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道德見此時此刻劉星居然還笑的出來,那是忍不住罵道:“你這個臭小子還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現在丁局長人都來了,你難道就不知道在沒有獲得個體工商戶經營許可證的情況,私自制造鞋子的罪有多大?”
在78年改革開放之前,因為物質短缺的原因,好多東西私人都是不能買賣的,比如吃的大白兔奶糖,穿的布料,還有用的煤油等等…等等…,要想獲得統統都需票證,而且還只能去供銷社購買。
一旦避開了供銷社私自買賣,被發現舉報了那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被抓起來坐牢,而且依照買賣物品的價值來判刑。
當初六十年代到七十年代的農民,好多因為不懂這其中的彎彎道道而吃了大虧,甚至一談到投機倒把這四個字就會變臉色。
究其原因,就是因為供銷社這個國營企業做的太過火,導致好長時間農民都不敢出門去外面做買賣,怕到時候錢沒有賺到,最后卻是被關進牢里了。
但現在不同了,因為政策早就改變。
供銷社這幫大爺要想在借用政策狐假虎威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
劉星自然也是知道其中的內幕,他看著肖道德依然保持著笑意:“私自制造鞋子是有罪,但只可惜你的算盤落空了,丁局長他不會抓我。”
“是嗎?”肖道德仰頭大笑,笑的滿身的肥肉亂顫。
一旁的丁局長卻是臉黑的很,想喝止,卻是有不知道從何開口。
在廚房中的丁蘭跟牛連芳,見劉星還沒有回來,這又聽到了肖道德那刺耳的笑聲,一愣之下連忙跑了出來。
其中丁蘭見父親‘丁大力’帶著同事都在曬谷場上,那是尷尬的杵在原地都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牛連芳更加的尷尬,因為她手上還拿著剛烤好的糍粑,嘴里面還咬了一小塊呢!
不過她不是工商局的員工,不受丁局長管束。在回過神來后,連忙又跑回了廚房,將糍粑吃完了才裝作若無其事的走了出來。
但丁蘭卻是不行,他訕笑的來到了丁大力的身邊:“爸!你怎么也到劉星這來了?”
“肖老板說劉星違規制作鞋子,所以我就帶著大家過來看看。”丁大力沒有問丁蘭為什么在劉星家,而是直接回答了丁蘭的問題,并且面無表情的看向了肖道德。
這話一出,令肖道德的臉色在瞬間就變了。
他可是一個人精,哪有不知道丁蘭出現在劉星家很詭異。
但現在的形勢已經是騎虎難下,要想在改口離開的話已經是不可能。
當然了,他現在的底氣也很足,畢竟劉星私自制造鞋子的事情‘證據確鑿’,這就是丁局長都無法改變。
眼見工商局的執法人員一個個都散開在曬谷場上閑聊了起來,肖道德一時沒忍住就耍起了脾氣:“丁局長,你就是這樣辦案的嗎?在我那里執法可是雷厲風行,可是到了劉星這里,你怎么就打起了哈哈,這樣可要不得哦!”
“等到趙書記問起,那到時候我可會毫不保留的將現在的情況說出去。”頓了一下,肖道德又補充了一句。
很顯然,這個‘趙書記’就是他的靠山。
“那你想要我怎么辦案?”丁局長皺了皺眉頭。
丁蘭也是很不開心,但沒有多嘴,畢竟這里他父親最大。
“這不明擺著嗎?抓人扣物資啊!”肖道德好笑的一攤手:“難道證據還不夠嗎?看到我手上的鞋子沒有,在沒有鞋票的情況下,劉星這小子居然賣五塊錢一雙,而且最近這十來天賣了有好幾百雙了,這對于我的供銷社來說,你知道造成了多大的損失嗎?”
其實要不是劉星制作出來的鞋子賣的太火爆的話,他是不會在這個刀尖浪口亂來的。畢竟他不傻,最近因為假肥料的事情,好多人都在暗中警告他要低調一點。
但劉星制作出來的鞋子,對他經營的供銷社威脅實在太大了。
至少在這近十天以來,供銷社沒有賣出去過一雙鞋子。
就是他囤積的鞋票,也沒有人花高價來買。
這樣長此下去肯定不行。
所以在跟合伙人商議了一下后。
就有了來劉星家買鞋作為證據,最后‘倒打一耙’的場面。
丁局長哪有不知道肖道德的心思,更加知道肖道德帶他來劉星家的用意,但他的回答卻是:“肖老板,你說的在多,我…也沒有資格抓他。”
“為什么?”肖道德不解,火氣也從腳底串到了腦門。
要不是有這么多人在場,他都有些想發飆了。
“呵呵…你真想知道?”丁局長看著肖道德的樣子,突然間忍不住笑了。
丁蘭也笑了笑,但沒有多說。
其他工商局的執法人員見狀,則是跑去跟瓜子玩去了。
肖道德雖然知道這一幕很不對勁,但還是冷冷的回道:“我當然想知道,丁大力我告訴你,你今天要是不給我一個交代,那以后你可沒好日子過。”
得了,這話很明顯有威脅的成分在里面。
要是遇到脾氣暴躁的,只怕早就耳光上臉了。
但丁局長卻是沒有,相反還一臉的笑意:“話不要說的這樣難聽,我不抓劉星,那是我早就知道了他是鞋匠,也知道他的家里面正在制作鞋子。”
“而且你知道嗎?劉星早就在工商局辦理了個體戶的營業執照,他現在制作的鞋子,包括請人做事,以及其他種種跟鞋匠有關的行為,都是合理合法的。”丁蘭跟著補充了一句。
“什么?”
