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劉星先是點頭,接著詫異的看向了包仁:“您可不能叫丁叔叔膽小鬼,他還是很有但當的。”對于他來說,丁大力在怎么說都是丁蘭的父親,他說壞話可以,但是別人可不行。
“算我說錯了。”包仁面帶揶揄之色:“我今天來你這里,你是想問問你這集市的情況,不過我到現場去看了一下,包括百貨商店還有水渠堤壩的修建,那都很不錯,真的很不錯。”
“但上面的某些領導卻是拖了你的后腿,這要不得。”包仁說著站了起來,背著雙手看向了還未砌好的診所:“姜神醫他在嗎?”
“我不知道呢!”劉星如實回道。
不是他敷衍包仁,而是突然間覺得這包仁說話有種上位者的氣質浮現,令他不得不謹慎。
但一旁玩耍的瓜子卻是沒有顧忌這么多,他看著包仁歪著小腦袋,天真的眨巴了下大眼睛:“姜爺爺在鞋店后院給人看病呢!你想看病得排隊,他老人家現在很忙。”
“喲!這就是你妹妹瓜子吧?”包仁聞言,那是開心的笑了。
“嗯,”劉星點頭。
“好可愛的丫頭。”包仁伸手抱起了瓜子:“我不找姜神醫看病,你能帶我進去看看嗎?”
“可以,”瓜子回道。
“那走。”包仁說著朝后院走去。
陳紅想想跟著,卻是被包仁給拒絕了:“你去忙你的吧!集市上的問題我都了解了,放心好了,我會給解決的。”
有了這話,陳紅自然是開心的不行。
吳局也是暗暗吃驚。
他真是想不到包仁居然會為集市這樣的小事情上心。
這對于他來說可是不得了。
劉星將他們倆的表情看在眼里,卻是沒有去多想。
因為官場上的事情太復雜,他可不想參與進去。
六月二號。
包仁走后的第二天。
上級領導就派人來安裝電話線了。
而且還是速度很快的那一種,雖然短時間不能完成,但令劉星多少有些意外。
而在當天下午,丁蘭送來了百貨商店的營業執照。
還有相關營業的資質證件。
這讓劉星終于松了一口氣,眼見丁蘭是騎自行車過來了,當下提議道:“姐,等下吃了晚飯再走,我在張進德那里買了好幾個大豬蹄呢!”
“我沒時間啊!”丁蘭一聽到大豬蹄就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俏臉上有著難受的神情:“你是不知道,今天申請個體戶營業執照的太多,都快把我給累死了,要不是我爸給我派了一個來你這透透氣的任務,我都想不干了。”
“姐你這種思想可就要不得。”劉星拉著丁蘭就來到了廚房中,直接從碗柜中將一碗做好的豬蹄給拿了出來:“既然你沒時間吃晚飯,那現在將這豬蹄給消滅總可以吧!”
“我的天!你想的真是太周到了。”丁蘭開心的不得了,連筷子都不拿了,伸手抓起來就啃:“嗯,好吃!正宗!”
劉星在一旁笑看著:“丁叔叔給我辦理了百貨商店的營業執照,他現在是不是壓力很大?”
“哪有。”丁蘭謹慎的看了一眼周圍,見沒有其他人才回道:“我跟你說,我爸可能要升職了,而且以后專管工商經貿這方面的事情。”
“真的假的?”劉星一愣之下笑了。
這對于他來說可是好事而不是壞事。
“當然是真的了。”丁蘭見瓜子聞到豬蹄的香味跑來了,連忙將手中未吃完的豬蹄遞了過去:“昨天一個大領導特地來找我爸,談了兩個多小時呢!”
“我隱隱聽到,這個大領導要升我爸的職。”頓了一下,丁蘭又笑著說了一句。
“這個大領導叫什么?”劉星忍不住問道。
“具體的名字我可不知道,但我爸喊他包書記。”丁蘭拿起抹布擦了把手,然后洗了起來:“這事情你知道就行,可別亂說。”
“我沒那么傻。”劉星連保證道。
但心里面卻是掀起了驚濤巨浪。
因為要是沒有猜錯,這個包書記。
只怕就是昨天陳紅帶來的包仁。
“好了,不跟你說了,我的任務完成了,也吃到了豬蹄。”丁蘭彎腰摸了摸瓜子的小臉蛋:“也是時候回去了。”
“那姐路上慢點。”劉星叮囑道。
“放心吧!”丁蘭走出廚房,騎著自行車就走了。
劉星目送丁蘭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正要將營業執照送到百貨商店去,吃豬蹄的瓜子卻是哭著湊了上來:“哥哥,哥哥!不好了,窩的牙齒被咬掉了。”
“啊?”劉星聞言連忙低頭看去,見瓜子嘴里真的缺了一個牙齒,而且還出了好多血,當下連忙抱起來就朝姜神醫所在的位置跑去。
“哥哥…我會不會死啊!”瓜子見嘴唇上全是血,那是哇哇大哭了起來。
“不會的,你這是換牙,很正常。”劉星連安慰道。
“真的嗎?”瓜子有些不相信。
“當然是真的了,哥哥以前跟你一樣也換牙。”劉星見姜神醫在后院中喝茶,連忙將瓜子遞了過去。
“喲!偷吃蹦到牙齒了?”姜神醫看著瓜子的模樣,那是忍不住笑了出來:“不過沒事,我帶你去清洗一下口腔就沒事了,誰小時候還不掉一兩顆牙呢!”
