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忒!”
不解氣地再啐了她一口后,威廉咬著牙怒道:
“你這不是連根兒毛都不知道嗎!還敢信誓旦旦跟我保證沒有危險?真當我不敢把你交給知識教會么?”
察覺到威廉似乎動了真怒,幸運硬幣哆嗦了兩下后,拉胯女神弱氣的聲線重新響了起來。
“我只是命運女神,又不是全知全能的創世神,本來就看不到所有的事情啊。
再說了,有你參與的事情都會不斷變動,導致我只能看到一個大概的輪廓,而你參與得越深,我能看到的東西自然就越少…”
聽完她的解釋后,威廉反倒更氣了:
“你什么都看不到,還敢跟我擔保沒有危險?真當冥河誓言不會生效的么?”
“看不到又不代表沒法判斷沒危險啊…”
面對威廉的指責,拉胯女神不服氣地小聲嘟囔道:
“我好歹是個真神來著,看命運的角度和你們命運序列的職業者不一樣的,你們只能依照順序來窺視命運,一旦從某個地方開始看不清,后面的一切也就都看不到了。
和你們比起來,我因為曾經徹底跳出了命運,所以觀察命運的角度更接近于俯視,能夠看到整條命運線的行進軌跡。
雖然因為你的存在,我看不到自己命運軌跡的具體細節,但我還能看到命運軌跡的長度啊。”
威廉聞言愣了愣,腦海中如同過電一般,瞬間閃過了某種令他大喜過望的可能性。
察覺到了他瞬間平抑下去的怒氣后,拉胯女神頓時松了口氣,略一思忖后索性選擇把話戳透,直接繼續解釋道:
“過來之前我就看過了,在以后的好長一段時間里,我的命運都是現在這種不可視的狀態。
而因為只有和你攪合在一起的命運會出現這種情況,所以我們還要在一起好久,你這次肯定不會出危險的啦!”
唔…原來這才是女神的正確使用方法么?
甩了甩濕漉漉的幸運硬幣,威廉面不改色地將她重新放回了口袋,心里莫名涌上了一種古里古怪的安全感。
按照拉胯女神的說法,他們現在的情況,就等于收到了一封自己從未來寄出的信件,里面的內容是自己親筆寫下的遺書。可如果換個角度思考的話就會發現,要是這封信永遠不被寄出,那就等于自己永遠都不會死。
所以按照這個邏輯,只要拉胯女神還呆在自己身邊沒離開,那無論自己眼下無論遇到什么樣的必死危機,最后都一定會化險為夷,因為還沒有到那個寄出“遺書”的時候。
想到這里時,威廉雙眼微瞇,不光堅定了一定要把拉胯女神拴住的念頭,也了解了她為什么屢次被噴,卻仍舊忍氣吞聲死賴著不走的緣由。
恐怕吸收命運之力什么的都是次要,這種無論命運之潮如何翻卷,只要沒到時間一定不會翻車的安全感才是根本原因。
見威廉終于被自己“說服”,幸運硬幣中的命運女神同樣松了一口氣。
威廉的猜測雖然基本正確,不過他畢竟只能靠猜,還有很多背后的事情是他不清楚的,就比如命運女神心里的那些小算盤。
她并不是沒有試著嘗試離開威廉,自己去想辦法收割命運之力。
畢竟威廉將命運的軌跡攪得一塌糊涂,跟著他的話窺視命運的能力就廢了大半,而從近乎全知突然變得一無所知,簡直和千里眼突然瞎掉一樣難受,對身為命運女神的她來說簡直是莫大的痛苦。
可只要她一起這個念頭,她那和威廉糾纏在一起時模糊又漫長的命運,就會瞬間變成清晰而短暫的一小條河溝,并在某個并不遙遠的未來戛然而止,被一條銅澆鐵鑄的大壩生生階段 而這些戛然而止的命運軌跡末端,全部都顯現著一張她無比熟悉的臉——知識之神那張狂喜的面孔。
該死的老頭子!都這么多年過去了,居然還是沒有放棄那個愚蠢透頂的念頭!
當初都說了,我只是觀測并介入命運而已,不是你想的那種把控命運流向的神,結果偏不信非要殺老娘搶神格。
你也不動動腦子,我要真是能完全把控命運的軌跡,第一件事兒不就是把你給做了嗎?還能被你給活活打爆?
命運女神在心中咬牙切齒地啐了一口,一邊詛咒那個愚蠢的老頭子早早死掉,一邊默默地抱緊了威廉的“大腿”。
不過是被罵、被揉、被擼、被吐幾口吐沫而已,小意思小意思,和被一個糟老頭子慢慢吞噬吸收,直至徹底失去屬于自己的意識比起來,這點兒小事簡直不值一提。
總而言之,我堂堂命運女神一向說到做到,說不撒手就不撒手,哪怕你死掉之后靈魂泡進冥河里,都別想甩開老娘!
而就在威廉搞明白了身上的“免死金牌”,心態略微膨脹地準備浪一波時,剛剛放倒漢斯的王爾德心中也涌現出了類似的念頭。
取出鐵鏈把還在嚎啕大哭的漢斯捆好后,大胡子男人先是蹲下來,笑呵呵地掐了掐他腫起來的臉,隨即一步躍上城頭凸起的雉堞,雙手在胸前向上攤開,神色陶醉而狂熱地猛然向上一托。
天邊的太陽之前雖然已經落了下去,但吉日城上方的天空并沒有黑透,沉而厚實的云霞依舊反射著微微的光芒。
然而隨著王爾德雙手的動作,占地面積足有七千多公頃的吉日城猛然一黯,深邃厚重的陰影之力如同被擠出海綿的墨水似地,從黃土色的地面上緩緩滲出,并逐漸積成了厚厚一層。
而在最后一塊裸露的土地都被陰影覆蓋后,天空中的最后一縷光亮也正好消失,整座吉日城的地面驟然變得一片漆黑,仿佛突然被挪到了一處暗沉晦暗的深淵之上,隨時都有可能陷落下去,并被那些黑沉沉的沼泥徹底吞沒。
不對?怎么南邊兒好像缺了一塊兒?
察覺到了陰影之力的異常后,大胡子男人瞇眼朝著城門處望了過去,驚訝地見到了一片正在燃起的細碎火光。
嗯?怎么好像還有我的血裔?
還有,領頭的那個是什么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