“劉星什么時候辦理的個體戶營業執照?”
“你們…你們一定是騙我的!!!”
肖道德瞪大了眼睛,一時間根本不相信耳朵聽到的。
他整個人懵逼在原地,嘴巴張成了0字型,久久都回不過神來。
也許硝石村其他村民辦理的個體戶的營業執照,他還能相信。
但是劉星,他一個十六七歲的孩子,居然也懂得想要做鞋子的生意,就必須先要辦理個體戶營業執照,這…這真是太匪夷所思,太讓他震驚了。
要是早知道劉星辦理了個體戶的營業執照,那打死他都不會像個小丑一樣,來劉星家,來找劉星的麻煩啊!
畢竟在八二年,能夠憑借能力或者關系辦理到個體戶營業執照的人,那一個個都不簡單啊!
“是我草率了!”肖道德在心中暗嘆,眼見劉星一直淡笑著都沒有說話,在尷尬的朝丁大力跟丁蘭笑了笑后,轉身就朝鄉道上開溜。
然而還沒有走出兩米遠,就被劉星喊住了:“肖老板這是要去哪啊?好不容易來到了我家,是不是要吃了飯再走。”
“不了,不了!我供銷社還有事。”肖道德想不到劉星會這樣好說話,當下連轉身拱手賠笑。
“我看你的事情還是暫時放下吧!要不然你會后悔的。”劉星說完這話,走進廚房將小半袋磷肥給提了出來。
看到這一小半袋磷肥,肖道德的臉色就變了,變得難看了起來。
他想走,卻是邁不開步伐。
丁局長將這一幕看在眼里,記在了心上。
見丁蘭就在一旁,連小聲問緣由。
丁蘭自然是毫不隱瞞的將內幕給說了出來。
丁局長在聽明白后,那是整個人都變了,變得激動了起了。
他卷起了衣袖朝曬谷場上的十幾個下屬喊道:“都愣著干嘛?干活了。”
這話一出,十幾個工商局的員工連忙跑到了丁大力的身邊。
在得知丁蘭找到了肖道德買賣假肥料的證據,那是一個個興奮了起來。
不用丁大力交代,瞬間就將肖道德給圍住了。
“你們干嘛?”肖道德慌了起來。
“你說干嘛?”丁蘭淡笑走到了肖道德身邊。
“我怎么知道。”肖道德想哭,表面上卻是裝出了無所謂的笑容。
但是傻子都看的出來,他現在的表情比吃了粑粑還難看。
“這磷肥是你家供銷社的吧?”丁蘭沒有跟肖道德廢話,而是直接進入了主題。
“不是。”肖道德連否認。
要是承認,他那他這輩子可就完了。
丁蘭看向了劉星。
劉星心領神會,轉身走進了堂屋。
片刻之后,不但帶出來了去年購買肥料的收據,還有他的父母。
這回肖道德要是想在否認,只怕是根本不可能。
因為丁蘭驚喜的發現,收據上的簽名就是肖道德侄兒的名字。
“你還有什么可說?”丁蘭在肖道德面前揚了揚收據。
肖道德第一時間想將收據搶過來銷毀,但十幾個工商局的員工可不是吃素的,不等肖道德動手,就將其制服在地上。
畢竟對于他們來說,只要有證據,那就可以抓肖道德。
所以為了避免節外生枝,還是第一時間將人控制起來的好。
銷售假冒肥料,這罪要是落實,那肖道德這輩子肯定完了。
“丁局長,我可是趙書記的人。”肖道德也知道這回是陰溝里翻船,死定了,但最后還是搬出了他的救命稻草,想以此讓丁局長有所顧忌,最后放了他。
只可惜肖道德現在還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要是這個趙書記能為他說話的話。
那今天早上吳副局長就不會配合工商局的人來老屋村了。
更加不會傾巢出動,一下子就來了近二十個工商局的執法人員。
“是趙書記的人又怎么樣?”丁局長這回也不怕說漏嘴了,他雙手叉在腰上:“實話告訴你,今天我去老屋村檢查你的供銷社,就是趙書記他老人家的意思。”
“什么???”肖道德跌坐了地上,一時間懵逼的都說不出話來。
他這才知道,今天就不該來劉星這里。
要是不來,丁局長絕對不可能這樣快抓到他。
哪怕就是在證據確鑿的情況下,他收到消息也可以逃的。
只要逃出了湘南省,那隱姓埋名個幾年,憑借這十幾年賺的錢照樣可以混的風生水起。
誰料到,因為自己的貪心,還有見不得別人好的心里。
最后卻是挖坑埋了自己,而且連‘鋤頭’都不用帶。
一想到這,肖道德就嚎啕大哭起來。
很顯然,他被這一系列的突然變化給搞懵了,一時間承受不了情緒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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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的事情說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