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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鼓聲滔天,巨浪不息

第(1/2)頁  “于姓不算大姓,即便我常年在外奔波,所見同姓也是極少。”

  “那年,我帶著一批貨從南封洲出發,前往洛京,歸來時已是數月之后,家中管家說,在我外出時,有位同門前來拜訪,可能是我家中親戚。”

  “因為早年一些遭遇,我對家鄉的一些親戚故舊并無好感,所以當時也沒怎么在意。”

  “而后,又過了兩年,我又一次聽管家說,有位同門的四階好手來拜訪,可能是我家鄉中人,這時我才仔細詢問起來。”

  “這時我才知曉有這么一位,與自己同姓的存在。”

  “不過那會我剛坐上堂主,事務繁忙,也就讓管家遣人回了份禮,便將這事慢慢忘了。”

  “如今想來,可能是錯過了一位可以深交的好漢。”

  “那您說的那位如今是在哪里呢?”

  “他應該是在東壺洲,那里靠近風波海,海獸肆虐,但也機遇眾多,一般堂中有志向提升自己的,多會去那里歷練。”

  “就算這些年他轉移了地點,但去那里的分堂,肯定也能打聽到消息,畢竟這樣的人物,肯定不會默默無聞。”

  之后這位堂主又讓管家把家中存放信件的木箱搬來,挨個翻找,終于在一堆故紙堆中尋找出于百仇留下的兩封拜見信。

  洛蘭希爾翻開這已經泛黃甚至有些破碎的信紙,看著上面的話語,很快就確認,這確實是于百仇留下的。

  雖然不是他親自所寫,但也是口述后讓旁人謄寫的,因為其中的一些說話習慣,洛蘭希爾看著就很眼熟。

  在第一封信中,于百仇的話語很是恭敬和謙卑,大概就是處于一種比較艱難想尋找指導和幫助的情況。

  那時,他已經離家近十年了,逐漸和家中兄弟生疏起來,自己在外也孑然一身,沒有成家,雖然練就了一身本事,但并不顯眼,只有三階而已,而且之后數年卡在那里遲遲不能進階,這讓本來豪爽的他,也有些心灰意冷,繼而心哀。

  當時于百仇想求見這位同門的同姓前輩,看看能不能得到一點指點,若是在以往他肯定是不屑做這種乞討之態,但那會接連的打擊下,也讓于百仇有些失衡,所以做出了許多和過去不一樣的舉動。

  不過這番祈求拜訪,并未被這位堂主在意,而之后又了兩年,于百仇從刈雷七洲歸來,這時已經晉升四階了,自然心情舒爽許多,第二封信的話語也格外明朗,僅僅是抱著打個招呼,介紹一下自己的意向寫出的。

  聽聞府中的管家說,在他們送回禮給這位見面時,于百仇已經隱隱要突破四階,進入五階了,于是回來又和堂主說了幾句,這才留下了微末的映像。

  陀獅堂內的事務極多,這位堂主每年不知要見多少人,和多少厲害的同行打交道,像于百仇這樣的人,或許出彩,但并不罕見,所以一直印象不深,直到今日洛蘭希爾來尋,他細細回想,才隱約想起這么一個人。

  “原來是這樣。”洛蘭希爾聽聞于百仇沒有牽連進激烈的‘獅龍之斗’稍微松了口氣,然后又問起東壺洲的情況。

  南部二十二洲之東,有一大山,其形若傾斜石壺,又在海邊,于是稱呼此洲為東壺洲。

  “相比其他諸洲,東壺洲的海岸要格外突出一些,可謂三面環海,而風波海的巨浪經常席卷沿岸,只有那石壺山上比較安定,常有人居住。”

  相比常居人口破千萬的南封洲,東壺洲的居民少的可憐,只有百萬不到,零散的分布在內陸和臨海的石壺山上。

  “風波海與無盡海不同,海上風浪極大,且陰晴變化不定,海獸眾多,即便我等知曉穿過風波海就是西方世界,但依然沒人走這條航路,或者說根本就沒有穩定的航路。”

  “東壺洲靠近風波海,有不少修士專門打造大船去海上捕殺海獸,獲得的血肉,鱗骨,等材料,往往能賣上不少錢。但這行風險也大,每年都會死很多人在海上。”

  “我們陀獅堂在那里的分堂,也定下過規矩,就是絕不可出海捕獸,僅做運送人員物資往來東壺洲的生意。”

  “葭蘭小姐若要去那里,我可以寫封介紹信,這樣一路上會方便不少。”雖然他如今是在養傷,但久居一洲堂主之位,又是派中的‘紅獅大將’,面子不小,可以幫這位少女解決不少繁瑣的俗事。

