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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面癱的咆哮

  在其他人和江祟交涉時,虞幸看似站在鬼酒旁邊出神,實際上已經操控著無形的枝觸,繞過泥像龐大的身軀,來到了它背后。

  江祟的聲音沒有固定源頭,大概是因為周遭江水本就是江祟的一部分,虞幸聽著它故作平靜的話語,對話中謊言嗤之以鼻。

  在場除了聶朗智商不明,應該沒有人真的信了江祟的鬼話。

  誠然,江祟的確是因風頭鎮的萬般大師聯合鎮上富商搞出的大洪水而誕生,其中或許還有許多因緣巧合,再加上陰陽城詭神的概念力量,才讓一片水域升格到了偽神層次。

  但江祟說,萬般大師和其他惡人已死,所以它與風頭鎮因果已盡,幾乎不再有牽掛這件事,虞幸只想呵呵。

  笑話,江祟又不止是和萬般大師他們有聯系,在業江誕生惡念祟靈之前,它首先還是風頭鎮邊守護了鎮子世世代代的江流啊!

  這種羈絆甚至超過了因果,就像這個世界本身的規則一樣堅固,江祟或許真有向外侵略的想法,但風頭鎮絕對首當其沖。

  風頭鎮不毀,江祟根本不可能獲得“自由”,它綁定的不是鎮上的居民,更是這片土地本身。

  所以…

  江祟沒說實話,它的目的依舊是引誘他們這些下水的“叛逆者”,于蒲團上承認它的神明之位,這樣一來,恐怕他們無論如何都無法再與一位“神明”叫板了。

  虞幸不用腦子都能想到的事,其他人自然也一樣,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順著江祟說話,只是在將計就計,拖延時間——

  大家都在悄聲探查神像的弱點。

  起碼虞幸的虛無觸手從土地下方鉆過去時,就感受到了起碼兩種屬于其他人的能力氣息。

  他看了眼鬼酒。

  其中一種就是酒哥的。

  水下的黑暗對趙一酒來說簡直是天然的友好場景,他能感覺到觸手穿過深邃無光的黑暗時,就像從“陰影”中擠了過去,有些陰影很壞心眼地戳他觸手,換來鬼酒微微上揚的嘴角。

  “你發現什么了?”陰影對觸手問。

  二者屬于意識對話,虞幸把活著的陰影抽開些許:“視野全被你擋住了,讓一下啊。”

  陰影的聲音是鬼酒同款,它陰測測地笑了兩聲:“這就像一滴水叫囂著要大海給它讓一讓似的,荒謬。”

  但活著的陰影還是分開些許,不再阻礙觸手向前探查。

  虞幸對這個燒成灰了還得留下一張嘴的鬼酒沒什么斗嘴欲望,他的觸手們悄悄穿過神像,由于是在泥土中前進,因此還避開了江祟的感知。

  他發現江祟的神像已經徹底吸收了泥中的尸骨,因為本該積累無數骸骨的江底淤泥里,此時只剩下純粹的石頭泥沙,連半點死人的氣息都沒了。

  所有的亡者氣息都集中在上方…嗯?

  虞幸眼底微微一亮。

  旁邊,趙謀還在和江祟磨嘴皮子,江祟的耐心看上去正在極速減少,它語氣重新染上渾沌和污染,又強行壓制下去,忍著吞噬一切的欲望,小發雷霆道:“吾已做出讓步了!”

  “爾等口口聲聲要救下風頭鎮,如今卻連替鎮民斷因果都不愿意,吾真是難以判斷,爾等究竟是想阻止吾,還是想激怒吾,讓吾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淹沒這蠢地方!”

  它的怒火自然不是隨便說說。

  就在水下眾人拖延時間時,業江臨岸,本就洶涌的江水更加狂暴,一道又一道的浪潮幾乎要把苦苦支撐的推演者們淹沒!

  “這是又怎么了!”趙儒儒臉上身上全部濕透,黑色發絲貼在面頰邊,無時無刻不在往下滴水,她狼狽地抹了把臉,鎮魂鈴鐺發出悠長空洞的回響,勉強清退一波水鬼人頭。

  “江祟好像在發怒。”洛晏渾身是水,古裝長發已經凌亂到和隨波浮動的水鬼有的一拼了,但他手中符紙仍然干燥,動作利落地甩出去一排,符紙在空中定住,與奎因的“中西合并”道法配合著,守護風頭鎮外的防線。

  由于從富商家中得到的“寶物”們都埋在固定的地方,所以他們一步都不能退。

  要不是那只極陰厲鬼不知疲倦,且能沒入江水中戰斗,體力有限的眾人恐怕已經要拿命去拼了…雖然現在也差不多。

  任義面癱著臉,摸摸計算著時間,冷靜道:“按照我的推演,他們應該已經摸到副本的核心了,此時江祟異變,恐怕正是他們即將成功的體現——”

  俗話說得好,它急了,就代表離死不遠了。

  狂風呼嘯,轟鳴,任義旁邊的趙儒儒側耳:“啊——?你說什么——?”

  任義依舊沉穩,手中出現一座微型沙盤,他閉上眼睛,沙盤上的景觀立刻同化成整座風頭鎮與業江,他調整著沙盤建模參數,半晌睜眼:“我們必須做好準備,如果水下已經對峙到關鍵節點,江祟很可能會把岸上當做突破口,反過來威脅他們。”

  “推演…計算…是時候了…”

  趙儒儒:“什么——關節?肌酸?你肌酸了?再堅持一下啊——呸呸呸,臟水進我嘴里了!”

  任義:“…”

  他把調整好的沙盤往這耳聾姑娘懷里一塞,整個人原地化為血水,濃稠的血液中閃現出多個變形文字,如同一道血字組成的浪涌,猛地穿過防護層,朝江水對沖而去!

  沖出去的同時,他的血浪從趙儒儒耳邊經過,留下一道破防的咆哮:“我說是時候了!道具你來用,我去跟它爆了!”

  很難想象平時一點表情都沒有的學者會發出這種氣急敗壞的聲音,被吼了的趙儒儒摳摳耳朵:“…”

  她知道任義對抗江水和無數水鬼這么久,精神已經疲憊到難以維持體面,可是她確實聽不清啊,對不起,看到了他狼狽的一面捏。

  洛晏和奎因瞅見沖出去與江水融為一體的血水,大驚失色:“他不要命了!”

  江水雖然沖擊力有限,但里面的污染很致命啊!任義真不會因此異化為怪物嗎!

  “他應該有把握…”趙儒儒滿腦子都是任義中氣十足的咆哮,弱弱地說。

  借著血水沖擊江水帶來的短暫輕松,她低頭打量起手中奇怪的沙盤,由于是物品主人主動借出,祭品介紹在她腦海中毫無保留地清晰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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