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獅之斗,其實王朝內兩大漕幫聯盟之間的斗爭,其中一方就是我們陀獅堂為首的聯盟,另一派則是以‘盤龍會’為首的漕幫聯合。
“按照以往,我們陀獅堂的勢力主要分布在南部二十二洲,盤龍會的勢力主要分布在中部十七洲,他們的總會在河岱洲,也就是黃海的出海口。”
“從黃海往內河往西,經由河岱洲,陌上洲,青野洲,進入洛京,北上挼藍洲,這條重要的黃金水道就是由他們掌握。”
“按照以往,我們是井水不犯河水的關系,中間還隔著沼澤眾多的刈雷七洲,來往不多。”
“只是前些年,懷南王受帝命,督造運河,準備連接刈雷七洲的水網,打通黃海和南海之間的水道,并且將中部和南部的連接起來。”
“所以,是為了爭奪這新的水道嗎?”洛蘭希爾若有所思。
“是的。”
雖然對方是這樣說了,但洛蘭希爾覺得其中緣由應該不止這些,但這些事和自己關系不大,倒也不用太過關注。
看來還得先去南封洲一趟呢,不管怎么說,當年要不是于百仇將懵懂失憶的自己帶出深山,而且還一路引路和保護,恐怕自己當時會吃很多苦頭,好人并不是哪里都有的。
“我想想,或許我要和你們一起去趟南方。”洛蘭希爾捋著發絲,慢慢回答。
“一起?這…”在場的幾人有些猶豫。
雖然洛蘭希爾看著很漂亮,但他們是漕幫出身在外經歷的多了,自然清楚,這樣的女孩能在外獨自走動,肯定不是簡單人物,而且還不認識,萬一是歹人…
盡管有幾位成員頗為心動,但其中那位領頭的男人還是站起身來婉拒了洛蘭希爾的請求。
“抱歉,這位大小姐,我們這邊還要執行任務,不方便帶人同路,況且我們以前也不認識,實在為難。”他說話四平八穩,讓人很難挑出毛病,不愧是選為帶隊的人。
“這樣也是,你們的事情,其實剛才我在街上也看見了,是缺少治療相關的藥劑吧。”洛蘭希爾提出了一個對方無法拒絕的條件。
“呃,是的。”雖然很想否認,但事已至此。
“我想,我能提供一些藥劑給你們,放心質量不會差的。”
聽到洛蘭希爾說出自己有他們急需的東西,這幾人先是一喜,但又有些懷疑和憂慮,哪里能有這么巧,這位大小姐就有他們所求的東西,該不會是有詐吧。
看著幾人懷疑的眼神,洛蘭希爾也不得不露出一絲無可奈何的笑,這確實是讓人驚訝和懷疑的事情。
“你們不用擔心我的貨物問題,事實上,我是王朝春官司派往西大陸的使節團成員,如今返回,所以船上也帶了很多西大陸的貨物,其中就包括你們需要的東西。”
金雀巫女乃是春官體系內,所有巫祝的頂點,自身甚至可以直接入宮面圣,地位也就比春官長低半級,放到外界可是一方大員,這種證明和保證,對洛蘭希爾而言,再簡單不過。
“話雖如此,我們還是先看看東西再說吧。”其他幾人依然半信半疑,最近發生的事情,已經讓他們不再輕易相信海港內的商人了。
可惜這里不是王朝南部,那里的大小商會,他們陀獅堂都很熟悉,打交道也多,哪里會受今日這種氣。
“那我們明天再見,我會讓人將貨帶到集市,你們到時仔細檢查就是。”洛蘭希爾點點頭。
“這樣最好不過了。”其他人也認可。
之后,洛蘭希爾和夜靈告辭離開,而這幾位陀獅堂的成員則坐在旅館的吧臺前飲酒討論。
“血墨老大,剛才這個小妮子感覺不靠譜啊。”之前在街道上暴躁動手的壯漢,用寬大的手掌攢著酒杯嘟嚷著。
“蠢牛,你這會倒小心起來,之前怎么不見你謹慎,那天要不是你著急逼著人家,我們也檢查的倉促,哪里會造成今天的后果。”
“你…”那個壯漢睜眼怒睜,又有些想動手,但被一旁那位領隊的男人握住手臂攔下。
“鰲牛。”話音低沉,讓周邊的幾人突然變得安靜。
“大哥…”這時,這個被稱作鰲牛的壯漢也口氣萎了下來,畢竟自己犯的錯,心里清楚。
