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七章;
“不錯,換做我也會和他一樣的安排,把自己的族人放在后頭,把朝廷的兵沖在前頭,反正又不是自己的族人,死了就死了,又有什么…”
“住口!休得再言。”
“是叔叔,侄子知道了。”
一個似乎是剛上任不久的大首領說著說著就跑題了。
他說這些話叫夷男聽得皺了眉頭,自己可不就是相當于漢人的朝廷了,都要是這樣想的話,自己部落家族里的兵豈不是要他被當槍使?
薛延陀第二號人物,那個小老頭非常嚴厲的呵斥住那個說話不經大腦的家伙,然后喝令他離開大帳!
“滾出去!”
“叔叔,我沒說錯什么…”
“出去!”
看到薛延陀第二號人物變了臉色,說話的音量也加重了,有些鐵憨憨的大首領無奈的站了起來。
“好吧好吧,叔叔您別生氣,我出去還不行嗎?真是的,我今天可沒有胡亂說話的,您又來找我的麻煩…”
這家伙不得不聽話照做,自己的父親來了,也得聽命行事,何況自己才剛從身體不好的父親手里繼承了族長大首領一年多的時間,許多事情都不熟悉,可得乖乖的聽這個老叔叔的話!
再說了,要不是這個叔叔的保護,自己的家族,早十幾年前就被仇家給吃干凈了,可不能把這個對自己家族有大恩的老頭氣壞了身子。
其實這個大首領并不是老頭的親侄子,他的父親和老頭是很親密的生死兄弟,很要好的朋友。
一個大首領的離開,并沒有對帳篷里的其他人產生任何影響,尤其是這個漢人那邊過來的中車令,還在繼續自說自話。
“就不提李鈺的小氣,說說他這些年的過往吧。”
“許多人看到的是,他風流不羈,百姓們也多以為他是個傻子。”
“要是不傻,誰會把自家的各種秘法拿出來,跟朝廷共享,跟世家大族共享,跟新朝的新貴們共享?”
“且還從來不計較自己的虧損,到處去做散財童子,且看他花錢的時候,從來不太心疼,拿祖宗的產業當兒戲,不論聰明哪里說,他都是最標準的敗家子兒,所以才獲得一個活財神的名頭,其實這個活財神,并不是夸他的話,這是笑話他傻子一個。”
“確實有點兒。”
“說起來這些了中車令,我心里想的他就是個傻子,有哪些錢,都分出去了,自己家族里不吃不喝?”
“你們說這些也有點道理的,他那些祖宗要是從地下爬出來,估計還要被氣死過去的。”
漢人中車令搖了搖頭;
“以上的種種都說明李鈺是個和他三叔程咬金一模一樣的憨子,甚至比他三叔還要再憨一些。”
“這個…”
“不好說…”
“我看差不多就是這樣了。”
“不提別的,單說他把族里的錢拿出去給別人分,就這一點上論,他還不憨?誰憨?”
忽然!
漢人中車令停下了腳步,看著一群草原人。
“諸位大將軍們,可知道李鈺現在的身份地位?”
“這還用問嗎中車令?”
“天下誰人不知?”
“他是個開國縣公。”
“還是五姓七望里的大戶人家的族長。”
“隴西李氏二房的一家之主。”
“那請問諸位大將軍們,可知道李鈺在漢人朝廷那邊的影響力?”
“影響力?”
“什么是影響力?”
“我等不知。”
“影響力就是號召力,就是跟他親近的那些人都是什么身份,他想做一些事情的時候,能得到哪些援軍!”
“這…”
“那家伙好像認識很多人。”
“可不是認識那么簡單啊,我聽說絲綢之路上有十幾個國的國主,和一些大小部落的首領,都跟他有往來的。”
“沒錯,我也知道的,從開絲綢之路這件事情,我就覺得收益最大的就是那李鈺小兒了,賺來的錢堆積如山,還跟許多國主,首領,關系深厚,說道援軍的事情上,恐怕他李鈺要做事,會有很多人幫他的。”
“這不就得了?”