說完,抱著瓜子就朝鞋店的后屋走去。
瓜子聽到這話,才松了一口氣沒哭了。
劉星沒有跟著,而是笑著轉身去百貨商店了。
六月三號是趕集的日子。
但百貨商店卻是沒有開張。
不是沒有準備好,而是下大雨了。
從早上一直下到了下午四點多鐘。
等雨停了,集市早就散場了。
但百貨商店卻是未開張先火了。
至于原因,那是因為百貨商店可以躲雨。
但更多的是所買賣的東西物美價廉,吸引到了大量的顧客。
這讓那些加入百貨商店的商販還有村民,一個個高興的要死。
但劉星卻是開心不起來,因為集市的路面修復還差最后一天就可以完成了。這大雨下的,只怕又要延期了。
但值得慶幸的是,姜神醫的診所屋頂圓垛了,并且蓋上了土瓦,躲過了這一場大雨的侵襲。
大雨過后。
前來找劉星加盟百貨商店的商販那是絡繹不絕。
但劉星卻是沒有時間去處理這事。
因為吳局開車帶著張香君跟楠楠來了。
來集市上的原因,是想請他明天去家里面吃一頓便飯。
借此感謝之前對找回楠楠的諸多幫助。
這一頓飯劉星是沒有辦法拒絕的,所以當下就答應了。
眼見馬上就到了吃晚飯的時間,他笑著對吳局道:“叔叔,這個點您應該下班了吧?等下吃了晚飯再走,反正您有車。”
“行!”吳局爽快的答應了。
“但不能喝酒。”張香君見楠楠跑著去找瓜子跟小不點玩去了,回頭就叮囑了一句。
“我沒問題。”劉星笑了笑。
吳局卻是有些無奈,但也沒有多說什么,而是撇開了話題:“劉星啊!之前你資助了我八百多塊錢去尋找楠楠,這錢我記著呢!但叔叔現在還不起,所以你得等一段時間在說了。”
“叔叔這話說的,好像我逼您還錢似的。”劉星搬來了椅子讓吳局跟張香君坐了下來:“真要說到錢,我還得謝謝您呢!”
“這話怎么說?”吳局有些糊涂了。
張香君笑了笑,見劉冬菊一個人在廚房中忙碌,起身就走了過去。
“衡水酒廠維修灌酒設備的費用,要不是您出面,憑借老李那老謀深算的樣子,我能那樣爽快的拿到手而沒有后患?”劉星提醒了一句。
“這倒是。”吳局不得不承認這話。
當時看似李大偉在求劉星,但其實暗地里好多人準備對劉星動手呢!
畢竟兩萬塊錢的維修費用可不是小數目。要不然當初魯肅跟劉思文的那兩萬塊錢從銀行中取出來,就不會被搶走了。
“對了,叔叔!”劉星突然間認真說道:“您知道老李最近的動向嗎?說好的將材料采購齊了,就讓我過去維修灌酒設備,怎么這突然間一個禮拜都沒有任何音訊了。”
“別急,我今天來你這里,就是要告訴你老李的事情。”吳局聞言輕嘆一聲說道:“這個衡水酒廠跟中益酒廠每年到了陽歷六七月份的時候,都是訂單最少的時候,他們為了度過這個難關,會去外省或者一些大企業拉訂單,以此來彌補酒廠的虧損。”
“這樣啊!”劉星緩緩點頭。
作為過來人,他知道吳局說的都是真的。
因為白酒企業都是這樣,到了夏天訂單就會大量減少。
直到秋天到來,訂單才會逐漸增多。
而到了冬天,那才是白酒企業訂單最好的時候。
他重生前就在中益酒廠做過,所以熟知這里面的內幕。
李大偉這個時候去外省拉訂單,而沒有去顧忌灌酒設備的事情。
這樣說來,一切都是很正常。
因為衡水酒廠要是沒有了訂單。
那灌酒設備就是維修好了,只怕衡水酒廠也會倒閉。
“而今年的衡水酒廠因為灌酒設備壞了太多的原因,訂單那是特別的少,所以老李這回不得不親自出外省拉訂單,估計在未來的一個禮拜內都還不會回來呢!”吳局輕嘆一聲又補充了一句。
“看來老李也挺難的。”劉星搖了搖頭。
訂單要是好拿,那李大偉就不會親自出馬了。
而往往親自出馬的代價,就是喝酒拼命。
雖然看著無傷大雅,只怕到老了會落一聲疾病。
“是啊!其實衡水酒廠這兩年完全靠老李在支撐著,要是換做其他人,衡水酒廠只怕早就倒閉了。”吳局笑了笑:“我不怕告訴你一件很恐怖的事情,中益酒廠有13條生產線都關閉了,要是未來的兩個月還拉不到訂單,最怕離倒閉不遠了。”
“真的假的?”劉星微微吃了一驚。
不過他很快就淡定,因為記憶中的中益酒廠,好像在82年沒有倒閉。
畢竟是國有企業,在苦再難也有市領導支持著。
不像農民,要是家里面揭不開鍋了。
只怕根本就沒有人問津。
這可不是在損任何人。
而是說的事實。
“當然是真的了,我今天早上還被領導拉去開會了,說的就是注意中益酒廠生長線關閉后的治安問題。”吳局接過了劉星遞來的茶水:“這事情你知道就行,可不能到處亂說,影響不好。”
“我知道。”劉星笑了笑:“那不說這個煩躁的話題了,叔叔你有沒有想過來集市上做生意啊?”