剛才還想著,出點主意提醒,轉移下注意力,表現一下,沒想到還是被領隊看破了。
“哼。這次回去后自己去領罰。”
“知道了。”雖然個身體健壯和周圍人比如山一般,但在說這話的時候,帶著一種莫名的委屈,讓人深感反差巨大。
之后幾人又吃了點東西,準備散去休息時,那位領隊喊著隊伍中那位有著深紅劉海的女子留了下來。
“冷雁,你明天去把天海閣駐扎在港口的鑒明師請來,試試那位小姐的真假,這次可不能再出錯了。”
“這里是請人的費用,你拿去。”說完他拿出一個小袋子,里面裝了約六十個玄螭烙銀環,落在桌面發出略沉的聲音。
拿起這袋錢幣,她感受了下手中的重量,深吸口氣,然后應下。
看來這次得求穩了,碧波天海閣的鑒明師出場費可不低,這些老師傅專門負責鑒定貨物的品質真假,乃是沿海港口的必備職業。
回到船隊駐扎的旅店后,洛蘭希爾和夜靈先是洗漱一番,然后才換上清爽的衣服坐在窗邊乘涼。
海風有些濕潤,在三樓的窗口可以看到遠處港口內的燈火,還有旅店庭院外街道上繁華的夜景。
珍珠群島上往來的商隊很多,即便到夜晚也很是喧鬧,許多店鋪甚至整夜都不會打烊,通宵有人值班和進出。
臨到傍晚的時候,洛蘭希爾可以聽到遠處傳來的一陣敲鑼打鼓的樂聲,還有唱戲或者演奏的聲響,相比偏僻的小鎮和村落,這里的娛樂產業也很是發達。
“要去看看戲曲嗎?”洛蘭希爾忽然有點感興趣,上次看這樣的表演,還是在凝紫照夜宮修養的時候。
“戲曲呀,唔,既然洛蘭姐姐想去,那我也一起去好了。”看的出來,要不是洛蘭提及,夜靈這個小家伙真是一點也不想去。
“怎么了,這么不感興趣?”洛蘭希爾饒有興趣的問一旁逗戴菊的夜靈。
“因為小時候聽的很多嘛,那時候爺爺奶奶常帶著自己去,不過我是聽不懂,只感覺他們穿著花花綠綠的衣服,在上面跳來跳去很有意思。但是看久了,慢慢就無聊了,后來我就找各種借口不去,躲在其他地方玩。”夜靈放下手中的吃的給胖乎乎的戴菊,然后跳著來到洛蘭希爾身邊。
“陪洛蘭姐姐去,就不一樣了,應該會很有趣。”
“這又是為什么呢?”
“因為洛蘭姐姐認真聽戲的樣子,應該很好看。”好嘛,人家看戲她看人。
兩人坐在窗臺邊,看著街上夜景的繁華,又聊了會,然后才走下樓。
“巫女大人。”幾位穿著戰袍鱗甲的將士看到洛蘭希爾下樓,連忙起身行禮。
“不用這么客氣。”洛蘭希爾揮揮手,讓他們繼續吃喝與閑談,然后才來到柜臺邊。
“這邊有什么好的看戲曲的地方嗎?”她看向那在柜臺后的店員。
“大人您說的這個很好找,一出街道,往南走大概300多米,有處高大紅色牌匾的地方,那里飄著長長的大紅燈籠,就是海港內最大的戲院。”
“好的,我知道了。”
謝過這位店員后,洛蘭希爾走出旅店,步入喧鬧的街道。
一路上滿是行人和燈籠,到處都是叫賣的聲音,街邊也有擺著各種小吃的夜攤,讓貪吃的夜靈和戴菊不得不停下,買上一些。
“這個給。”夜靈拿著一塊用油紙包好的金黃色烤餅,其散發著熱騰騰的香味,聞著就讓人食欲大增。
“好的。”洛蘭希爾接過來,小小的咬了一口,一種發燙而帶著甜味的麥香便涌入口中。
雖然外面烤的金黃,但內部有很柔軟,還有融化的糖,很是可口。
兩人一鳥就這樣,一邊吃著小吃,一邊向著那家戲院走去。
來到店員所說的那處牌匾下時,洛蘭希爾看到了前面擁擠的人群,這處戲院很是火爆。
“大概是來晚了。”不過兩人還是走了過去。
在經過一番等待和排隊后,兩人拿著門票進入這處戲院里面。
和金雀花王朝內的戲院不同,這里明顯采用了西式的階梯式觀眾席,這樣能容納更多的人,而且后面的人也少有遮擋,能清楚的看到舞臺上的演出。
在兩人坐下不久,戲院內的燈光逐漸熄滅,然后前臺亮起柔和的光暈,隨后主持人上前,解說今晚演出的項目。
《紺珠拾遺·青鳥銜枝》
“連山之北,淵峰以西,寒天雪地,有一青鳥銜枝,跨海而來,落于祁山。”
