才是,周道長對晚輩有恩有義,也得好好款待!”他看出二人忽然去意甚急,也記掛著周游子對自己的恩義,是有心親近的。
“那就靜待君侯了。”云渺子說罷,沖秋雨子拱手道:“貧道與師弟有些俗事,就此拜別了,還望師叔能信守承諾。”
“爾等放心,某家說到做到!”秋雨子大手一揮,也不挽留。
周游子也拱手拜別,然后跟著師兄一同離去。
“兩位道長走的有些急。”陳錯心念一動,有所感應。
那桃木劍出聲道:“這兩人道心搖晃,要回去穩固心田了,定心門的法門就是這般不麻利。”
陳錯一聽,順勢就請教起來:“定心門的功法似乎玄妙非常,仙子可知道什么逸聞?”
秋雨子卻先道:“左道爾,無非是投機取巧,入門簡單,門人也不算少,但想精進卻格外困難,到了如今,連得長生都不多了。”
陳錯一聽,就試著分析話中信息。
桃木劍則道:“說是左道,過分了些,但說是坦途,也是牽強,若只是一鱗半爪的學點,是有害無益!不過,定心門的功法有其獨到之處,世事為刀,耕耘心田,留下痕跡,再將之抹去,所以此門中人,每每想要突破,就要入世行走。”
“世事如刀,入世行走…”陳錯咀嚼此言,漸有所悟,“世事為刀,刮在心口,就破開心土,才好松土播種,以功德為引,就是守住一顆心,在凡俗間立功德,順勢栽種,所以更重戒律,等于是行事準則。”
“好悟性!”秋雨子不由稱奇,也道:“心為田,世事耕之,實是走在懸崖邊盜天機,時間長了,這一顆心千瘡百孔,若無紓解,反而要亂了,毀了道心,滋生魔念!”
桃木劍也道:“不錯,這定心門承載修真之道,其祖師立道后,也想海納百川,融合諸多法門,講究留緣再還愿,一來一去,煉了道心,去了俗緣,精進修為,但若陷了進去,修為倒退都是輕的,尤其是印象深刻之事,更要明了緣故,否則便不得寸進。”
“速成的法門,規矩多,隱患多。”秋雨子不屑一顧,對陳錯強調道,“不如昆侖大道。”
陳錯點點頭,又問:“這定心門聽著,也是傳承許久。”
桃木劍似是看出他的心思,道:“能追溯到新莽,定心門和各門各派皆有聯系,又有辨心鏡這等利器,參與了不少事件,門中卷宗眾多,紀錄了百多年之事。”
陳錯暗道,這就是經驗豐富了,那他們判斷錯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但桃木劍忽然微微一震,道:“秋雨子,師門來了訊息。”
秋雨子一愣,然后看向陳錯。
“方才有些感悟,正要體會,先行告退。”陳錯收斂心思,理智告退。
等他一走,秋雨子先道:“剛才,你突然讓云渺子去照陳小子?有何原因?”
桃木劍就道:“剛才也有信息傳來,說是清微教在西域瀚海,尋得了一位轉世仙人,幾家掌教推算,此番轉世的共有五仙,瀚海是第四個,只剩一人還未確定。”
秋雨子聞言一愣,繼而笑道:“那陳方慶就該是第五人了!某家一舉囊括兩人,功勞大了!”
“先別得意,先與昆侖那邊聯絡吧。”
桃木劍說著,自行飛起,落到秋雨子前方,有粉色煙霧蔓延,聚散不定,籠罩廳堂,化作一片山林景象,如霧中仙家之地,有一道人坐于青牛之上,緩緩行來。
見著這人,秋雨子嘆息搖頭,無奈道:“三師兄,怎么又是你啊,你這次又有多大進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