“李鈺一點不傻,現在的他,拿許多秘法換來了跟李世民的融合,換來的是漢人朝廷對他的功勞的認可。”
“又因為把份子出讓給那些權貴,所以又跟漢人朝廷里大部分當權的文武大臣交厚。”
“所以!根據我的總結,李鈺一點不傻,反而還很是厲害,他是真正的大智若愚,以吃虧謙讓,獲得了不可撼動的地位,說句不客氣的話,即便李鈺有些不對頭的地方,李世民也拿他沒有辦法了,皇帝也不敢去毫無理由的斬殺一個朝廷的功臣,更何況這個人,還是軍方的代表人物之一,同時又跟一群一二三品的文官交厚親近。”
“沒錯,中車令說的都是道理,也是事實,漢人那邊,現在不論是誰,想要動李鈺都是非常困難的,所以李鈺不傻,而且還很聰明。”
這是薛延陀第二號人物,第二次開口說話,給敵人一個中肯的總結。
“這就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了,聯絡援軍是對的,聯絡上阿史那部,回鶻部,就可以前后夾擊咱們,這是很正確的選擇。”
“可是,從李鈺安排過來的一千多人的戰斗力上看,幾乎大部分都是士,即便不是士的那一小部分,也是老卒,猛卒,這個,不知道大家有沒有定論,或者還有什么要補充的?可別是我眼拙心笨,給猜錯了哪里?”
“沒錯,中車令可以繼續的,老夫心里也是這樣想的。”
“是的,本汗想的和中車令想的一個樣。”
薛延陀一二號人物都說話了,剩下的幾個大首領們,也跟著踴躍發言!
“是啊,這點上對的。”
“沒錯,本將也是這樣想的。”
“這還用想?一千多人,叫咱們虧損了那…些勇士,鐵定是李鈺手下最厲害的兵了。”
中車令等所有人都認可之后,才又往下繼續;
“大家都知道,李鈺表面上是漢人朝廷里十六衛中,左武衛的代將軍,統帥。”
“實際上殺將秦瓊掌控多年的南北衙禁軍的兵權,隨著李鈺的上臺,估計也交接下去了,那么李鈺實際上掌控著三衛的兵權,算是漢人朝廷那邊,實際上掌管軍權最多,最大的將軍了。”
“沒錯。”
“還真是的。”
“不足而立之年,就掌控三衛兵馬,執掌三萬六千精銳的生死大事,這在漢人的歷史中,僅此一個。”
“還真是的啊!”
“漢人以前不是還有個霍去病嗎?”
中車令又搖了搖頭,繼續走動起來;
“霍去病無法跟李鈺相提并論的,霍去病就是個武夫,他只是打仗勇猛罷啦,除此之外,他幾乎就是個等待屠宰的羔羊,皇帝可以滅殺他,一些王公貴族也可以弄死他,甚至一些文官都可以斷了他的援軍,斷了他的糧草。”
中車令的這一翻分析,叫三個人點頭贊同,一個是夷男,另一個是薛延陀的第二號人物,第三個就是董大娘子的親爹,薛延陀朝廷的一品宰相。
夷男模仿漢人朝廷的制度,給董大娘子的親爹封了尚書右仆射。
左仆射兼兵部尚書,兼太尉,就是夷男的好兄弟,薛延陀第二號人物那個一點也顯不老的小老頭。
“霍去病管的兵,是暫時的,朝廷要用他,皇帝要用他,所以暫時把軍隊交給他管著,實際上霍去病隨時都可以被奪去兵權,而李鈺不是這樣。”
“李鈺從他叔叔秦瓊手里接下來的三衛兵權,某種程度上說,算是子繼父業了,且他還是軍方的代表人物之一,再者說,皇帝這新禁軍的兵權,交給誰都不合適,目前來說只能放權給他。”
“為什么?”
“是啊,別人就不能掌管這三萬多兵了?”
“就是說啊,漢人那邊可以掌控三四萬人的大將軍,多的是!”
再次站到地圖前的中車令頭也不回;
“好人那邊的因為南北衙禁軍和左武衛,跟其他所有的衛都不一樣!”
“有啥不一樣的?”
“是啊中車令,哪里不一樣了?不都是一衛一萬兩千軍嗎?”
“別的也沒什么,唯一不一樣的地方在于,這三衛的虎符,都是完整的,全部在當權將軍的手里掌握。”
“長生天吶!”