深藍的幕布拉起,一面面象征海浪的油畫立牌在背后人員的推動下,不時前進后退,深藍和白浪交替,有如波濤起伏,給人一種壯闊而古老繪卷的感覺。
坐在這漆黑的大廳,看著那高臺上的柔光映照的場景,下面的觀眾很快就沉浸進去,而之前說不感興趣的夜靈,這時也變了性子,眼睛睜大,看著上面的表演。
不久,一副巨大油畫緩緩拖過高臺,上面描繪著一只展翅而飛的青羽之鳥,其眉如冠,向后延伸,飄舞而悠長,其展開的羽翼上,有著一種天然而神秘的紋絡,宛如古代的某種文字。其口銜著一根枝丫,上面有著翠葉和一串鮮紅的小巧果實。
隨著青鳥那巨大的油畫慢慢推進,下面的‘海浪’為之退卻,慢慢迎來一座豎立的‘高山’木架,木架前后有著各種陡峭的巖石立牌繪畫,讓其有著幾分傳說的感覺。
‘海浪’為之散去,那青鳥停在高山前,慢慢降下,而這時,一陣輕微的崩塌聲響起,隨后那高山裂開,露出其中一個高大宏偉無比的身影。
其高如山,其色青銅,壯如神祇,有三面而六臂,攔在青鳥之前,阻其飛行。
青鳥與之爭,不敵,垂淚而鳴泣,銜枝墜落,翠葉化為山林,紅果落入那青銅之神口中。
群山震落,出千里之沃野,雪融成河,流灌其中,青銅乃止,復為巨山,隱于林下。
于是,生民乃聚,五國而成。
洛蘭希爾坐在臺下,看著高臺上,那青鳥和巨人般的山神戰斗,其中火紅的流光和青色的逸風交織,然后幕布落下,再次拉起,之前的油畫也隨之改變。
原本高鳴的青鳥變得憔悴而滿身傷痕,鳴泣而落淚,口中銜著的枝葉也為之落下,紅色的果子被那山神所食,翠色的枝葉則化為漫山遍野的青翠山林。
臺上幕布再次緩緩落下,將那青鳥和三面六臂的巨人再次遮擋隱去,然后兩側緩緩推入新的高山和樹林立牌,地面也撒上金色的光影。
隨后穿著簡陋粗布衣裳的行人拖家帶口的來到此地,隨和一個個房屋和城墻的立牌豎起,然后升起裊裊炊煙,一片繁榮興盛。
這便是東方大陸,北部祁山間的五個國家的由來,他們信奉青鳥,以此為尊,擅長藍染衣裳,飲雪山之水而長,駕馭山間寒鷹飛翔,征服周圍荒蕪的野嶺山谷,一步步擴大居住的面積。
這場開頭的正劇講述的就是五鳳之一,青鳥銜枝,落而生國的傳說。
在金雀花王朝內,有著明文規定,所有戲院,所表演的劇目中,必須抽出十分之一,出演正劇,也就是關于五鳳傳說,還有王朝早年各種人物,經典故事的劇目。
如今這開頭的劇目過去后,高臺上緩緩降下幕布,稍作休息,然后才是今晚的娛樂戲劇。
“白鹿鳴野,佩環清音,待我佳人,于雪孓立。”旁白之聲遙遠而嘆息,似有悲傷,又有懷念。
超凡魔力制造的雪花從空曠而高的穹頂上落下,隨后幕布慢慢拉開,然后露出一位背對觀眾站立的身影。
其背景中是荒蕪無盡的大地和曠野,漫天飛雪和枯草,格外蕭索和孤寂。
在那旁白結束后,高臺上的那個身影轉過身來,開始吟唱,吟唱這個古老故事的開端和過往。
生于南國的學士,考得功名,赴北隨軍,,而后在這荒原上認識了一位部落中的女子,兩人為之相愛,但之后又無奈分離的故事。
雖然在洛蘭希爾看來,這樣的故事有些老套,但在保守的王朝內,端莊君子的學士和那粗獷而靈動的異族女子相愛的故事,還是有很大新奇和吸引力的,不少人都看的津津有味。
劇情一步步深入,觀眾們也慢慢忘卻之前欣賞五鳳傳說的那種宏偉壯麗之感,開始沉浸于愛情的連綿和凄美之中,只是坐在臺下的那位少女,腦海中依然回繞著關于青鳥的故事。
那個三面六臂的青銅巨人,到底是什么存在,為什么能在過往擊敗強大的五鳳之一,而青鳥口中銜著的枝葉到底代表什么,為什么那次的失敗,讓她如此悲傷。
------題外話------
想故事卡了會,錯過了時間(嘛,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