  “那些謝謝前輩了。”洛蘭希爾感謝的應下。

  “哈哈,這不過是小事,來酒宴準備好沒,今日我得幸痊愈,當大飲一頓。”雖然看著年過六十了,但這位依然生猛豪烈。

  之后的夜晚里,洛蘭希爾只好又陪著一起吃了頓飯,然后才返回桃塢洲的旅店。

  原本是計劃著第二天就出發去東壺洲的,但不想臨走時,得到了一個意外的消息。

  “要不,葭蘭小姐還是隨我等一同前往南封洲吧。”那位于堂主讓倪大墻請來洛蘭希爾。

  “是發生什么事情了嗎?”洛蘭希爾好奇的問。

  “是的,最近門中發生了不少事,我也是今早才得到消息。”說完,他拿出一封信,讓洛蘭希爾看。

  信中的事情并非辛秘,而是陀獅堂總堂發來的召集令,各地分堂分舵,皆要派代表前往,且最好就是堂主舵主。

  “掌座去世了么。”洛蘭希爾看著上面的文字,口中輕念。

  “沒錯,老門主已經一百一十多歲了,我入門時,他就是一派之長,后來還指導我不少…”回想往事,這位堂主感慨不已,時光已經過去半百了。

  “如今仙逝,也在大伙意料之中,只是沒想到會是在這個比較特殊的節點。”他用手指輕輕敲動桌上的信封,然后說起如今陀獅堂的現狀來。

  “一個月前,盤龍會派人來和我們說和,并且還做出了一定的讓步,態度誠懇。”

  “當時門內分成了兩股意見,有人不想停,因為不少弟兄死在了爭斗中,但也有人建議,就這樣接受講和,畢竟再斗下去,對雙方都不好,鬧大了,說不定還會引來王朝官府的警告。”

  “老門主的意思是可以說和,但要請‘白露七軒塢’的人來做個見證,畢竟他們才是南部二十二洲最久遠和影響極深的上門大派。”

  “這個條件提出后,盤龍會那邊沒有立即回應,似乎在猶豫,而這時門內就有人說,對方這明顯就是沒有誠意,說不定就是在故意拖時間,從老巢那邊調集好手過來支援。”

  “這點確實說的通,如今爭奪的邊界大多在南部二十二洲,離他們老巢較遠。”

  “門中有人就有些沉不住氣了,認為再等下去會被人當成傻子笑話,以后外面要是說‘盤龍會’略施小計,就把‘陀獅堂’十多萬好漢唬的團團轉,那以后名聲也就沒了。”

“于是  (本章未完,請翻頁)

第(2/2)頁  又打了起來,但不想老門主還未等來盤龍會的回應,身體已經撐不住走了。”

  “如今不僅僅是繼任人選的問題,還是該支持繼續和盤龍會斗,亦或者講和的問題。”

  “所以為了爭奪門主的位置,或者為了給出一個讓所有人都滿意的結果,這次總堂給你們都發了召集信是嗎?”洛蘭希爾回應。

  “是。”他抬頭看向這位聰慧的少女。

  “這樣感覺有點危險呀,你們都往南封洲趕,萬一盤龍會這時來搶奪地盤。”

  “這個,葭蘭小姐無需擔心,起碼兩個月內,盤龍會不會行動。”

  “哦,這是因為?”

  “白露七軒塢發了通函,讓這場爭斗暫停2月,他們也會派人吊唁老門主。”

  “盤龍會就這么聽話嗎?”洛蘭希爾好奇的問。

  “雖然不全聽,但我想他們不會為了這點小事和駁白露七軒塢的面子。”

  “葭蘭小姐來自王朝中部,有所不知,我們南部二十二洲,在古時皆受鴻鵠遺澤,各州都有白鳳鴻鵠的祭廟,在民間五德之鳳的鴻鵠威望極高,而‘白露七軒塢’是鴻鵠嫡傳,還掌握南部大部分巫女祝祭,即便是官府,在一些事情上也需要‘白露七軒塢’的協助。”

  “所以我說,盤龍會不會為了這點事,冒天下之不韙,在喪期的時候突襲。”

  白鳳鴻鵠嗎…

  不知為何,洛蘭希爾有回想起曾經在桃樂茜記憶中所見的場景,那是桃樂茜最后一次見鴻鵠,對方站在黃海之山的梧桐樹下,悼念已然不在的鳳凰魔女,一身白衣白裙,舉著一把紙傘,靜靜站立,身形格外柔弱渺遠。

  那時青鸞和鸑鷟已然在混沌災厄中逝去,五鳳只余其三,而鴻鵠也格外虛弱,幾乎要進入沉眠的模樣。

  也不知如今那鴻鵠是否還在,若是能見到她大概就能知曉東方的許多陳年往事了吧。

  在‘神翼之陽’的末期,太陽和月亮王冠破碎后,七美德剩下的幾人當中,就有兩位就是東方風格的人名,一位是‘媧’,一位是‘刑’,如今東方大陸那延綿山川中的龍脈,洞天秘境,或許就是他們的布置。

  從神翼之陽的消隱到鳳凰魔女的出世,這漫長的時光里,東方大陸是怎么走過來的,按理來說當時應該也有人類居住,只是很少,且不占主導地位而已。

  腦海中的這些念頭轉過,洛蘭希爾起頭來問道。

  “也就是說,這次直接去南封洲就能見到我要找的這人了吧。”