“嘶…”
帳篷里的大將軍們都倒抽一口冷氣,漢人的軍權和草原上大不一樣,可以完全調動兵馬的,幾乎沒有。
漢人那邊不論誰當皇帝,都是把兵權捏的死死的,五十人以上的調動,就得上報朝廷和兵部,怕的就是武將們擁兵自重,不可一世到難以管束的地步。
所以誰都知道,漢人的兵符都是兩半,朝廷一半,帶兵的將軍一半,遇到事情的時候,朝廷拿出另一半,發到將軍手里,虎符才算完整,才可以完全調動手下的兵馬來去。
就這漢人朝廷還不放心,想要完全合法的調動兵馬,同時還要朝廷兵部下去的行文。
同時達到這兩個要求的將軍,才可以合法的調動兵馬,否則就是造反,要被皇帝猜忌的,甚至被整得滅殺一個家族都不算稀罕!
滿屋的朝廷重臣,對李鈺這般從容不迫,對應如流的灑脫,不禁點頭贊許,甚至很多都在心里拿自家的崽子來對比。
程咬金又轉身看著旁邊的文士介紹道;
“賢侄快來見過中書令,這是你房叔父,可了不得了,這可是咱們大唐的第一謀士,不可等閑視之…”
只見杜如晦旁邊一個年齡稍大一些的白袍文官,微笑的看著程咬金和李鈺:
“老夫智力平平,可當不得知節的抬愛,賢侄莫要聽你程叔父胡言亂語!”
李鈺行禮后站直了身子,好奇的看看杜如晦又看著房玄齡,
這二人果然如史書里所說,形影不離,如今來秦府做客,都同坐一邊,這房玄齡看起來似乎大了杜如晦七八歲的樣子,卻紅光滿面,明顯身體更為健康,
三縷胡須干凈利落,垂于胸前,一身白袍,塵土不染,說話不吭不卑,禮數周全。
李鈺微笑著面對;
“房叔父大名,侄兒早已知曉,污泥難掩美玉,叔父善謀,這天下人皆知,復有謙謙君子之風,實是吾輩楷模,叔父又何必過謙。”
房玄齡手撫三寸美髯,只微笑不語,只看樣子就知道,李鈺這馬屁定是拍到了心坎里去!
程咬金看房玄齡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鼻子立馬發出“嗤”的一聲輕響,擺出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
“賢侄別搭理他,瞅把他美得!”
說完程咬金轉過身看著另一邊陪著秦瓊相坐的兩個武將,
“這位是兵部尚書衛國公,你要叫李伯父,
你李伯父可是大名鼎鼎的軍中戰神,你以后出仕定是武將陣營里的,需向你李伯父多多請教!”
能叫程咬金衷心佩服的軍方大佬,實在不多,即便程咬金只提了李伯父,未說名字,李鈺也猜到了,
這五六十歲的小老頭兒,應該就是隋朝名將韓擒虎的外甥,名震大唐四方的戰神~李靖!
“侄子拜見李伯父,”
“賢侄無須多禮,賢侄那三國的故事,可是轟動長安吶,
期中的各種計謀層出不窮,水攻,火攻,斷糧草,抄后路,當真是叫人大開眼界。”
“伯父切勿繆贊,不過是說一些奇聞趣事罷啦,當不得真,
倒是伯父,于行軍之事,進退有據,張弛有度,總攬全局,
當真是我大唐軍方之中流砥柱,令人欽佩不已!侄子以為,末學后進當以伯父為準,三省其身,以期早日成長,方能建功立業!”
這李靖戎馬半生,家學源源深厚,又是貴族出身,養氣的功夫爐火純青,且身居高位,什么恭維的話沒聽過?
對李鈺一個少年郎的馬屁,自然是無動于衷,不過少年人胸有所學,還能如此恭敬長輩的,確實叫李靖對其好感上升。
今日不過是私下里聚會,也不必擺什么架子,李靖笑呵呵的回道:
“賢侄言過了,老夫半生戎馬,只占了生性謹慎的便宜,行事不敢貪功,但求無過耳!”
“來,來,來,伯父與你引薦,這