噗呲!
正在喝茶的吳局,那是直接將茶水給噴了出來:“以后你這話可別再說了啊!我在體制內,怎么可能做生意呢!”
“我就是想讓叔叔賺點錢,沒有其他的意思。”劉星訕笑抓了抓頭。
吳局現在的工資,估計也只有七八十塊錢一個月,甚至更少。
再這樣的情況下,一大家子的人只怕很難養活。
所以他才有了讓吳局來集市做生意的想法。
當然了,這個做生意可不要吳局親自出面。
只是在幕后稍微幫幫忙就行了。
現在見吳局這樣說。
那只好打消這個念頭了。
畢竟八十年底的人,思想都很淳樸。
不像幾十年后,一個個都掉進錢眼里面去了。
渾身都是銅臭味。
“你叔叔以后都不會缺錢了。”吳局感激的笑了笑:“因為我這次回來,已經轉正了,而你嬸嬸,也將在下個月正式走馬上任工商局副局長。”
“不是吧?”劉星被這好消息給嚇到了,在回過神來后,那是開心的不行:“叔叔,這樣的大好事,咱們等下得喝兩杯啊!”
“可是你嬸嬸不讓啊!”吳局有些郁悶:“這樣吧!明天去我那里喝,畢竟等下得開車回去。”
“行!行!行!”劉星深知喝酒不勸的道理,當下連點頭答應。
“哥哥,哥哥!楠楠說她肚子疼。”瓜子這個時候從鞋店中跑了出來,小臉上那是一臉的擔憂。
“怎么回事?”劉星連問道。
吳局則是直接跑向了鞋店。
“窩也不知道。”瓜子連搖頭。
劉星見狀,也沒有多問,而是直接跑向了鞋店。
后屋中,他見到了疼的直打滾的楠楠。
吳局以為楠楠吃了什么不該吃的東西,連忙抱著就朝診所跑去。
診所雖然還沒有營業,但姜神醫跟青蓮、綠竹卻是搬進去住了。
他們此時正在門口處理采摘回來的草藥,這看到吳局抱著楠楠跑來了,連忙圍了上去。
“她怎么了?”青蓮問吳局。
“我也不知道啊?”吳局一臉的惶恐。
之前在家里面也說肚子疼,他以為是鬧蛔蟲,所以就沒有太在意。
畢竟蛔蟲只要吃了寶塔糖,那立馬就會被拉出來的。
姜神醫見楠楠疼的額頭上滿頭大汗,當下連伸手為其把脈,在沉默片刻后,那是連道:“趕緊背著去后院,我要給她施針。”
“好!好!”吳局抱著楠楠就朝后院跑去。
趕來的張秋香也緊隨其后。
姜神醫讓青蓮背來醫藥箱,連忙跟在后面。
瓜子、小不點想去看熱鬧。
被劉星攔住了。
畢竟楠楠的病看著有些不簡單。
所以為了避免出現意外,還是不讓瓜子跟小不點去看熱鬧的好。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
吳局才從后院走出來。
但臉上卻是有些難掩的憤怒。
“楠楠到底怎么了?”劉星連關心的問道。
“都是那幫人販子害的。”吳局緊握著拳頭:“姜神醫說楠楠的肚子里有有好多泥土,當時我不相信,后來我一問楠楠才知道,她在餓得不行的時候就是吃磚廠里面的泥土熬過來的,現在肚子疼,就是因為這些泥土在作祟。”
“什么?”劉星被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