  “是的,他如今至少有五階,肯定也是受邀請的行列。”這位堂主解釋。

  “那好,今明就動身吧。”沒想到自己在南部各州轉了一小圈,最后還是得去南封洲,看來這次是注定要去了。

  南封洲,南部二十二洲中最為繁華的洲郡,港口眾多,商貿繁華,眾多商會皆在此設立總部,每日皆有千帆之船出入,帶來西方稀罕物件,運出東方的瓷器名產等。

  第二日,洛蘭希爾乘上桃塢洲的一艘大型畫舫,沿著江水一路南下前行。

  碧波輕漾,兩岸景色層層變幻,層山疊嶂,水野荒澤,良田溝渠,各州的風景盡入眼底。

  桃塢洲以桃花桃樹聞名,往南是赭羅洲,也就是楊血墨的老家。

  何謂‘赭羅’,即用赭石粉末染色的絲織品,其色如血干涸后的淺淺暗紅,又如秋葵花瓣,在古代,這種柔軟絲織品很受眾人喜愛,但隨著王朝的建立,各種染色技藝的發展,這種暗紅的色調逐漸不再流行,于是這里也不再如過往那般繁華。

  不過當地依然有一超凡派系名為‘紅赭羅’,該派中人以煉制超凡器皿維生,并且技藝精湛,在附近數洲內有著不錯的名聲。

  幾天過后,隨著畫舫臨近南封洲,河道上陀獅堂的成員越來越多,而之后于堂主也掛起了自己的‘獅咬大旗’,一只猙獰的巨獅張開兩道劍齒的巨口,下方就是紅裘燙金的大字,寫著‘于戮塵’幾個大字。

  最后一天,洛蘭希爾在船頭的甲板上,親眼看著河道上越來越的多掛著獅咬大旗的行船,有的高如層樓,有的船身兩側皆是長槳,整齊劃一,迅捷無比,還有的行船又如利箭破浪,在水中快速穿梭,讓人驚奇。

  越來越多的分舵和分堂成員在這江上匯聚,那統一的黑紅衣著,連成一片,又如黑龍過江,讓兩岸無數路人為之駐步。

  當這些船只擠滿數百米寬的江面后,其速度并沒有慢下多少,而是依然毫無減速的向航行,那種數千船只有如整體,靈活而又統一的場面,讓無數旁人為之驚訝。

  但看到這些船只上懸掛的獅子旗幟后,眾人又覺得這似乎理所當然,這才是陀獅堂應有的風范。

  隨著江面的視野逐漸開闊,遠處似乎可以看到出海口的盛況,一面面橫帆分布在天與海的交界處,浸染霞光,一股浩蕩而壯麗的氣息便迎面而來。

  數萬陀獅堂的好手齊聚這出海江口,往日罕見的五階高手,在這里似乎比比皆是,那一個個曬的古銅的皮膚,粗壯有力的胳膊和臂膀,劃槳時渾厚一致的號子,揮汗如雨,呵氣成云,熱浪襲面,讓人如同踏進一個熱鬧而豪情萬丈的世界。

  除卻陀獅堂本門的數萬人員,還有南部二十二洲各州各郡前來吊唁的人員,看著兩岸那無縫可插的人頭海洋,至少有二十萬人齊聚于今日。

  船頭的一面面大鼓被敲響,由一開始的紛亂到后面的逐漸整齊,鼓聲激昂,不少遠道而來拜訪人走在甲板上,似乎能從腳下木板的顫抖中感受到自己的心跳。

  那鼓聲連成一片,震響這個數百萬人的巨城,有如陀獅低吼,水浪不息,讓每一個踏上河岸準備吊唁的人心驚肉跳,不禁心生敬畏。

  洛蘭希爾在這一片熱鬧而激蕩的鼓聲中走下船,隨著眾人一同,一步步走向那陀獅堂的山門。

  舉目所望,一座寬大的山門屹立在正對河面的山腰上,其兩側有著百米來高的參天巨樹,而兩樹環繞下則屹立著朱墻青瓦的巨大牌坊,金紫的牌匾寫著龍飛鳳舞的三個大字‘陀獅堂’。

  順著山門往下是一百零八層異常寬大的臺階,每層臺階兩側皆有三米來高的金銅獅子,這些獅子狻目猊瞳,踏珠握石,威怒不已。

  如今每層的獅子下都站著一位陀獅堂成員,他們皆為四階以上,赤著胳膊,汗水滾落,奮力敲打著身前的海獸大鼓,伴隨著元力在鼓中回蕩,然后又經鼓面震顫擴散,這聲浪有如海浪一般,不斷沖刷著這王朝南方最大的巨城。

  望著這山門中幾乎肉眼可見的滔天氣勢,洛蘭希爾感覺自己還是小視了‘陀獅堂’在這南部二十二洲的實力,即便他不是上門,這般海量的人手和聲浪,也足以讓人敬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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